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熙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已经见不到迟家的屋子了。
“会是谁?”
眠月接下来还有事情,在这里就与他们分开了。
柳云澈想到之前宴会上虞怀川问他的问题,将那个事情说给迟熙:“他这个问法,像是在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
听柳云澈这么说,迟熙想起来一些和虞怀川有关的事情。
“他住在迟家…你是知道这事情的。”迟熙看着柳云澈的眼神有些复杂,“阿鱼也知道,不过他那时候年纪小,可能记不清。”
柳云澈当时年纪不小了,怎么就不记得了?
没想到这个还能有自己的事情,祝余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虞怀川之前和自己有什么接触。
柳云澈回的理直气壮:“那应当是阿熙也在,我才会没注意到他。”
…打死他都不承认他是不记得了。
迟熙拿他没办法,三人赶着时间出城,如今要是继续留在长宁,等到皇帝反应过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褚端义回到宴会上的时候,看他没有将人带回来,皇帝也不意外。
“人跑了?”皇帝放下茶杯,问了这么一句。
褚端义点头:“毕竟过了这么些年,他们还是两个人,我的剑术皇兄你知道的……”
他这话没说完,展沐春的刀就抵在了他的腰间:“得罪了,王爷。”
沐筠那边想要阻止,却克制着死死坐在座位上,一手捏紧了杯子,一手捂着嘴轻咳。
眠月回来看见这幅情景,下意识去摸佩剑,却被褚端义呵斥:“出去。”
“皇兄,他已经不是瑞王府的人了。”
“可师父…”
“退下。”
眠月收回剑,退到院外。
皇帝拿起茶杯仔细端详,好像上面的花纹是什么稀罕纹样一样:“阿良真是…连我也要骗吗?”
褚端义面上笑意不减:“哪有,都是皇兄教的好。”
皇帝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示意展沐春收刀。
展沐春收刀之后站回了皇帝身边。
宴会中的其他人都心惊胆战看着这边,皇帝随意扫过他们:“今日之事……”
“迟老爷子身体不适这才昏倒,诸位没有意见吧?”
“是。”余下之人齐齐应到,便是迟家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皇帝起身,走到门口才发现褚端义没跟上:“怎么,你打算在这儿过夜?”
皇帝这么一叫,褚端义才乐呵呵跟过去:“这不是怕皇兄还在生气吗?”
“…我又不是小心眼的人。”
长宁城中之后这些事情迟熙他们三人是不知晓的,不仅不知道,他们还需要考虑今晚睡在哪里。
客栈肯定是不行了,在外头找了找,有个破庙勉强能凑活一晚上。
这庙还可以,最起码屋顶还在,晚上躺在这里面不用担心突然下雨被淋到。
三人都穿的是一身层叠繁琐的衣裳,住在这个地方也不讲究太多,管是用了什么工艺价值几何,现在都是盖在身上让身子暖和一些罢了。
祝余放好琉璃镜,躺在那里有些睡不着:“师兄,我什么时候见过不二阁阁主?”
柳云澈说着不在乎,悄悄竖起了耳朵。
迟熙又被他们两个挤在了中间:“这个…当时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不是阁主呢。”
迟熙记性一向很好,他甚至清楚记着那天他们三个是被迟笙发了钱去准备去市集上逛一圈。
那日迟笙有些事情要和不二阁前任阁主商谈,就让陆奉行带着他们三个出去玩。
陆奉行让他们三个在虞家院子里等一会的功夫,迟熙隐约听见有人在哭,就拉着柳云澈和祝余过去看了看。
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拐角处,一个小男孩被另外两个小孩推到墙角欺负。
“就是他…他是个娘不清楚的杂种……”
“略略略略,杂种也在我们府上,还想着上桌吃饭?来,学几声狗叫,叫的让我高兴了,我叫你吃我剩下的饭。”
“哈哈哈,说得对,狗不就得吃人不吃的吗?”
迟熙见不惯他们的做法,当场就开口了:“你们欺负人是不对的!”
豆丁祝余不晓得这些,只是跟着师兄喊:“不对的!”
那两个欺负人的小孩还想要说什么,可看见迟熙边上的柳云澈,他一句话没说,却将那两个人小孩的话堵了回去。
虽然年纪小,但柳云澈个子一直都很高,头发扎成马尾,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一个人打他们两个都绰绰有余。
“我…我告诉我娘去!”
“就是,告我娘去!”
