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容楼偷听到这些,下意识地拿司马尘的身世同自己的进行比较,还是觉得自己的要好不少,总之就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容楼又觉得听到的似乎缺了点儿什么,几番揣摩后,惊觉他所说的往事里居然没有他的出生,也没有他的阿爹。她阿娘被赶出王府后就变得呆傻了,那他阿爹是何时娶的他阿娘,而他阿娘又是何时生的他呢?
‘难不成,司马尘的亲爹其实是慕容评?’容楼细思及恐。当他再聚起目力望过去时,庄千棠另一只手已拥住了司马尘。
“帮我?”司马尘的双手掰开捂住嘴巴的手,挣扎着脱离庄千棠的怀抱,手舞足蹈、神色颠狂,呐喊道:“谁也帮不了我!因为我身体里流着那个狗贼的血!”他发疯般地一边捶打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摆脱掉此生所承受的无边罪恶、无尽痛苦。
庄千棠搂住眼前这个几近崩溃之人,不顾司马尘乱打乱撞,左臂象铁箍一样牢牢环住这具紧张的身体,以额头强抵着对方的额头,右手摁住他的脑后,用禁锢来阻止他伤害自己:“嘘,嘘......冷静点!一切都过去了。”片刻后,他轻声哼唱起“阿干之歌”。
‘司马这么苦,这么惨,所做的只为报仇。’容楼已经在怀疑该不该擒拿下他了。
头靠头,脸对脸,庄千棠的呼吸温柔地抚上司马尘的面颊。司马尘的身体松弛下来:“其实最该死的人是我才对,如果我没有出生......”
庄千棠红色的嘴唇重重堵了上去,感觉着对面苍白的嘴唇在瑟瑟发抖。他的舌头轻轻□□着,撬开紧闭的牙齿,品尝淡淡的腥味。他的吻小心而生涩。
司马尘想推开他,可是又想和他靠得更近。这世上,唯一还在乎他、重视他的人,不就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了吗?所以他只有垂下眼帘,与之呼应纠缠。
一吻终了,庄千棠道:“如果你没出生,我怎么办?要怎么才能遇到你?”
“我也这样问过自己,”司马尘深情回应道:“结论是庆幸能够出生,因为有机会遇见你。”说完,他主动环上庄千棠的颈项,“其实吻应该这样,跟我学学吧。”
司马尘的吻是长牙齿的,撕扯嘴唇,深入口腔,用力推送又紧紧压迫,生吞活食一般霸道而熟练。
二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司马尘将庄千棠压靠在树干上,要去除他的铠甲衣裳,可惜内伤甫定,到底身子虚了,加上又激吻了一阵,不禁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
庄千棠忙扶住他,痞笑道:“虽然我很想和你学,不过眼下还是我来比较合适。”
司马尘苦笑:“你要趁人之危?”
转念又道:“也罢,随你。”
说罢狡猾一笑,一腿扫出,正中庄千棠膝弯,将人撂倒在地,随后一个跃身扑了上去,狠狠压住他:“你瞧,这就叫兵不厌诈。”
突如其来的变化,看得容楼目瞪口呆。没等他反应过来,庄千棠已反败为胜,跨坐在精赤上身的司马尘腰上,双手抓紧他的手腕,牢牢控制在两侧。
司马尘(为发文,晋江版此处省略112字)
接下来,(为发文,晋江版此处省略37字)
(为发文,晋江版此处省略81字)
原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这般。
容楼的脑海中莫名闪现出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绝非记忆里因远隔时空而渺若烟云的眸子,而是现实中近在眉睫且历历可辨的、燃烧着冰蓝色火焰的眼睛。
随后,一张脸庞也浮现出来——同样不再是多年前河岸边那张淡红褪白的俏丽小脸,而是昨夜卧榻上那暧昧不清、似笑非笑的绝美面庞。
容楼的**彻底升腾起来,‘原来,我想要的人——就是他。’
身体的反应令他突然开了窍一样,重新认识起自己,并打从心底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把目光从那两个痴缠在一起的身体上移开,强压下**,容楼主意已定。
一直等庄千棠和司马尘好事得成,整理完衣冠,商量起接下来要如何打算时,容楼才飞身下树,几个起落掠至他们跟前。
庄千棠吃了一惊:“什么时候来的?”
其实,他更惊讶的是居然没能查觉到有人跟着,可见容楼的轻功已今非昔比。
“我知道司马就是刺客。”容楼没有隐瞒。
另二人相视一眼,面色俱红了红。
庄千棠下意识地挡在司马尘面前:“无论怎样,我不能让你抓他回去。”
司马尘拔剑出鞘,横剑于胸:“想抓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容楼嘴角微挑:“本事倒不一定没有,但不是最要紧的。”
庄千棠疑道:“此话怎讲?”
容楼背负双手,来回踱了几步:“目下最要紧的,难道不是让司马脱离险境吗?”
