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湖心里乱糟糟的。jiujiuzuowen说实话, 她没扛过什么事。
前世她虽然从小就为家里的酒坊办事, 但是做决定的都不是她,有什么意外也是父母出面处理了, 还没轮着她独当一面。后来父母意外身亡,她也混混噩噩,殡葬事宜都是父亲的老友帮着办理的,酒坊的事情几乎停摆, 没多久她也因为精神恍惚大马路上出了车祸, 挂到了这里。重新获得生命, 她更懂得珍惜。再度拥有了亲人,她也很感恩。
但……就算是再来了一次, 她这危机处理能力也没叠加增长啊!
想了一路,她一惯待人和善,从不苛刻人, 也许并不完全正确。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应该萝卜加大棒, 恩威并重吧?
李宁湖决定这次一定要绷得住脸。
就在她这一番心理建设中, 马车迅速的驶入了山庄,李宁湖从车上跳下来,面色凝重, 环视了一眼对头曲道:“去山上把所有人都叫回庄子。”
又对特曲道:“将花名册和帐册拿来我看,通知所有人到庭院中来。”
一边对红曲药曲两个习过武的小丫头道:“你们点两个相熟的,守着山庄门,许进不许出。”
头曲特曲两个是跟李宁湖最久的管事。两人五官生得不端正,并不被人亲近, 甚至许多人嫌恶他们,当初宁湖十分拮据,选择余地不大,只有买下了他们。却不想两人一直十分忠诚,虽不如窦玄章一样能把控全局,但交待下去的事,一丝也不会错的,此时山庄中李宁湖也只信得过他们了。而大曲、小曲、红曲、药曲这几个,天天跟在李宁湖身边,不曾单独待在山庄,调换酒曲与她们当是无关。
过得两柱香时间,山上摘果子修剪果树之人都已经回来,大家一起聚在了山庄庭院的空地上。
李宁湖一直都在翻看帐册,等到所有人到齐了,她才拿起花名册,一个一个的挨个点名。如今整个山庄里也有六十来号人,聚集起来看着也很可观。
待名册点完,便发现三人不在。李宁湖问头曲:“这三人因何不在?”
头曲回道:“一人名甘杨,我让他去李瓷坊订制酒具。一人名怀柳,东家前回让在酒瓶木塞上改一改,雕上相应的雕花,我让他去刘记木匠坊送花样图。至于计双,同村的人捎信来说他娘病倒了,他请了假回家一趟。”
李宁湖点点头,记下了这三人的名字,面向众人道:“所有人都听着,也不瞒着大家,山庄里出现了酒曲被调换的事儿。”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
李宁湖看着是在静静等待众人安静下来,实则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办法,得一句一句的把话给在心里打好底稿。
大曲轻喝道:“都住嘴!”
等众人噤声住嘴,李宁湖才道:“这酒曲是我亲自领人做了送入谷仓发酵的,这其间谷仓上有锁,只有头曲和特曲两个有钥匙,他们两个我又信得过。再说了,这背后不轨之人既然要偷换酒曲,自然是因着咱们的酒曲好,这发酵中的偷去便可能毁了。因此这丢酒曲,只可能是在发酵完成,取出摊晒晾干时偷换的。那便是这十日内的事儿了。
酒曲数量不少,想不着人眼的挟带进出山庄,那不大可能。所以我想着有三种可能:
其一,借着办事,光明正大做的。我这查十日内的账册,谁运了酒出去,谁采购了物什回来,咱们一项项核对,谁也别嫌委屈。
其二,当真是偷运着出去的,那想必要避人耳目,行止鬼祟。大家都想想,有没有遇着谁在不应当的时候出现在不应当的地儿,身边有谁是如此情形,便报到头曲处,一旦查实,便赏银百两!
其三,不拘托赖是采购了什么物什,想运东西进山庄想来并不太难。但是这偷了的酒曲想运出去,必得要查验一遍的,不算容易。若就是这两日的事儿,便极可能酒曲还藏在庄子内。一会十人一组,将这庄子从上到下,老鼠洞都给我翻一遍!”
她一番话说得口渴,小曲知机的给她递上来一杯茶,李宁湖接过,慢吞吞的拿杯盖轻拂着茶沫,心中组织语言。
“今儿我这丑话说在前头,被我查出来,身契可都在我手上呢……我呀,不喜欢血腥,不会杀人,但我也不喜欢再见这人。怎么办呢?就让人在庄子地底下给挖个地窖把人关着。不留门,都给砌上,只插根竹筒。通风透气是这竹筒,三天五天想起来从竹筒倒些残羹冷炙进去。就这么气闷、黑漆漆、又饥又渴、又脏又臭,还无人说话,寂寞的关上一辈子……恐怕要得有尸臭了,我才会让人把地窖挖开。当然了,你的家人,我也会一个个的找出来,从我身上赚去的银子,我有耐心让他们一点点吐出来。
可若是现在主动向我认罪,说出幕后主使,便罪减一等,我会将人卖去挖矿,但你们家人得了多少银子,我不追究。
都先在这站着,谁也别动,仔细在这想想。不要欺我好性儿,这世上可还有句话,叫生不如死呢。”
一番话说完,全场一片寂静。
李宁湖嘱头曲特曲两个看着场子,自已转身离去,实则并没走远,不过换了个隐蔽的角落,暗里观察众人,兴许他们见着自已不在,会露出马脚来。
直到此时,窦玄章才道:“方才说得不错。”
他一直静默的站在李宁湖身后,这一出声,她才惊觉。
回过头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还在呢?”
窦玄章似笑非笑道:“东家如今是用不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