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魔传 第9章 行路难

范渊居扶着衣架站起来，却看见孔谋府从房间里被丢了出去，猛的撞在墙上。

“许紫棠到底怎么了！”范渊居走过去扶起孔谋府，他毅然看向“许紫棠”。

“她……她不是许紫棠……无常变已经吞噬了她的心智……”孔谋府吐出一口鲜血。

“谁……也不要跑……跑不了……”

“许紫棠”从房间里冲出来，如同老虎看见自己的猎物一样。

“你清醒清醒！”

“方生……彼是方生……”

“许紫棠”一手掐住范渊居，范渊居侧身闪过，一只手抓住“许紫棠”的手腕，另一只手抵住“许紫棠”的后背。

“天授无常，地能载之，世道有劫，以情化之，吾颂人德，不劫行之，不曾有之，不曾无之。”

“许紫棠”回过头看向范渊居，范渊居伸回手，一道很奇特的标志印在“许紫棠”的身上，“许紫棠”瞬间如同没电的机器人一样停下来了。

“这是哪个咒？”孔谋府诧异的问。

“不知道，一瞬间想起来的……你快去找一身雪，我怕许紫棠还会暴走。”

“好吧，你好好看着‘许紫棠’，我尽量快些。”孔谋府说完就穿上衣服出门了。

孔谋府急匆匆的带一身雪来到“许紫棠”家门口，孔谋府拧转钥匙，却发现屋里被拉上了窗帘，“许紫棠”与范渊居都不知去向。

“糟了！”孔谋府一拍大腿，他急忙走进房间，拉开窗帘，发现窗户上有一个十分大的窟窿，玻璃洒了一地。

一身雪看着窗户下面，血迹一直蔓延到很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渔门市的郊区，‘许紫棠’想干什么？”

“两位是在找那个自讨苦吃的女孩吗。”

两人回过头去，孔谋府最先认出来了他。

“你是上次我和范渊居在地下室看见的人！”

“不错，小娃娃很聪明，我们又相见了。”他伸出左手，一只只发着荧光的彩色蝴蝶从他的袖口中飞出，照亮了整个阴暗的房间。

“阁下可有什么事？”一身雪不卑不亢的站在孔谋府身前。

“事已至此，是她自己造的劫，又何必再追回呢。”

“可是范渊居呢？”孔谋府说。

那人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他轻轻用法杖点了一下地面，激起一道强烈的冲击波。

“善恶不辨，本就是一种罪大恶极，罪人受罪，难道不是天道吗？”

“真正罪大恶极的恶人从来不亲自行恶，而是让好人变成恶人，许紫棠也好，范渊居也罢，不过是你的局罢了，你千方百计，就是想把我们骗到方生市，是吗？”

“我？我没有那么闲，这都是灵神的旨意，我只是一个邮差，天道有劫，我也是凡人。”那人伸出左手从法杖的水晶球上拂来一丝灵气，在自己面前轻轻晃了几下，他的黑白色面具顿时变成了纯白的面具。

“助纣为虐，就不恶了吗？”

“总有人活着有自己的苦衷，而你呢，把安逸当成常态，只有太安逸的人才会谈论是与非，不如我让你和你的朋友吃一点苦，怎么样？”那人明明戴着面具，但二人都感受到了他面具下的微笑。

“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要是范渊居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孔谋府愤怒的扑向那人

“哼，至高的伪善罢了。”那人不闪不避，轻轻一个响指，四周的蝴蝶便化作黑影，又化作人形，架住了孔谋府。

“放开我！你敢对范渊居和许紫棠做什么试试！”

“既然你说许紫棠和范渊居同样都是你的朋友，那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范渊居和许紫棠，只能留下来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交给你。”

“你混蛋！你还有没有人情味！”孔谋府破口大骂。

“不要让道德成为你弱小的理由。”那人嗤笑着说。

“我只给你十秒钟的机会，十秒钟不做出抉择，他们两人，都得死。”那人掏出一个经过改造的精密日晷，放在阳台上。

“十。”

“我……”孔谋府接近崩溃的说，他无助的看向一身雪，却迎上一身雪坚定的目光。

“九。”

“世界上很多抉择都是迫不得己，遵从内心就好。”

“八。”

“许紫棠……范渊居……”孔谋府反反复复的念叨这两个人的名字。

“七。”

“不行……我还是不知道……不行……”孔谋府反复摇头，那人幽幽的说：“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坚持你所谓的伪善吗？再拖下去，他们两个可就都回不来了。”

