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像一座天空之城,俊秀的青绿色围着这座小城市,浩浩荡荡的生命毫不客气的在它身上繁衍,夜色下的霓虹是虚荣心作祟,作用全不是用来照亮夜行人的归途,是用来显示城市建设是人的得力领导,只有这样升迁才会更快,女大学生舒绒毕业考上了沙城的博物馆,她对历史和考古颇有兴趣,近来迷上了县志里百年前的大户人家祁家的发迹史,而她每天工作的地方正好是祁宅旧址, 10月的光景,傍晚的凉风嗖嗖的从阴冷的地下建筑沁上来,5点过后博物馆的办公人员都陆陆续续的下班回家,只有她还沉浸在县志里看抗战时期祁家的祁衡毅那屈辱苦痛的一生,她有种似曾相识和悲悯在心间环绕,她静静的待在青灰色调的博物馆走廊上,思绪还沉在那本厚厚的县志里,祁衡毅的结局不详,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幽黑的走廊里头是包围的浓黑,她有点后背发凉,把衣服往身上裹了裹,手提袋里的手机突然蹦跶出悠长的女声,她才从恐惧里抽出身。
“喂,我还在馆内,正准备出来。”
“我在门口。”电话里传出一个雄浑男低音。
舒绒瞬间把自己从县志里拉回现实,高兴的往天光切进来的走廊出口跑去,正当往前,她总疑心身后浓重的黑像一头血盆大口,越慢越容易被吞进去,男友捧着一束花冲她挥手,她展开双臂,一个纵跃像树袋熊一样牢牢挂在那张笔挺的雄健男子身上,一个人形挂件,照例烛光晚餐、礼物、鲜花、亲吻这是小别胜新欢情侣间最融洽的感情见证,当晚两人在深夜的揉捏和喘息中诉诸衷肠,把连日来的郁闷和难过统统在激情中销毁殆尽,在相互啃噬的爱欲情感内通过这样的身体交融达到心理的巨大满足,她裸着上身,淡黄的棉被掖在光洁雪白的肌肤上,被子内又是另外的天地了,一只手游走在快乐王国上,一会儿机灵一会儿沉默,她摁燃床头边的一盏台灯,倏然的一束暖黄光泼下来,在短暂的适应后,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奕奕神采,在放松的慵懒的**里恢复过来,端来床边保温杯里的开水,一股冷凉流遍全身,去掉了被子内汗涔涔的身体和屋外完不了的寂寞,她仔细打量起身边这个恬然安睡的男人,她知道他还在清醒和激情里徘徊,随即开口道:“这次回来多久?”故作冷漠,却带着一点期望。
房间内是良久的沉默,凝固又暧昧。
“一个月吧,但还是要等通知,随叫随走。”接着是一阵窸窣,男人一把拥过舒绒,在她身上继续攫取搜刮。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快受不了了。”舒绒喘息急促道。
被子里的动作缓慢下来。
“对不起,我没办法。”男人从她身上滑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道。
“我是不是挺扫兴的。”舒绒抱着他的脑袋,问道。
“我最近总有些记忆被唤醒,马上要随老师去挖墓开棺,这次开棺的主人我仔仔细细的调查了县志,你没回来的前半个月每天晚上都感觉有人在我身上蹭来蹭去,但我又是迷迷糊糊的,想醒过来总是醒不过来。”一根猩红的烟引子在复杂又纷乱的情绪里头升腾,男人鲜少在舒绒面前抽烟,烟草味让人迷糊,容易让她想起早逝的父亲,她瞥了他一眼,起身去了浴室。
男人穿戴好坐在床沿边,低头划着手机,舒绒裹着浴巾出来惊愕的看着男人,湿漉漉的头发拧成一股一股,滴着小水珠,无声又似乎带着谴责。
“你要走?这么晚了去哪儿?”舒绒气恼道。
“你好好休息吧,我每次在你都休息不好,我不打扰你了。”
舒绒把搭在肩头的干发巾恨恨的砸在床上长叹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行吧!那我两就这样吧,别来找我了,我就像个工具。”
男人绕过大半个卧室,直直的立在她面前,宽硕的胸膛遮住了全部的光线,把她隐在暗里,像两人心中横亘起来的一堵墙,他扒过她的肩膀往自己身上靠。
“对不起,我现在的确是没有办法给你一个稳定的日夜相伴的生活,而且你的这份工作每天都让你活在恐惧中,我也不能让你立马辞职给你一个婚姻,所以我们冷静一下。”舒绒从他怀里溜出来,钻进被窝,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男人捻灭昏黄的台灯,这才悄然离开。
