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醒来之时,听到庭院里传来板子落在人身上的声音。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出寮房。
和他一起出任务的四个人一人趴在一条长凳上,正在挨板子。
他们背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了,然而,那些板子仍然不断地落在他们身上,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拓跋恪斜倚在一张软椅上,面前放着一个小案子,案上摆着一壶茶,几样时鲜瓜果。
阿狸脚步虚浮地走到拓跋恪身前,慢慢地跪了下来。
拓跋恪漫不经心地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十三岁的阿狸容貌长开了,更加美得如同冬夜里的第一场雪。
拓跋恪的目光落在他纤细的十指上,这双手也完美无缺,由手掌到指尖,无一处不美。他不由暗想,这样的一双手根本不适合杀人。这样的一个人,也不适合做杀手,只适合躺在床上被狠狠地疼爱。
他挥了挥手,板子声停了下来。
他道:“小乔,你是这次的队长,你说说看,你们错在何处?”
小乔挣扎着抬起头,声音黯哑,“我们不该对敌人心慈手软,听了他的哀求之辞。”
“还有呢?”
小乔茫然,由始至终,任务都完成得很好,只是在最后出了一点差错。
拓跋恪淡淡地道:“你们有几个大错。其一,你们过于相信看到的资料,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此人的武功特点,却并不知道他原来还藏有暗器。任何资料都是人收集的,可能完善也可能不完善,甚至可能是错误的。其二,你们不敢杀人,身为杀手,在杀人之时犹豫,就是在和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们本该在制住他的瞬间,就要了他的命,却给了他开口的机会。其三,记住,你们的目标便是死人,他们说的任何话都没有意义,然而你们却听了他的话。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选择动手的地方虽然隐蔽,却也并非完全隐蔽。在你们杀人之时,便有一个猎户经过,你们可知那个猎户去了何处?”
小乔摇了摇头。
拓跋恪淡淡地道:“死了。因为你们的原因,不得不多杀了一条无辜的人命。”
小乔垂下头,低声道:“属下知错。”
拓跋恪挥了挥手道:“带下去好好诊治,身上不可留疤。”
数名内侍答应着将四个鲜血淋漓的少年架走,拓跋恪的目光方才落到阿狸的身上。
阿狸一直一动不动地跪着,他中的毒刚刚解开,眼前仍然一阵阵发黑。
拓跋恪道:“你知不知道你错在何处?”
阿狸低声道:“属下……属下……”
拓跋恪轻笑,他终于由软椅上起身,慢慢走到阿狸身前,伸出两根手指托起阿狸的下巴,他道:“你错就错在不该受伤,为了杀那么一个东西,你居然差点把自己弄死了。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命也是属于我的,如此不爱惜自己,便是大错特错。”
阿狸道:“属下知道了。”
拓跋恪淡淡地道:“他们刚才领了五十板,你也一样,去吧。”
“是。”阿狸默默地俯身在长凳上,片刻后,板子打在身体上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此事之后,阿狸才真正被少年们接纳。
他中了毒又挨了板子,虽得到精心的诊治,却仍然比别的少年要恢复得慢一些。
到了晚上,他静静地躺在寮房中,连吃饭都无力前去。
另两个少年倒是比他强一些,至少能去吃饭。
等到他们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小乔手中拿着两个馒头。
馒头是给阿狸的,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两个馒头,阿狸却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他到此处后,第一次有人记挂着他,记得他不曾吃饭,怕他会挨饿。
这样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记挂,却是他用命换来的。
等到阿狸长到十七岁,他的个子终于不那么矮小了,容貌清丽中带着诱惑,一双眼睛却偏又纯真如同孩童,莫名就有一种致命的诱惑。
比他年纪大的少年都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们去了何处,无人知道。
直到有一日,终于轮到阿狸。
他被带到拓跋恪的面前,内侍退出房间,细心地关上房门。
拓跋恪懒洋洋地斜倚在软榻上,望着长高了许多的少年。少年不敢抬头看他,低垂着头,鬓边的碎发软软地垂下,挡住那个银色的印记。
拓跋恪道:“阿狸,你可有名字?”
