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林令 第79章 寻宝1

沈涣一行来到颍川时，才知道兰成坊近年已经出兑了。藏宝图的绢布出自兰成坊，却不一定和这里有多大关系。沈涣他们只好凭着目前仅有的线索，一边在颍川大海捞针地打探素雯的消息，一边寻找有没有桃花谷之类的地方。

平王既然给了吕三清藏宝图，又委以重任，没有理由不告诉他素雯到底在江陵何处，除非，平王自己也不知道，那么素雯到底去哪儿了呢？据蒙桂说，图上内容不像是什么阵法，就是一副普通的山水画，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张图本就是有的，而且是平王在江陵时就已完成，有两人的共同回忆，只是透露出了宝藏的信息而被称为“藏宝图”。如此说来，图上画的地方必然对平王和素雯有重要意义。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并没有什么收获。

“二位兴致真好，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

“真巧，松林也来了，可有什么收获？”沈涣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指了身旁的位置让他入座。眼前的人紫衣黑冠，是豫帮中人的典型打扮。

“我没什么收获，看两位气定神闲的样子，定是有了进展？”松林挂上一副恭维的假笑，拂了拂凳子，在一旁落座。他被指派去打探素雯的消息，却瞧见沈涣、蒙桂两人坐在醉仙楼中，一人着青衣，一人着水色薄衫，有说有笑，一副翩翩公子、悠闲自在的模样。这倒好，分明是沈涣为豫帮办事，可自己却跑断了腿。

“公子，您的桃花酒。”听到这“桃花”两字，松林忽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沈涣，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

“沈公子，尝尝？”蒙桂先给沈涣倒上一杯，眼神中似别有意味。此行三人之间只以公子相称，以免去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桃花酒，听说醉仙楼的最佳，实际却差得远嘛！”沈涣接住蒙桂的眼神，将杯子一掷，故意提高了音量说道。

果然，刚走几步远的店小二又折返身来：“醉仙楼的桃花酒名冠一方，公子何出此言？”

“蒙公子，你看呢？”沈涣撒开折扇，借着扇子微微挡住上扬的嘴角，又把问题抛给蒙桂，并不答话。

蒙桂心中也乐了，面上却仍挂出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还掺着些愠怒，说道：“我听闻醉仙楼的桃花酒是这颍川一绝，绕了大老远的路专门来尝酒。可惜，这实际尝起来，也不过耳耳。依我看，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还是走罢。”说着，蒙桂做出起身的姿态。

店小二这才服软了，赔笑道：“几位客官都是行家，且小声些。不是我夸口，几年前，咱醉仙楼的桃花酒绝对是有口皆碑，多一分则过于甜腻，少一分又寡淡无味。只是打从俪娘走后，这桃花酒的味道，谁也复刻不出来了。”

“俪娘？”沈涣眼前一亮，又一条线索冒头了。本来说酒不好只是想诈一下店小二，没想其中果然另有故事。

“是呀，当初她带着酒来醉仙楼，我们当家一尝，当即把她留在了店里。俪娘酿酒有自己的秘方的，她的桃花酒比当季的酒都要晚一些，味道却尤其好，每年上酒的时节，那可是一排排的食客等着要勒……”想起昔日醉仙楼的盛况，店小二脸上眉飞色舞，有些沉浸其中。

“那你可知道俪娘现在何方？”松林开口打断店小二的缅怀，一副居高临下的气派。

店小二讪讪地收回脸上的表情，说道：“这位爷，小的哪儿能知道呀。要是我能找到俪娘，那咱当家定是要请她回来的。”

沈涣用眼神制止了松林，从袖中掏出几两碎银放在桌沿儿边：“小二哥辛苦了，这几两银子且收下，我这朋友脾气冲，就当是给你赔礼了。”

“是呀，我们大老远来，就是想尝一口酒，就算是尝不到，也让我们知道个究竟，才能心甘呀。”蒙桂又换上感情牌，对着店小二一番直抒胸臆。

店小二伸手一抹，把银子尽数卷入袖中，态度更客气了几分：“我是店里的老伙计了，公子想知道什么，但凡我晓得的，一定一字不落地告诉公子。”