一早,舒绒拖着疲态和倦容来到博物馆,此时的展览厅已有众多游客,大堂内灯火通明,俨然没有昨天下班时的阴森恐惧,她一屁股跌坐在办公椅上,对面的同事马志鹏调侃道:“舒大小姐,你昨晚干啥了,你看你黑眼圈儿都快把整张脸涂黑了,头发也是张牙舞爪,我肯定你昨晚上干了坏事。”四周围的同事全投来八卦的眼神,一副讪笑的盯着她,她的胃里面突然翻涌起阵阵恶心,像一头发了怒的牛往办公室外的洗手间冲去,众人都惊得看向她,邻座的实习姑娘小李跟着跑了出去,此时特聘考古教授穿戴好了下墓的装束,四下里环顾办公室,用眼神逡巡一圈,小李才唯唯诺诺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用蚊子大小的声音对教授窃语一番,众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盯着自己的电脑。
舒绒一脸惨白的出现在门口,表情全然是一副虚弱的样子,像在冷凉雨夜里淋了一场雨,让人怜惜,她跟在教授身后无精打采,教授用他那1000度的眼镜瘪了一眼舒绒,花白稀疏的乱发被刻意拢在脑后,亮白的饱满的脑门看起来精神矍铄,喉咙里清爽的普通话输出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在舒绒冰凉的脑袋上,“舒绒啊,有没有想考研究生啊,报我学校直接当我的学生吧,算是关门弟子了。”随行的工作人员一脸羡慕的瞅了瞅旁边单瘦的舒绒,随即跟着老教授健步如飞的往2号坑大步流星去。
舒绒一脸尴尬的笑了笑,才聚集起好大的气力道:“谢谢司教授啦,得等我好好准备准备,有点压力。”
考古现场就在博物馆的后山,经过几十年的风吹日晒,年月变迁,无数个草长莺飞的初春,这里被人工修剪得精细又有条理,是被驯化的世界,从博物馆内部往地底下延伸就能看见腥湿的泥土,灰尘在灰暗灯光下飞扬的身子,轻飘飘的,一行人不知觉已经下进深坑,一个5米的深坑被挖成了棱角分明的楼梯供工作人员走,司教授像一只夜晚捕捉老鼠的精明猫咪,两眼放光的望向即将出土的棺椁,这是一张长2米宽1.5米的精致石棺,外层雕刻着山茶花和复杂的龙纹,一个巨型橙子式样图腾醒目的镶嵌在棺椁外表,拿着照相机的小张一个劲儿的赞不绝口,舒绒小心翼翼的跟在教授身后,司教授的雨靴沾满了泥泞,他专注的拿着放大镜仔细的观赏这架棺椁周身,盖棺口严密,在教授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用工具刀切进去,此时的舒绒猫着腰抚摸着横截面的橙子图腾,还有几行密密麻麻的字体,忽然地底下一个颤动,她一个踉跄左手扶着的棺身将她的指腹划了一个大口子,汩汩的红色血滴像断线的珠子渗进橙子图腾,教授每切进去一寸她的震感就越强烈,众人也在摇摇晃晃,地洞外一个惊雷劈下来,嗖的一缕黄光剑雨印射在橙子图腾再转入舒绒身上,她腾空轻飘起来,煞白的光亮将众人刺射得掩面蹲在角落,强烈的波音让众人紧闭双眼堵住耳朵,以为将死之期要到来,浑然顾不上身旁的人,巨大的橙子图腾像一缕蒸汽由大变小的印刻在舒绒背部,她的肉身昏死过去,良久,耳边只听到一阵手忙角落地大喊“快、快、快叫救护车,舒绒,舒。。。。。”接着便进入一段时光之梦,一段腾跃飞翔的虚无缥缈,她置身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无法动弹,她看见祁衡毅点头哈腰,仍旧被骂的狗血淋头,在沙城的集市里传递密报,她还看见外婆被一群□□的小鬼逼在墙角殴打,她被重重的轰隆隆的声音震得耳鸣,从团团熊熊燃烧的火云中重重的跌落在一摞草垛上,两三个日本宪兵震惊的这个从天而降的天外之物,忽变幻成龇牙咧嘴的样子拿着刺刀亦步亦趋的靠近她,眼里的**瞬间让她火冒三丈,她一手打地撑起身子,就是一拳实实在在的打在其中一个小兵脸上,跆拳的踢腿就是一脚,“啪”,双手握拳,用标准的左抬腿右踢脚,一个翻滚身,大长腿瞬间撂倒两个,另一个抄起手里的家伙就准备开枪,舒绒右手拿起枪杆巧用力量往日本佬鼻梁猛砸,扒着脑袋狂掼,三个小日本已是前俯后仰的捂着自己疼痛的地方,一口日本话没个头绪,等第一个从腰间慌乱拿出手枪时,她迅速的用步枪扫射了三个,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头顶上方不时被轰隆的战斗机抛掷下来的炸弹,这一方小小的传递信息的电报室,苟延残喘的活着一群不惜一切代价要保卫自己国家的无名之士,她穿越时空、穿越人海,就为了要延续一个爱人的生命,舒绒惊愕之余用最快的速度恢复理智,我要好好的过她的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