蜂蜜拌白骨 第16章 番外

“真是难以想象，才十年不到，你真的成功做到了……”

艾尔法德抱着胳膊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不速之客。

吟游诗人扎克平均每两年会来拜访一次，一开始只是例行公事来看看艾尔法德有没有跑路。他还指望着对方给自己做克隆术呢。

虽然艾尔法德的脾气很烂，但是布兰德作为这个法师塔的“守门者”、“男仆”、“清洁工”、“园丁”、“砖瓦匠”十分热情，每次都会倒上一杯热茶，有时候还会拿出小饼干招待。

看看这两个家伙奇妙的相处模式让吟游诗人扎克创作欲旺盛，多了很多灵感。

去年他来艾尔法德的法师塔，惊讶地发现这家伙竟然真的在四十岁之前成为了掌握八环死灵法术的**师。

在一顿夸赞后，扎克笑着开玩笑问艾尔法德：“是不是因为混血的魔族先生的寿命太长，为了不把他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你才这么努力？”

除了作为意外死亡的后手，克隆术更广泛的应用途径是复制□□。被切除的血肉经历魔法的催化会生长为新的躯壳，反复克隆即可以达到长生的效果。

当然，举行魔法仪式所需要的金币、素材是不可少的。不过一般追求永生的家伙都不会太穷苦，这倒反而是小事了。

“你说什么？我为了他努力？”艾尔法德阴恻恻地看了吟游诗人一眼，顿时炸了。

下一秒扎克就险些被艾尔法德轰出去。

听到了屋里闹哄哄的声音，布兰德从阁楼上下来查看情况——艾尔法德阁楼的小房间现在变成了开天窗的温室，种植了不少魔法植物和花朵，打理的事自然落在布兰德的头上。

被他问起发生了什么事，艾尔法德简短地说道：“什么事也没发生。”

布兰德有些困惑，不过还是挠了挠头又上去了。

扎克在旁边乐呵地笑着，艾尔法德心情很不爽，但还是按照契约内约定好的为他举行了克隆术仪式，切下了他的一根小脚趾放在玻璃制的大号培养皿里保管。

“别在新身体长出来前就死了。”艾尔法德送走扎克前叮嘱了他。

如今一年过去，扎克的新身体成形，他登门来和艾尔法德讨论有关后续的寄放费问题。他是一个到处旅行的吟游诗人，总不能抱着一具躯体罐子走来走去。

“嘿，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怎么连杯茶都没有？”扎克夸张地叹了口气，“你的恋人，哦不，男仆去哪儿了？”

艾尔法德提起来就来气：“去希尔汀观光旅游了。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扎克惊讶：“南方那个知名的海港都市吗？真难想象他会抛下你独自出门。我以为他一定会拉着你一起……”

看着艾尔法德一副“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去晒太阳”的表情，吟游诗人耸了耸肩：“是我冒昧了。看来他邀请过，只是失败了。”

艾尔法德很烦躁。

布兰德不在，阁楼的花花草草都要自己照顾。他很少踏足那片区域，前段时间去看时才发现布兰德不知道从哪里捡回了奇怪的种子，在无光的角落里养起了蘑菇，还弄了不少水盆栽培大蒜……真是不知道把珍贵的魔法材料温室当做什么了！

布兰德一直很想去什么蜜月旅游，艾尔法德对这个名词的态度暂且不提，随口问起布兰德想去哪里旅游，得到“夏天的大海海边！”这个回答时，虽然当时身处冬天，艾尔法德还是被似乎不存在的烈日阳光晒到了，脑袋一阵晕眩。

如果是秋天在后山上散散步他还能奉陪……

最终布兰德还是收拾行李出发了，艾尔法德不去，但是给了他足够多的采购资金，说是南方海边也有不少魔法素材可以买回来用。

虽然布兰德因为双人旅行变成单人游有些郁闷，但拿到一大笔钱并且得知艾尔法德会让死灵乌鸦跟着他上路，顿时又兴高采烈起来。死灵鸦在就说明艾尔法德能听到自己说话，也能看到当地的景色……！

那和平时好像也没太大区别。反正艾尔法德大部分时候也就只会嗯嗯啊啊地回应两声，没比不会说话的鸟热情多少。

至于晚上吃不到夜间的口粮这件事虽然遗憾，但旅游期间反正有很多乐趣，白天玩累了晚上就睡得早，布兰德觉得这么看饿上个一个月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他快乐地出发了，每天在路上抱着死灵鸦叨叨个不停。

艾尔法德一开始还在地下室一边做药剂一边借乌鸦的尸体查看情况，后来被吵得炸了一次坩埚，他想抱怨还说不出人话来，只能继续被布兰德话痨轰炸。

要关掉视野共享的魔法效果，艾尔法德还有些不情愿。

布兰德很少独自出这么久远门，尤其是这几年他一直吃得挺饱的，再也没有像当初那样由于饥渴失去意识本能袭击他人。

艾尔法德不会承认，他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警戒和担忧。虽然从来没有明确承认过彼此之间的关系是一对一的，但事实应该、大概、确实是如此吧。

