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望春 第13章 挑刺

周六是去沈佩家排练的日子，距离演出还有半个月，得提前和搭档合奏试试，看看适配度如何。

虽说这个节目不过是演奏会的一个小版块，但沈佩想把这次活动做到接近完美，所以她每个环节都很重视。

顾知许站在门口摁响门铃等人来开门，眉目间有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期待。

大概隔了一分钟，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位长相清秀，看着很乖巧的男生，他说，“你就是顾知许吧？沈老师还在里面改谱子。”

“嗯。”顾知许低头看到他搭在门把上的手，指尖修剪整齐，骨节分明，是一双不练琴会可惜的手。

等等......

她好像意识到什么，原本愉快的心情一点点沉下去，表情也微微垮了一些。

段忆帆挠挠后脑勺，想不明白自己是说错什么话了，怎么感觉她一下就不开心了。

进去后，沈佩把改好的钢琴谱子递给段忆帆，“你俩先合一遍试试，我看看有什么问题。”

顾知许把小提琴架好，将内心的失落压下，刚拉了几个音符，别墅的大门又开了。

“呀，今天这么热闹？”江彦词半倚在门框上，吊儿郎当的站着，头上顶着两根呆毛，一看就没睡醒，说话间还打了个哈欠。

段忆帆乖乖的叫了句‘师哥’，江彦词微微扬眉，有些敷衍的应了一声。

沈佩挥手示意他俩继续，她走过去，半开玩笑的打趣道，“什么风把我们江大少爷吹来了，看这样子还没睡醒，怎么想着来这里？”

“没，我来凑个热闹。”他直起身，越过合奏那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江彦词看着他俩的站位微微挑了挑眉毛。

待他俩准备好后要开始 演奏了，江彦词才开口，“诶诶诶，段忆帆，弹琴讲究坐姿你背好好的弓起来干嘛。”

段忆帆听后迅速挺直腰杆，江彦词接着说，“你这个手形不太美观啊。”

段忆帆立马调整。

直到段忆帆标准的像尊雕塑坐在钢琴凳上，这曲子才终于开始了。

江彦词靠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长腿耷拉着，指尖打着节拍。

这架势可把段忆帆给吓坏了，人一紧张就容易出错。

“重来，刚刚有个音滑键了。”这个失误细微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段忆帆虽然不知道江彦词搭错了哪根筋，但他确实失误了，“师哥不好意思。”

“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认真点。”

“好的师哥。”段忆帆诚惶诚恐。

他是个能及时改正自身错误的人，经过江彦词一而再再而三的‘指正’，段忆帆的已经无可挑剔了。

江彦词正想说些什么。

“打住！江彦词你是来挑刺儿的吧。”沈佩打断他，看着段忆帆这个乖学生被这样欺负，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沈佩走过去推他往楼上走，恼怒道，“你上楼玩电脑去，别再来打扰我们排练。”

把江彦词打发上楼后，沈佩摆摆手和段忆帆解释，“小帆别在意啊，他就这个德行，你们继续。”

“不是，师哥其实说的没错，是我心不在焉的才会一直出问题。”段忆帆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觉得很抱歉，因为自己的状态不佳才浪费了大家的时间。

顾知许垂眸，她今天其实也不在状态。

沈佩揉了揉太阳穴，自己最近被即将到来的演奏会搞得每天通宵，这两人排练还频频出错，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说话不由得也重了起来。

“行，给你们十五分钟调整，要还是这个状态，就先回家。”

沈佩也上了楼，客厅只剩下段忆帆和顾知许两人。

“你怎么也不在状态，遇到什么事了？”段忆帆试探性的开口。

顾知许抬眸看他，难道要她说是因为搭档和预期不一样，才导致提不上兴趣？

算了吧，太伤人心了。

“读书太累了。”顾知许随便扯了个谎。

段忆帆沉默了会，见顾知许没有和预想那般反问他。

他犹豫片刻，刚正想说些什么就见顾知许起身。

“我们再合一遍试试看，别再让沈老师生气了。”

段忆帆将话咽回去，闭上嘴巴开始弹琴。

-

又迎来了新的一周。

就算是尖子班也会有很多同学没写完作业的情况，大多数人都是选择早上早点起来补，越是临近早读课，班上这种气氛越是焦灼。

“求求你了，英语借我抄下，我改几题保证不和你的一模一样。”

“吴峰添，你上次抄我英语报把我名字也抄下来的事情我还没给你算账呢，你还好意思来找我？”

“我那不是太困了没注意嘛，这次绝对不会，我很清醒！”

“没门！”

相较于他们，顾知许和她的同桌就很悠闲，两人背完英语背语文。

顾知许语文成绩突出，被老师点名当了课代表，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清点语文作业本，发现还差一组没交。

顾知许绕了一大圈才走到那组组长的位置，敲了敲他的桌子，“交作业了。”