阿狸低声道:“阿狸就是属下的名字。”
拓跋恪轻笑:“这只是小名,以后你总是要有大名的。”
他忽然来了兴致,站起身走到桌前,提起笔略一沉吟,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青莫离。
“阿狸,过来。”
阿狸走到桌前,拓跋恪道:“以后,你便叫青莫离。狐出自青丘,以青为姓,莫离莫弃,莫失莫忘,我要你永远都把我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阿狸喃喃重复:“青莫离,青莫离……”莫离莫弃,莫失莫忘,他抬头望向拓跋恪,二殿下英俊的面颊似乎带着光。
拓跋恪道:“你可会写字?”
“属下字写得不好。”他主要学的是杀人与魅人之术,识字不多,不过是够用罢了。
拓跋恪轻笑:“过来,我教你。”
他走到桌前,伸手提起笔。拓跋恪站在他身后,握住他提笔的手,如同将他抱在怀中。
他的身子不由地僵硬,感觉到拓跋恪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的脖颈上,他忽然脸红心跳,被拓跋恪握着手竟连一笔也落不下去。
拓跋恪在他耳边道:“放松,你这样怎么写字?”
阿狸觉得自己的脸红得都快能滴出血来了,二殿下的嘴唇便在他的耳边,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沉沉地直击他的心脏。
他更加不知所措,手僵在半空中。
拓跋恪轻叹,左手在阿狸的腰眼上捏了一下,阿狸的身子立刻便酥软下来,不放松也放松了。
拓跋恪握着阿狸的手,在纸上写下了“青莫离”三个字。
这字自然不可能像是拓跋恪写的那般好,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拓跋恪在阿狸耳边道:“你已经来了十年了吧?”
阿狸低声道:“是。”
“今日是验收你所学的时候了。”
阿狸以为拓跋恪是要试他的杀人之术,他有些踌躇,拓跋恪是他的主子,他怎么能对主子动手?
他道:“殿下要亲自验收吗?”
“是。”
阿狸迟疑着道:“要比武的话,这里是否太小了?”
拓跋恪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阿狸看着拓跋恪笑得前仰后合,秀美绝伦的脸上掠过一抹红晕,似乎他误解了什么。
拓跋恪道:“你以为我要和你比武吗?”
难道不是?
拓跋恪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阿狸的面颊,嘴唇回到阿狸的耳畔,“用你的魅人之术。”
阿狸觉得自己一定是发烧了,拓跋恪的声音很低,舌尖轻轻舔过他的耳廓。其实二殿下比他还懂魅人之术,把他诱惑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鲜红的舌尖在颜色略有些浅淡的薄唇上舔过,拓跋恪的目光便更加深沉。
阿狸纤长的手指搭在拓跋恪的领口上,低声道:“那……属下冒犯了。”
阿狸学了十年的魅人之术,对男人身上的每一处穴道,每一个敏感点全都了如指掌。以往他都是使用器具或者假人练习,面对一个真正的男人,还是第一次。
自十二岁起,他便每日都要用药浴泡身,泡了五年,全身的肌肤细嫩柔滑,每一处都是香喷喷的,即便是最肮脏隐秘之处亦是香喷喷的。
…………
…………
F194
真是个狐狸精……
阿狸醒来之时,拓跋恪已经离开了。全身酸痛难当,肌肤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
他慢慢起身,双腿发抖,几乎无法站立。
回到寮房,他刚刚清洗干净身体,拓跋恪身边的心腹内侍充南便到了。
充南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暧昧不清,手中托盘上放着一袭白色轻衣,他道:“二殿下有令,以后你便跟在殿下身边。”
@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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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