如果布兰德晚上敢有别的念头，他一定会让死灵鸦啄瞎对方的眼睛的。

艾尔法德恶狠狠地在心里发誓。

不过看样子布兰德完全沉溺在了旅游的愉快中，把屁股的需求抛在脑后。他在野外捡了麻绳和草编制了一个小挎袋背在胸前，把死灵鸦放在了里头，只露出个脑袋来，更方便听自己嘀咕。

顺便他还在到达当地后迅速学会了手工编织草帽的技术，没两天就打扮得和个当地的渔民一样。胸口的死灵鸦也得到了一顶迷你小草帽，顶在脑袋上，显得十分滑稽。

这样旅行其实也不错……

就在艾尔法德这么想的时候，布兰德在城市里逛腻了，继续前行来到了海滩。七月的南方阳光强烈，沙滩上满是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还有不少孩童在抓贝钓鱼，比早集的小巷里人还多。

布兰德兴奋极了，藏在棉麻大裤衩里蜷成一团的尾巴躁动地摇晃着，很快就玩得撒欢，几天下来把自己晒得黑黢黢的，像只烤过的板栗。

虽然隔着死灵鸦的双眼已经没有亲自到场的视野那么清晰了，艾尔法德还是被这热烈的氛围和环境刺得在家里几乎昏厥，眼前全是嘈杂的蠢人和耀眼的夏日阳光，令他烦得不行。

不过布兰德玩得很开心。算了。

艾尔法德操纵死灵鸦，像被晒干的烤乳鸽，蔫了似的挥了两下翅膀。

布兰德卷起袖管和裤腿，露着健壮的大腿和臂膀在浅海里快活地玩闹着，还捡了不少贝壳和海星回来，拿到死灵鸦面前问“这东西派的上用场吗？”

艾尔法德不停摇头否认。这些玩意儿要是能有用，海滩边的渔民早都全成为富翁了！

烈日炎炎的夏季海滩旅行持续了半个月，布兰德把自己晒得除了屁股那一段其他部位都黑不拉几的，终于想起艾尔法德派给他的采购任务，连忙回到城市里购买魔法素材。

把预算的一半都不知不觉花在了吃饭上，布兰德又忍不住买了许多当地土特产，比如晒鱿鱼干、鱼罐头、海星标板一类的东西，最后发现素材清单只勾选了一半，可路费已经所剩无几。

他只能心虚地挠了挠头，决定回去再和艾尔法德好好道歉。

终于快要到家前布兰德发现死灵鸦一整天都没什么动静，走到法师塔附近，他嗅了嗅鼻子，总觉得闻到了艾尔法德以外的生物的味道。

把装着货物的大背包和两个手提袋丢在门口，布兰德看着欢快地围上来的骷髅狗，嘿嘿笑起来：“你想我了吧！我回来了哦！我给你买了宠物玩具呢！还有很美味的鱼罐头……可惜你不能吃东西。”

骷髅狗兴奋得绕着他来回走了几步，完全不介意自己无法进食一事，单纯因为布兰德回家而感到开心。

“艾尔法德有客人吗？”布兰德从裤兜深处摸索着掏出黄铜钥匙，刚插进钥匙孔，大门就从里向外打开了。

“哇，艾尔法德，你特意出来接我吗？不用这么体贴啦——”

艾尔法德抱着胳膊依在门口：“扎克来了。正好你回来了，来帮我倒茶。”

布兰德门都还没迈进就被使唤了，但他却没什么怨言，反而很兴奋地探头进来张望：“下午好啊。你怎么来了？来看你的新躯体吗？我看过了，长势很健康哦。”

吟游诗人笑吟吟地挥手打了个招呼：“我刚和艾尔法德先生商议好寄放躯体的年费价格。哈哈，你晒得很黑，我差点没认出来。”

“海边真是太有趣了，一不小心就变成这样了。嘿，我这就去倒茶，等下再收拾行李……啊啊，对了！”

布兰德虽然脸黑黝黝的，但眼睛还是一如既往闪亮。他看向一旁门口的恋人，弯起眼睛问道：“艾尔法德，欢迎回家的亲吻没有就算了，拥抱也没有嘛？”

“……还有外人在。”艾尔法德耳朵微微发红，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

虽然这么说，但是时隔已久再次面对面看到布兰德熟悉的蠢脸，他还是退让了，张开双臂很别扭的快速抱了一下对方，不等布兰德回话就语速飞速：“好了抱完了你可以去倒茶了，不用给这家伙太好的茶叶用麦子茶之类的就够了。”

“明白！”布兰德高声应道，尾巴一甩一甩地飞奔去厨房。坐在远处听得一清二楚的扎克抽了抽嘴角。

得到了一杯几乎喝不出茶叶清香的寡淡麦茶，吟游诗人又拿到了一罐从背包里翻找出来的腌制鱼卵酱作为礼物。他看着艾尔法德越来越沉闷的脸色，很识趣地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别。

