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嘿嘿冷笑:“你撅起屁|股我就晓得你要拉什么屎。kanshushen我就告诉你, 不成。别招我骂你啊。”
她就看着赵氏在一边,也不走,也不敢开口, 一脸憋屎的模样。
李老太看了就来气, 打定主意,只要这大儿媳再敢开口,就削她!
谁知赵氏憋了一阵,圆滚滚的一个人, 装出一副苦哈哈的样子来:
“娘啊, 咱们一家人还没分家,您可不能太偏心啊。一大家子不得互相拉扯?
就咱家那文墨斋, 客人越来越少, 一月赚两子, 光付租子和工钱了。
二房这么桩赚钱的买卖, 就把在二丫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手里?怎么着也得给咱大房分一半啊。三郎四郎还小, 大郎二郎再过几年不得说媳妇了, 不得从现在就开始攒银子啊?您不把我看眼里, 还不心疼您大孙子啊?”
别说, 李老太还真心疼孙子。
但李高惟叮嘱过她,她心里现在分得明明白白的,难得没发脾气,只冷着脸斜着眼训赵氏,想着第一回得把话跟她说透了:“咱们一家子是没分家,所以老三才拿银子给老大去盘铺子, 她媳妇要是敢到我面前说个不,我也得啐她。为啥,老三是咱们一家子供出来的,该拉扯兄弟。这铺子呢,虽然说是归大房,但却是家里头出的银子,老娘想收回来就得收回来。家里头用点子笔墨纸张,你敢叽歪,就是欠收拾。
二丫姐弟这铺子又不一样,没从老三手上拿银子,就自个一点点把这铺子支楞起来了,老太婆我都服气,这就归她们二房的。
再说二丫姐弟没爹没娘,老二还是为护着老三,为着咱老李家没的,你个做伯娘的,不说偏着他们,还想从她手里扣东西?你也忒不是个东西了,趁早别打这歪主意!”
李老太一通说道,就再也不搭理赵氏了,只嘴里嘟囔着:
“有吃有喝的,一个个不好好过,都是贱命,非得一天天里饿得爬不起来,才知道消停是吧?”
赵氏知道这老太太,主意正得很,这算盘一拨明白了,谁都别想歪缠。当下也不再说了,免得真招她打骂一顿。只她这心里,就还是百抓挠心。
李老太也知道她这毛病,喜欢扒拉别人的东西,以前在村里转一圈,路过别人家菜园子,葱也得顺一根回来。有一回赵氏到别人家串门子,看人家一个腌咸菜的坛子,非说是人家老早前向自家借的,打量人糊涂了,歪缠着想给弄回来。完了人偏偏记得清楚,说是自家娶媳妇陪来的嫁妆,一模一样的有一对哩,给她好一阵笑话。
这种占便宜的事赵氏没少干,以前确实家里穷,李老太也不是什么道德楷模啊,不至于就押着赵氏把东西送回去顺便再请罪。
现在老李家起来了,李老太才发现赵氏这臭毛病怕是要乱家。她捡起一边的烟杆抽了一口,烟雾里觑着赵氏,想着怕是最终还是得削这老大家的一顿才安生。
李宁湖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酿完葡萄酒后又一气酿了桃儿酒、梨子酒、桂花酒、茉莉酒。
铺子里樱桃酿和杨梅酿正式售罄,新上的除了胭脂小酿外,还有一款甜瓜所酿的玉瓜酿,以及用荷花所酿的莲华酿。
她同窦玄章特地为每款酒都烧制了新酒瓶,玉瓜酿的瓶儿就是个圆润可爱的瓜形甜白瓷瓶,莲华酿的造型是个美人瓶,瓶身修长,上圆下收,正像一名美人亭亭玉立。玉过天青的底色上窦玄章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幅水墨莲花。不管是酒也好,外形也好,都搔到了些文人的痒处。以至于这莲华酿一上市就卖得比玉瓜酿和胭脂小酿要好。
特地烧制这些瓶子真真是不便宜,但李宁湖是深谙包装的作用,她甚至还订制了一批有拎手的盒子,买了酒就用盒子给装上,简直豪华到她这铺子都配不上了。
其实像荔枝、龙眼、芒果、西瓜等夏季水果,李宁湖都没能拿来酿酒,实在是它们量少而价贵,有些甚至无法从南方新鲜运来,也只能遗憾了。
不过她接下来要酿制的是一批药酒,这是她前世家里的招牌酒,药方保密到啥程度呢?就是那种她爸给她连生了两个妹妹,确定没法再生儿子时,才把这药方传给了她。
这酒吧,味道特别香醇,是真正的延年益寿养生酒,那什么手脚冰凉啊,风湿骨痛啊,头晕目眩啊,失眠多梦啊,常年喝着,都能治。
李宁湖之所以一开始没酿这一款,主要是其中有些药材确实是比较贵的,如今也只能说是少量的酿一些。