另二人都不禁面露诧异之色。
捉到刺杀皇室成员的刺客,绝对大功一件,不但是升官进级的筹码,若运用得当,更是敲开上层权力圈的敲门砖,容楼却居然连试都不试一下,就此轻易放弃了,叫人如何不诧异。
庄千棠喜道:“以为要拼个你死我活了,没想到你小子这么讲义气!”
司马尘还是不放心,疑道:“我杀了上庸王,必是诛连死罪,你不怕受牵连?”
“你能肯定他必死无疑吗?”容楼摇了摇头,叹道:“我倒希望他没死。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他的血脉。该放下了,否则痛苦的只是你自己。”
庄千棠叹了口气:“你那要命的一剑已经刺出,如果他还能不死就是天意,别追着不放了。”他轻轻揽过司马尘又道:“快些忘记他吧,以后我和你一起逃亡,无论是浪迹天崖,还是找地方隐居都可以,反正是重新过日子。”
司马尘低头沉默良久,点了点头,转又踌躇道:“你的一身本事本该在沙场上得以实现,怎么能因为我就......”
“那倒不必。”容楼打断他道:“想留下来也容易。”
二人齐齐看他,等着指点迷津。
容楼接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能认出刺客是司马的,只有庄千棠一人。”转向司马尘,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就比方我,你没露脸前,怎么都想不到刺客会是你。”
庄千棠恍然大悟:“是了是了,只要我不说,谁知道。”
容楼笑道:“所以,司马只要装作也是跑去捉拿刺客的,和庄千棠一起回去王府复命,那便是费心追凶,却无功而返罢了,没人会怀疑你们的。反倒是你二人此销声匿迹的话,简直等于不打自招。”
庄千棠、司马尘二人一阵窃喜,就待一同往回走,却被容楼一把揪住:“急什么!”
“怎么?”“还有什么事?”
两人不解地望向他。
“果然是情场得意的两颗榆木脑袋。”容楼无奈地连连叹气道:“你们就打算这么回去?司马都不用换身行头吗?”
司马尘这才反应过来:“是了,这身夜行衣着实不对。”
容楼点了点头,夺手如电般“锵”地一声从司马尘的剑鞘中抽出长剑来。
庄千棠经他一吓,以为事情有变,正要拔刀相向,却被身边的司马尘摁住了手,喝道:“别!他不是这个意思!”
果然,容楼只是将长剑举在身前,仔细端详了一番,摇头叹道:“真不怪我说你们,神机营里学习‘行刺暗杀’之术时,交待的慎道、诡道,你二人居然一点儿都记不住。唉,若今日真是深入敌后,就算一着得手,又如何全身而退?”
他一阵感慨过后,嘱咐庄千棠除了给司马尘换掉夜行衣,还要把剑上的血渍清理干净。二人感激不尽。
容楼转身要走前,又似想到了什么,回身再道:“司马,你还是向垂将军请调北上为好。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管怎样,在邺城呆的时间越久,这件事就越有可能被查出来,远离是非之地才是周全之道。而且那样一来,不正遂了你们心意,可以在一起了嘛。”
“多谢。”司马尘发自肺腑道:“我正有此打算。”
容楼拱一拱手,和他二人就此别过,先行回去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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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评这些日子都躺在‘梅园’寝室的床上,通过开着的窗子扫视肃立在外警戒着的两名家将,还有每隔一会儿就会巡过窗前的另一队家将。
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些。
年纪大了,胆子就小了。他以前在战场上受过很多伤,也没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他时常会禁不住想,这么重的伤,能不能惹得后宫里位置最高的那个女人撒下几滴同情的眼泪呢?
其实,能怎样,不能又怎样?
他要的又不是那个女人的“同情”
他也时常复盘遇刺那晚的情景,为的是查漏补缺,亡羊补牢。每到这时,那个刺客的一双眼睛就总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却不叫他害怕,而是莫名令他隐约觉得亲切又酸楚。
真的有点像那个女人的眼睛。
巫蛊邪术?
他肯定是中了那个女人的巫蛊,否则怎么可能看到个刺客都会想到她?
对于刺客逃之夭夭的事,他没有过份追究,因为知道追究也没用,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断不了根的。这种事,他已有心理准备,做官做到他这个年纪,行事手段又如他这般阴损,时不时还想着陷害别人,唉,仇人肯定只会越来越多。
最近,他只是绝望地等着别人来看望他。
吴王慕容垂来过了,向他提出借调司马尘一事,他当然毫无异议。在他的印象里,那个人本就是从神机营里调来的,分明就是慕容垂的人。慕容垂的人他岂会重用?根本不曾召见过。他连那人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既然之前巫蛊案已大大地得罪了慕容垂,送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砍人一刀,给个甜枣吧。
慕容垂走了,别人又来了,王公、大臣,一个连着一个,包括燕王慕容俊都来了。
可是,他等的人却一直没来。
他黯然神伤。
因荷而得藕,口口口口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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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