布兰德送走客人，拖着沉重的几个背包拽到客厅，盘腿坐在地上一样样掏出来开始清点物品。

“……”

艾尔法德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艾尔法德？”

布兰德把两颗干掉的海星放在茶几上，不确定地抬头看向艾尔法德：“怎么心情不好了？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他如今已经熟练掌握了探测艾尔法德心情地技能，甚至几乎可以称呼为本能了。虽然艾尔法德平时也是一样臭着张脸，但现在他确实比平时心情更加不好。

“土特产。”

“是啊。这些都是土特产。”布兰德一脸迷茫地比划了一下。

面前的茶几被堆满了没用的小东西，他忍不住心虚地想道：我竟然买了这么多。怪不得资金一下子就不见了。还以为是算错账了呢……

艾尔法德憋得胸疼，看着布兰德无知的脸，好半天才支吾地斜着眼睛开口质问：“……特产，怎么先给那家伙了？只是个路过的，根本不需要给他。”

说完他又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都是用我的资金买的，我要关心一下去处。”

布兰德睁大了眼睛，随即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扑向沙发。

“喂……！”

艾尔法德被他跨坐着压在了沙发靠背上，皱着眉叫了一声。

反正推也推不开，艾尔法德也习惯了，走形式地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表情不太情愿地伸手环住了布兰德的后腰。

布兰德立刻嘿嘿笑起来，热情地双手捧着艾尔法德的脸，低头用力地亲了上去，发出了猛烈的“啵”的一声——就像红酒瓶的塞子被弹飞的那种声音。

“特产都是买给你的，艾尔法德，不要因为这些小事不开心嘛！”布兰德被晒得黑黢黢地，笑起来露出一排光洁健康的白牙，看起来十分健康。

“我买每一样东西时都想着你的脸，想要拿回来和你好好分享，想摆在家里，所以才付钱的……”

所以才一不小心付了超出想象的钱……布兰德懊悔地在内心补充了一句。

艾尔法德没道理的坏脾气很好地被布兰德的热情安抚了。他哼了一声，扫了一眼那些令人头疼的土特产。

“不生气了？”

布兰德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嗯……勉强算吧。”

“那下次你和我一起去沙滩？”

“不去。”

艾尔法德飞快地拒绝了布兰德。

果然还是不行……

布兰德蹭了蹭艾尔法德的脸，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在沙发上拥抱了一会儿，布兰德呼吸粗重起来，开始不断明示道：“艾尔法德……我饿了……”

“刚回家不到半小时。你回来就是为了吃饭的吗？”艾尔法德没好气道，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没有离开布兰德的后背。

布兰德的尾巴尖儿不断戳着艾尔法德的手背，用意明显地划来划去。

“不只是因为吃饭问题，主要是因为我想你了啊。”布兰德毫无压力地坦然大声说道。

“呃。哦、哦……”

艾尔法德噎住了，支吾着嘴硬：“但你晒成这幅煤炭样，和矿洞里挖出来似的……真是的，这样一来我根本都没有什么想法……”

“……诶。”

布兰德低头，看向和主人的说辞完全背道而驰的东西。

艾尔法德苍白的脸顿时憋得红透了。

布兰德欣喜地咧开嘴笑了：“我就说嘛，艾尔法德你肯定也想我了！”

“也许，是有一点点想吧……”

艾尔法德从牙缝里勉为其难地挤出了真心话。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他暗示地抬起下巴，望向牢牢地把自己压在沙发上的晒黑版布兰德，示意他可以继续下去了。

布兰德怔了一下，满足地露出了个傻笑，随后熟练地低下头，像往常一样主动亲吻了那双薄薄的嘴唇。

自从亲吻过一次后他就对这个行为上瘾了，和进食无关，布兰德只是单纯地喜欢和艾尔法德接吻的感觉。

虽然总是吐露一些违心的言语，不过艾尔法德嘴唇很柔软，就像他掩盖在坚固态度下的心一样……

布兰德的尾巴缠绕上了艾尔法德的手腕，不断啄着他的嘴唇。

“好高兴。好庆幸……”

“……庆幸什么？”

艾尔法德看向布兰德。

“庆幸当初撞烂了你的墙——这真是我这辈子最伟大的谋略了！感谢质量不好的砖头让我们相遇！”

布兰德喜滋滋地蹭着艾尔法德，感慨道。

“……”

尽管恋人口中表达的意思是好的，但艾尔法德还是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

怒火持续了大约三四秒钟就消失了。

反正布兰德就是这样说话不走脑子，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艾尔法德轻叹了口气，看向布兰德的傻脸，无奈地勾起嘴角，很难得地快速朝他笑了一下。

布兰德顿时浑身被火烧着了一样滚热。

他兴奋地“哇啊”了一声，猛地将他的爱人扑倒在了沙发上，可怜巴巴地挤在沙发和自己的肌肉之间，发出了无用的抱怨与抗议声——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