两个小孩见人数比不过他们,立马跑走了,说是要去找他们娘亲告状。
“欺负人的胆小鬼。”柳云澈小声说了一句,迟熙已经跑过去给那个被欺负的小孩子看伤势了。
当时的迟熙医术算不上多好,但也不用什么神医来看,那个小孩子身上都是伤,还被饿得瘦瘦小小的,一看就知道过得不好。
刚巧陆奉行过来找他们了:“怎么跑到这里了?不打算出去玩了?”
迟熙有些着急,毕竟他不是日后的小神医:“陆师父,他…他伤的好重……”
陆奉行听见他的话过来一瞧,就将人带去找了迟笙,三个小孩跟在他后面,迟熙和柳云澈还好,祝余捯饬着小短腿有些费劲,迟熙干脆直接将他抱起来了。
带着小孩到了迟笙面前的时候场面一度很尴尬,那孩子是不二阁前任阁主的庶子,虞怀川。
那时候迟笙还没有脱离迟家,不知道迟笙和不二阁前任阁主说了什么,虞怀川被带到迟家住了一段时间,稍微养的好了一些的时候,他父亲将人接走了。
他算得上是迟熙的第一个病人,伤口是迟熙第一次上手处理。
“是他啊。”听完之后祝余想起来了,那时候迟熙因为要照顾虞怀川,都没什么时间陪他玩了。
柳云澈也想起来了,怪不得他对虞怀川没什么好印象,原来是一来就和他抢迟熙关注的家伙。
“不过我也没想过,他会继承不二阁。”迟熙说道。
毕竟前任阁主孩子不少,虞怀川能从当年那个境地混成现在的样子,那也是很厉害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长宁?”
祝余问这个,迟熙想了想才答道:“在等一两个月。”
长宁的事情,暗中之人明显没有要对他做什么实质的事情,迟熙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去查查这人别的计划。
“他与复生之法脱不了干系。”迟熙很肯定。
此番举动,或许就是想要将他逼急,然后好方便他行事,越是这样,迟熙就越不能急。
一夜无梦,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三人就都醒了。
醒来的时候,柳云澈抱住了迟熙一条胳膊,趁着迟熙还没有醒,柳云澈赶紧放开。
这庙在山里,不远处有条小河,柳云澈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做,早早起来去河边上洗了把脸。
等他回来的时候,迟熙已经叫醒了祝余。
迟熙洗脸的空档,柳云澈开口问:“你说接下来先去哪里?这回可不能是随心走了吧?”
将脸上的水擦干,迟熙才回答他这个问题:“去听雨山庄。”
“展沐春家?”柳云澈的手放在河里,山里河水本来就凉,早上还有些冻人,“也是,他之前是除夕夜被灭族了来着。”
巧的是,展沐春家传说也是有一样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宝贝。
“之前听雨山庄庄主可宝贝了。”柳云澈有些唏嘘,“那东西我记得现在是在安王府。”
迟熙现在不好直接去安王府,就只能从十五年前的案子入手了。
“当年去查的人说听雨山庄满地尸首,皆是死于自家的破浪刀和听雨剑…全庄上下就活了展沐春一人。”迟熙将头发束起来的功夫,柳云澈已经将案子简单说了一遍。
“看起来像是为了夺权自相残杀。”迟熙评价,“但展家可是江湖出了名的和谐。”
“事实如何,咱们这不就要去看看了吗?到时候就知道了。”柳云澈只是知晓这些,当年这事情被当地官员压了下了,如果不是六岁的展沐春在雪夜正巧碰到跑出来玩的沐筠,听雨山庄被灭门的消息怕是得等新年过完才能传到长宁。
下了山,三人废了些时日,到了一座名唤成梁的小城,因为离长宁近,前几日的事情已经有些江湖人士传到了这边:
“听说昨日迟府寿宴,迟老爷子突然身体不适晕了过去。”
这个说法让迟熙有些惊讶,他想到那天褚端义对他的态度。
这件事情大抵是褚端义帮忙解决,迟熙可不觉得自己面子大的能让皇帝开口,只可能是皇帝看在他的双生弟弟面子上才愿意帮忙遮掩一二,并且不追究这事情。
“唉…只希望迟老爷子能挺过去,毕竟中年丧子……”
稍微听了一些,三个人就继续向着城西方向去,成梁是山中城,要想去另一边,最快的方法就是从城里走。
谁知道到了城门口,却被告知前面山上掉了石头,把路堵住了。
“几位要是过的话,还得在城中呆上些时日了。”从前面探路的人回来这么说道。
三人被迫停下脚步,在城中找了个小客栈住下,又换了一身衣裳。
回来的时候,客栈老板正拿着扇子一敲前台,唾沫横飞和人讲着城中怪事:
“你们可知,那城外义庄门口突然有尸体在门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