江彦词长腿搭在桌腿上，手上动作不紧不慢，抬眸看了眼她，速度比之前更慢了，“还有一题，等会儿。”

顾知许站在他桌子旁看着他龙飞凤舞的写着字，他今天头发依旧翘着呆毛，不过这次换了一根。

“谢了，麻烦你等这么久。”他把组里其他几本语文作业理好递给她。

“没事。”顾知许对了下人数，抱起作业去办公室交给老师。

走到走廊的时候身后有人跑过，很轻的擦过了一下她的肩膀，如果不是顾知许注意力太集中，可能都感受不到这细微的力道。

她不由得拽着本子上的封页。

顾知许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他风风火火的跑进办公室交完化学作业，又朝她的方向跑回来。

江彦词额前发丝飞扬，眉目青涩且骄矜，清晨的光落在他身后，黑红校服因动作贴在他腰间，身形清瘦颀长。

两次擦肩而过，连路过的风都变得柔和，顾知许眼睫轻微颤动，本子上的折痕又深了几分。

顾知许走到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

苏玲正在和其他老师聊试卷，见顾知许进来，她问道，“这次又是江彦词最晚交作业？”

“没，都挺快的。”

苏玲扬眉有些不信，她翻开第一本作业的封页，看到名字并不是江彦词后，“行，早读课你叫他们读上次学的诗，等下上课我去抽背。”

顾知许点头，她回到教室在讲台上大概说了下老师的安排。

早读课一结束，大家端起保温杯开始疯狂补水。

“我感觉应该不会抽到我。”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还是背一背吧，你又不是不知道玲公主的脾气。”

郑凌撑着脑袋叹气，“明天还有英语要背，不如杀了我来的干脆。”

“行了，没什么时间了，马上就要上课了。”

苏玲拎着手提包慢悠悠的走进来，她把刚改好的本子‘啪’的一声甩在桌子上。

她朝讲台下勾勾手指，“来，江彦词你过来。”

江彦词放下正做着化学试卷，他走上去不明所以。

语文作业他按时交了啊，怎么又生气了。

只见苏玲翻开那一堆作业最上面的一本打开，指着上面的字问他。

“你给我读一读，读下你写的都是什么。”

江彦词打开作业本，看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说，“词的下...阙，表达了...作者...羁？旅愁思和...额，孤独寂寞之感。”

苏玲冷哼一声，双手呈环胸状“你自己看的也费劲吧，你这字让我怎么改？你的试卷让那些阅卷老师怎么改？”

她恨铁不成钢的补充，“你语文才考119分啊，拉你总分多少不知道？本来就不算高，如果还要因为卷面扣分，你冤不冤啊？”

江彦词知道这个时候乖乖听她说就行，他也不反驳，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样子。

苏玲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字帖递给他。

“拿去好好练，每周交上来给我看成果，以后字再这么龙飞凤舞你就继续给我练。”

江彦词无奈轻叹一口气，他回到位置上看着苏玲注意力不在他这里后，他把字帖递给他的同桌杨华，“包你作业。”

“喔唷，还包我作业，难得啊江彦词，咱俩字也不一样，不怕给人家公主发现？”

江彦词揉了揉太阳穴，感到心累，“发现了再说。”

杨华翻开字帖大致看了看，“这可是个大工程哎，那以后我理化生有什么题目不懂你给我解答？”

江彦词侧眸看他，脑子里浮现之前教他作业的痛苦回忆，他顿了顿有些犹豫。

见状，杨华赶紧甩了甩手上的字帖，比着厚度，“你看，它有这么厚呢？”

江彦词舔了舔后槽牙，似乎下了狠心，“行吧行吧。”

“嘿嘿，江彦词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杨华拽着他的手臂说道。

讲台上的苏玲看向这边，眯了眯眼睛，眸中透着危险的色彩。

江彦词注意到老师的视线，用力把手臂从他手里抽出来，将语文书翻开盖住底下其他科目的习题。

杨华扑个空，娇嗔，“你变了，都不让碰了。”

“聊的蛮嗨的嘛，来来来，杨华你给我背背这篇。”苏玲从讲台上走过来。

杨华倏然松开手，而后乖巧站起来，好在他早读课认真背了书，也不怕这抽查，他背完后还有些小得瑟的看着老师。

苏玲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她扬眉，“既然准备的这么充分，那你把下面一首也背了吧，来，给同学展示一下。”

杨华怔住，不是吧，还有附加题。

他赶紧认怂，“我没背，老师我错了，我不应该上课说话。”他低着头，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

杨华高一的语文老师也是苏玲教的，早就摸清了她的性格。

只要及时诚恳的道歉，她一般不会生什么气。

看他这样，苏玲果然心软叫他坐下了。

上完课，回办公室的路上苏玲碰到了廖志平。

她叫住廖志平，“你过来下。”

表面：音弹错了，重来。

实际：音弹错了，让我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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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