“我们就是对这桃花酒有兴趣，刚刚小二哥说俪娘的酒比其他的酒都上得晚一些，不知其中是何缘由？”沈涣趁热打铁，先不追问俪娘，就着桃花酒的问题挖下去。

“俪娘用的桃花不是园子里种的寻常品种，而是山中的野桃花，每年开的时间都要晚些。水土不同，桃花自然也别有风味。”

“妙啊，野桃花做的酒，我还真是没尝过，”蒙桂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色，“那小二哥可知俪娘是在哪里采的桃花？”

“这可是俪娘酿酒的秘诀，哪里会说给旁人？我只知道，每次采桃花，她都是趁着大清早出门，第二日才回来。”

如此说来，俪娘采桃花的地方距此地大致有三四十里路，沈涣在心里盘算着，前段时间他也从序梅阁寻得一幅地图，回去一对，说不定也能有所发现。

“那俪娘又是为何离开呢？”蒙桂接着问道。

“这又说来话长了，”店小二把盘子往胳膊肘一夹，伸手指着窗外的房子，“几位公子可瞧见了？”

三人顺着店小二的手往外看，房子是瞧见了，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店小二在说什么，一脸疑惑。

“三位再仔细瞧瞧。”店小二像是有意吊着他们，仍是往窗外一指。

沈涣顺着屋檐、房廪、横梁仔细看着，忽地明白过来，“这些屋子上的漆颜色尚好，雕画木刻的样式也新，而且不是一户两户，小二哥是说，这里的屋子都是新建不久的？”

“这位公子好眼力！”店小二咧嘴一笑，“五年前，颍川土地爷发怒，遭了一次好大的地动，天昏地暗，房子倒成一片，近年才陆续地建好了房屋，恢复了往日模样。各位可别怪我扯得远，就是那年以后，俪娘说山里的野桃花都损了，没了桃花，酒也酿不成了。留下这些话她就走了，这些年也再没个音讯，唉！”说着说着，店小二脸上的笑褪去了，末了，重重叹了口气。

三人也沉默了。隔桌有人招呼起来，店小二应了一声，说道：“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您三位请好，有事招呼一声。”说完便往另一桌去了。

沈涣回到住的地方，按店小二说的一找，时间大致相符的便只有颍川东南处的大云山。稍作歇息，三人又启程往大云山的方向去了。

越来越接近大云山，周围的景色越发地美。大云山遥遥地依着颍川，山间云雾缭绕，山脚下一片平坦沃土，散落着几户人家，点缀在满眼绿色中。

待走近时，天色已晚了。此处没有客栈，三人便找了一户农家借宿。这户农家是一对中年夫妇，质朴热情，许久不见外人来，他们又端出些特制的饼子、果脯来招待。

“三位小哥眼生，怎会到我们这偏僻地方来？”男主人坐在门外一面编着竹筐，一面拉起话头来。”

“我们三人出外游山玩水，本没有什么确切的目的。听说这里风景极好，便想过来看看罢了。这不，还有这些饼子、果脯的意外之喜，可真是来着了。”沈涣拿起一颗腌梅子放进嘴里，酸涩和清甜的口感全都涌进口腔，唇齿生津，好不舒坦。这一番夸人的话说到屋里女主人的心坎上了，对他们的喜欢又加了几分。

“今日你们赶路来也累了，就好好歇一晚，明日再进山吧。我们日日在这里住着，虽不太懂那些读书人的诗文词赋，却也是觉得舒坦自在，可是一块宝地。”

“是啊，前些年的时候，还有条‘桃花溪’从大云山上下来，溪水浅得见底，又卷着山中的桃花，溪水也是透着粉色的，那可更好看些哩。”女主人靠在窗边补衣服，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乡野村妇，此刻的话却浪漫极了。

“可是五年前那次地动之后，溪水就断了？”沈涣想起店小二说的地动来，一路走来并没有看见有溪流，如果发生了地动，很有可能是溪流出山口被堵住了。

“是，这位小哥说得没错，”女主人回道，“那时候还有位姑娘爱来山里采桃花，说是要酿酒。自从桃花溪断了之后，她也不常来了，偶尔能再见到她，总爱往山里去。”

“俪娘？”蒙桂一惊，一口芙蓉饼堵在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