虽然换了个世界,但李宁湖也怕她爸夜里入梦来找她,做好了最佳防泄密措施,药材自己采买一部份,又让底下人分开各采买一部份,买的时候就让药铺全给碾碎了,回来再和在一起,让人想挖药渣子辨认都难。
等她忙完了这一波,才有心思拎了几瓶酒,去孝敬李老太:“奶,这是孙女新出的酒,您尝尝给个话,您要说好,就是真的好,我也就放心啦。”
她拍开一坛玉瓜酿,拿个小盅倒了一杯递给李老太。
李老太从前乡间酒席上的劣酒都喝得,并不是个挑嘴的。盘着腿坐在榻上,把针线筐子往边上一搁,接过孙女递来的酒蛊,一凑近鼻端,就闻到股醉人的甜香味,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这才喝了一口,咂咂嘴:“甭操心,这酒错不了。”
李宁湖嘴甜的道:“好喝吧奶?我听婆子说您大晚上在床上烙饼,早上也起得忒早,一天天的看着都瘦了。孙女儿看得心疼,今儿我酿了批药酒,等入冬就能出酒,到时候您喝了保管能睡得安稳。”
李老太惊奇的望着她,老李家就没有嘴这么甜的。老三说话算贴心的了,但也绝不会把什么心疼挂嘴上。
“哟,你这丫头,真长本事了。我还寻思你走啥大运能顶起间铺子,现在看起来也不全是走大运。你大伯个闷葫芦,要有你一半巧嘴,估摸着不能一日日的蹲铺子里逮蚊子。”
李宁湖嘿嘿嘿的笑:“奶,我这真想着您呢,可不是嘴上说说,到时候保管酒给拎您面前来,让您每晚上喝一盅,睡得舒舒坦坦的。”
李老太也没给她太多好脸色,哼了一声:“那我可等着了。”
李宁湖笑眯眯的,看她喝完一盅,又换了一瓶给她倒酒。
李老太越喝心里越是惊奇,万没想到孙女有这样的本事。在她这儿,没处比较,但想来这酒是顶好顶好的了。甭管孙女是不是跟人合伙,这酿酒的法子她怕是学着了,往后指定差不了。
后日便是李老太的寿辰,李宁湖提前一日便让人运了一缸没分装的酒到李家来。
等到正日子,也没请外人,只亲家王氏领着儿子欧时均被丫环婆子们簇拥而来。再就有唐秀才也自上门来了,他如今认了李高惟做老师,又因李宁湖的关系晓得了是李老太的寿辰,这师生关系非比寻常,自是要来的。
定好的一个小戏班子一大早就入了府,见客人来了,就在花厅外搭好的戏棚子里开始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家里女眷都在花厅看戏,李高惟却领着欧时均和唐秀才两个在书房做学问。
王氏和李老太一边看着戏,一边说上两句。李老太并不懂得什么身段唱腔的,光看热闹去了,王氏说一句,她就赶紧牢牢的记在心里。
王氏看了一圈,低声问:“亲家母,我那侄女儿呢?”
李老太脸上一僵。李雪梅好几次要跑出园子,如今给锁屋里呢,每天送饭的时候都得两个粗壮婆子一块,死死的看着。
李老太心里一想,这儿媳妇娘家回得勤,亲家太太怕是早知道了,她心里一动:
“亲家太太,这丫头,唉,天天在家里凿墙掀瓦,整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王氏就一脸歉疚:“这事,是我们家的不是。”
李老太摆摆手:“也不能全怨别人,她这定盘星不稳,别人才摇得动。”
王氏寻思这话挺不客气了,不能全怨别人,就还是要怨呗。
她尴尬的笑笑:“我那三嫂子,前些日子还让我给您捎话呢,还是有些想头。”
李老太眼睛一立:“捎啥捎,这闺女我埋了都不送她们家去。”
王氏点点头,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您放心,这事我一准帮您回绝干净了。”
李老太板着脸,点点头:“这都指着亲家太太费心了。”
王氏又道:“亲家,我这有个想法,就怕说了您听着不顺耳。”
李老太道:“不怕,你说得好,我听着;说得不好,我还不能把它当个屁放了啊?咱不搁心里。”
王氏:“……”
她吸了口气:“我是想着,侄女儿日日在家里闹,不是个事。我这啊,给您出个主意,找两出宫的老嬷嬷,一是看着她,二是给说说理。人常听听理,水磨的功夫,时日一久,就乖顺了。”
李老太一听就道:“是呢,我三儿说了,要给寻摸个教养嬷嬷回来调理她,顺带把家里另外几个丫头一块教着。他读了书的,说的都是正理,我只管听。”
王氏暗叫一声好险,要真让姑爷自个去寻摸了嬷嬷回来,她闺女这脸往那搁?
她忙道:“这倒是他们夫妻俩想到一处去了,霜儿也是这样想的,早几日就托了我,火急火燎的寻了两个放出宫的嬷嬷,今儿啊,我就给领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