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来不及问晏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被夏秋池的质问弄得有些懵,却也知道当下该如何,便撒开他的手,继续和黑衣人缠斗,还试图找出那个背后放箭的卑鄙小人。
又一支利剑穿堂而过,正对着陈峰的背部,陈峰正和几个黑衣人颤抖,根本开不及躲避,待她反应过来时,被夏秋池环在怀中,而他,中了箭。
箭中肩头,本来不算坏事,可看着箭尖处乌黑的模样,陈峰有些慌了,这箭,有毒。
她抱住软到在自己身上的夏秋池,扯了扯最角,问着,“那你呢?”
夏秋池没有答话,他眼前发黑,根本看不清也听不清,只是喃喃着,“阿峰,我会保护你的......”
眼前还有三两个黑衣人穷追不舍,陈峰只能背起夏秋池,对一旁的晏岭使眼色,想来他也明白了什么,跟在陈峰左右,陈峰背上背着一人,还得护着一人,一时间有些吃力。
若不是这么些年在边关锻炼的不错,怕是早就魂飞刀下了。此处高山重叠,陈峰几人被逼到了悬崖峭壁上。
她看眼才跑没多久的晏岭喘着粗气,汗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淌,又将身后的夏秋池放下,叫他照看一番,便是转身回杀而去。
方才是她放不开手,现下却是能好好和这些烦人的老鼠打一架了,生死不论。
然而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杀了这几个,追赶来的一波接着一波,饶是她,也支撑不下去了,但
她也断然没有沦为阶下囚的想法。
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陈峰抱住夏秋池,严肃的看向晏岭,“不知晏丞相可敢和我打赌?”
“赌什么?”晏岭也看了眼下方,宽大的裤腿掩住他有些颤抖的双腿。
“赌我们能不能活,”陈峰笑言,从袖中拿出那装有青丹的瓷瓶,递给晏岭,“若能活,这东西就送你了,若不能活,便给有缘人罢。”
语毕,便是纵身越下,晏岭看眼身后逼近的黑衣人,眼睛一闭,往下跃去,生死由命。
好在运气不错,落到半山腰中,等陈峰醒来时,晏岭早已不见了踪影,旁侧的树枝上挂着几条蓝色的布,想来是他的,而夏秋池安静的躺在她身侧。
陈峰撑起身子,准备查看一番夏秋池的伤口,那箭上有毒,也不知道渗入他体内了吗。许是上苍庇佑,夏秋池除开脸色苍白了些,呼吸很是平稳,就是伤口处,有些血`肉模糊。
她正仔细为夏秋池处理伤口,却又苦于没有解毒的草药,一时间焦急不已,却见紧闭双眸的夏秋池悠悠转醒。
他一醒来,便是直直的看着陈峰,神色有些焦急,担忧,又含着些许喜悦,叫陈峰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是什么神色。
“阿峰——!还好,你还活着,真好......”他沙哑着声音,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眼神更是不愿挪开一丝一毫。
“你别说话了,你中了毒,我,我该怎么办?”陈峰有些焦急,看着他愈发苍白的面色,只觉心脏被一只手攥着,紧紧的,让她喘不过气。
听了这话,夏秋池才注意到自己的上,便是搭手把脉,随后放心似的说着,“阿峰,我怀中有个褐色的瓷瓶,喂我吃下就好,不必担心。”
陈峰连忙翻出瓷瓶,喂他吃下,见他面色果然好转了些许,才算放下心来。却又见夏秋池嘴角扬着笑,看着她的眼却止不住的淌下泪水。
他,竟然哭了。
她第一次见他哭,也是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灿烂却又哭得那么让人心酸。
“阿峰,我差一点,差一点就失去你了......”
夏秋池喃喃说着,伸手抚摸着陈峰的眼角,眼中的深情,像是要将她溺在其中。
“阿峰?”
“我在!”
“阿峰?”
“我在。”
许久,夏秋池恢复了体力,又吃了些野果,才说道,“阿峰,晏岭他走了。”
忽的这么一句,叫得陈峰怔愣了一下,随后淡淡的说着,“我知道。”
“我让他走的,”夏秋池眼中带着忧伤,以为陈峰对他不舍。
“哦,这里在山腰壁上,他一个文官怎么离开的?”陈峰有些好奇,他们现在被困在这里,晏岭是怎么离开的?况且他一不会武,二不能飞,如何能离开?
夏秋池以为陈峰依旧对晏岭恋恋不舍,愈发忧伤了些,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里有密道。”
是的,密道。
这密道属于青峰塔,青峰塔周边的山峰,或多或少都有一两条密道,用于危急时刻避难或是逃生所用,凑巧的是他们正巧落在其中一个地方。
也算是上天眷顾。
随后陈峰发现夏秋池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生生梗住,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个什么。
陈峰见此,唇角轻扯,说道,“渔火,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就见夏秋池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总算下定决心说出口,“阿峰,晏岭和风青青订了婚期,再过两月便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你......”
听到“订了婚期”几字,陈峰愣了愣,心下却没有半点难过,反倒是松了口气,又有些小声的道,“风青青?”
“嗯,右相的嫡长女,”夏秋池看着陈峰的反应,嘴角的笑意又苦涩了些许,却是依旧温柔的说着。
右相的嫡长女,陈峰听此恍然大悟,风青青是这个京都美名外扬的大家闺秀,是不少英年才俊倾慕的对象,只是因为前年随着晏岭和一些京都人士去了一趟南疆。
去寻那所谓的“先知”,以求国安,去时还好,归程时却遭人暗算。南疆中人最是擅长蛊术,而风青青为了就晏岭,便是中看蛊毒。
世人都当风青青香消玉殒,为此惋惜不已。却不知道,晏岭为她打道回府,又寻了“先知”一回,得了冰魄丹,让风青青含在口中,能保她魂魄不散,肉身不腐。
而要解除那罕见的蛊毒,只有一样,便是青峰塔的青丹。
晏岭曾经去过一次,却不是有缘人,便是失落归去。便是利用陈峰,讨要到了青丹,自然得赶快回去救红颜知己。
青峰塔一年只开两次,而陈峰,便是媒介。即便陈峰得不到青丹,身为王爷的夏秋池也可能得到,就是她父亲也极有可能得到,如此一来,晏岭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不愧是能以及冠之年登上丞相之位的人,其城府、心智,无一不叫人佩服。不过于陈峰而言多少有些膈应。
二人沿着密道,和前来解救的人汇合,一路奔波,总算回了府,夏秋池如今不能过多挪动,便又住下了,陈峰也没说什么,倒是好生照顾着他,唯恐他有什么闪失。
“阿峰,你要是难过的话,我可以依靠的,”夏秋池见陈峰自回来后便是言语少了许多,只当她为晏岭伤神,便是忍着心中的难过,安慰着。
见他如此为自己着想,陈峰便依言将头埋在他胸膛上,却是流不出半滴眼泪,毕竟她本来就没有喜欢过他,只是对穿着蓝衣的他有些好感罢了。
世人以讹传讹,她又不屑解释,便到了如今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