“六。”

“选……范渊居……不行，许紫棠也是朋友……可是范渊居……”

“五。”

一身雪拍了拍孔谋府的肩膀：“放心，无论怎么选，我们都支持，至于你你受到的非议，还是因为他们没有把你当成真心朋友。”

“四。”

孔谋府闭上双眼，用力吸了一口气。

“三。”

孔谋府皱了皱眉头。

“二。”

他慌乱的睁开眼，显然他已经被逼急了。

“一……”

“范渊居！我选范渊居！”孔谋府脱口而出。

“哼……明明早就谋算好的答案，却要反复权衡，人与人之间的情谊也不过如此。”

“笑话，许紫棠身有无常变，若是你想，她能很快成为你的枪，而范渊居回来的话，我们还有机会找回许紫棠。”一身雪大义凛然的凝视着那人的面具。

“不要为你的伪善找借……”

“伪善与纯善只有一念之间，倘若你不逼我们，我们也不会瞻前顾后，正是因为她对我们很重要，所以我们要犹豫。”

“哼，人的爱总是这么不平等……这样才显得偏爱难得吧……罢了，既然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向你们承诺，范渊居会回来，但许紫棠也不会马上离开，她会在不经意间，离开你们，没有告别的离开才最残忍。”

孔谋府暗自握紧了拳头。

“后会有期。”那人化作一群蝴蝶，飞向远方。

“你没事吧……”一身雪担忧的看着孔谋府。

“是我太懦弱了……不用多说了……”孔谋府苦笑着摇了摇头，“今天有点累了，我先回家了，麻烦等范渊居回来了你告诉我一下。”

“好……”一身雪点点头。

晚上。

范渊居与一身雪，孔谋府坐在饭桌旁，许紫棠则纹丝不动的站在一旁，她脸上被贴了一张符纸。

“说说，怎么回事。”

“你去找一身雪后，我就在许紫棠旁边守着，然后许紫棠突然开始攻击我，我突然记不起来那个咒语了，只能四处躲避，最后被逼到窗户旁边，她一个飞扑，就带着我从三层楼摔了下去，大白天的，总不能让她吓人不是，我想了想，只能把她往郊区里面引。”

“你不怕“许紫棠”把你杀了吗？”

“再怎么说她也是我朋友，她变成什么样也是我朋友，我相信我的朋友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范渊居拍拍胸脯，不小心拍到了伤口，疼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一身雪和孔谋府笑起来。

“其实……”孔谋府话到嘴边反而说不出来了。

“什么事？”

“我对不起许紫棠……对不起……刚才咱们在地下室看见的那个人来了，他告诉我许紫棠和你只有一个能回来，十秒内不说就都回不来，我选的你……选完后他说，许紫棠只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离开……”

范渊居愣了一下。

“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怪我……对不起……”

“没事，最起码我回来了，多一个正常人，就还有找到许紫棠的可能。”范渊居安慰道。

“我这样……是不是太伪善了……明明已经知道最终肯定会选你，却不敢直接报你的名字……”孔谋府闷了一盅白酒。

“毫无下限探测人心的才伪善。”一身雪为孔谋府倒上一瓶可乐，“明知道人心深不可测，却还要探测人的下线，人心之上有善良就足够了，人心之下，不必考量。”

“人心真的丑陋吗……”孔谋府有点醉了，他红着眼问一身雪。

“世俗之所谓然而然之，所谓善而善之，则不谓之道谀之人也！”一身雪唱着说，“以道观之，何贵何贱，人心是镜子，丑陋的人看见丑陋，善良的人看见善良，清醒的人能同时看见丑陋和善良，愚昧的人看见了一层厚厚的灰，时而丑陋，时而善良。”

“说得好！”孔谋府一拍桌子，“既然大错已经酿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去方生市，你们要是不想就不用跟着我！我得把许紫棠身上的无常变解开，我得把她安全的带回来！ ”

“还有我！”范渊居也豪迈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家都是朋友，有事一起上，万一孔谋府你出什么事了，也没有个呼应！”

“那七年前……”孔谋府问。

“呵，七年前，七年前有这一杯酒值钱？趁现在酒劲没过，一身雪，买火车票！”

一身雪看了看孔谋府，又看了看范渊居，欣慰的笑了笑：“好！既然你俩都下定决心，我也跟着去，我现在就买票，待会我们准备一下，我给许紫棠喝下八大神咒加持完的中药汤，能保她最少两天内的理智，咱们抓紧时间，明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