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浅歇下了,就歇在淮南王府的客房之中。
世安居此刻院门紧闭,隔着一道一道房门,沈南絮连衣服都顾不上脱,直接将自己整个埋进了浴桶里面。浴桶之中的是井水,里面还倒了成块的冰。
沈南絮又热又燥,尤其是脖子后面的腺体,仿佛是在一跳一跳地律动。靠上浴桶,沈南絮将自己的腺体也整个埋进了冰水之中,理智这才堪堪回笼一些,虽有一瞬的缓解,但还是无法止住这热潮。
慢慢将自己埋进了水中,水面上立刻咕噜噜地冒气了泡。沈南絮随手抓起了一块碎冰,直接将其贴在了自己滚烫的腺体之上,尽管知道这样可能有伤,但沈南絮无法,这回的分化一定要靠自己硬生生地挨下去。
陛下没有一个孩子是乾元,那淮南王府也一定不能有一个乾元的孩子。
沈南絮不喜侍人在洗浴的时候随意进出,便是分化时也是如此,平笙也只能一直守在外面,每隔上一炷香便问上一句,确保小主子没有事情。
“郡主......”平笙唤。
沈南絮还在吐着气,这种被水包裹,稍不注意就会涌进自己鼻腔的窒息感能稍微缓解一点燥热。
平笙心一紧,已经往门前贴去,提高音调又往里面叫了一声,“郡主!”
破水而出,浴桶之中的冰块已经化了个干净。沈南絮粗喘着气,哑声道:“再给我搬两桶子冰块来。”
郑浅凝眉,默默看着世安居的院门被打开,不常出现在人前的平笙提着两个桶子走出去,也不知道是要去装些什么。郑浅没有直接从正门走出去,反倒是寻了一个藏在暗处的小门,径直绕到了沈南絮卧房的后面。
后面虽不能直接进到卧房,却是有一扇小小的气窗在,足够看清卧房里面的大半情况。还不等郑浅动作,就闻到了一股子浅淡得能与空气融为一体的味道。郑浅动作一顿,脖颈后的腺体也因为这味道躁动了一下,这是乾元的信引,也与下午的时候在马车之中闻到的味道一般无二。
郑浅提了提自己的裙摆,踩在了一块较为平稳的石头上面,踮起脚尖正好够着了这扇气窗。越发凑近,这股子冷冽的雪松气息就越来越重。郑浅不知应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情绪,是震惊还是欢喜,是迷惘还是生气......
从小插科打诨,事事不上心,但自己事事恭谨,凡事以最高的规格要求自己,可最后南絮是个乾元,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坤泽......
郑浅牵动了一下嘴角,轻手轻脚地从石头上面下来,没有让屋子里面的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循着之前走进来的道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躺在床上,郑浅还是觉得有些恍然,一滴激动的泪水随着自己闭眼从眼角慢慢滑下。
但所幸,你是个乾元,而我是个坤泽......
几乎是一夜不得安睡,郑浅如此,沈南絮亦是如此。唯一不同的便是郑浅眼底有层淡淡的乌青,但沈南絮是熬过了乾元的分化,整个人荣光焕发的。
还不等沈南絮皱眉发问,郑浅便先发制人地吐槽起了这厢房,“也不知你家的采办是怎么做事的,床咯的慌。”
沈南絮眉头舒展了开来,又皱了皱。郑浅常住的那件屋子可比的上主屋了,就这还咯?怎么着都不会有自己的马车硌屁股,还不修理吧?
“去国子监。”郑浅发号施令道。
孙成安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沈南絮的位子上面,左不过正主不回来,坐坐也无伤大雅。“赵柏涵,你昨个就心不在焉一整天了,怎么着?”
赵柏涵没有应声,只不过心情有些不佳,双手袖管互相缩在一块。
孙成安机灵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突然间像是想到什么的一般说道:“我听说你家姐定亲了,可是为那男方的脾气秉性犯愁?”
听着定亲两个字,后来的钱明也顾不上将自己的书袋子放在位子上面,直接循着声音就来了。挤了挤孙成安的屁股,钱明也一块坐在了沈南絮的位子上。“你家姐定下的可是侍御史家里面的公子,虽说是个中庸吧,但是性子是一顶一的好,外人都是这么说的。”
赵柏涵被这两个死党说得更加心烦了,这是哪跟哪啊,自己哪里说过是为了家姐的事情烦心啊!赵柏涵撇了撇嘴,敲了敲案桌,“我不是想我姐。年前的时候,南絮和我说是会来进学的,但没来。”
钱明吁了一声,赵柏涵这想的还不如想想自己的姐姐呢。“沈南絮那性子,骗你的啊。”
“她才不会胡乱瞎诌呢。”赵柏涵别过了头,只觉得和钱明这个死党越发说不上话了。
“哎......”钱明突然痛呼了一声,捂着后脑低下了头。
“坐我的位子还说我的坏话。”沈南絮“嘁”了一声,将钱明与孙成安都从自己的位子赶跑了,二人只得讪讪地站在了一边,尤其是背后“说坏话”的钱明,更是只能将自己的脑袋放低,谁能想到沈南絮第一天都不来,第二天竟然是破天荒的来了。
赵柏涵苦恼的脸一下子就绽开了笑颜,钱明刚想要为自己刚刚的言语遮掩一下,就看见一道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瞬间叫钱明噤了声,连带着一边的孙成安都缩起了脖子。一群人迅速地散去了,左前方的那些姐儿也散了去,各自坐到了各自的位子上,一派井然有序的模样。
沈南絮冲着赵柏涵挤眉弄眼了一阵,偏生这厮也不说话了,还拿着一本诗集就开始看。沈南絮一阵无语,不就是郑浅吗,至于吗?
至于,至于,除沈南絮与郑浅之外的人在心中不停地回答着。
郑浅的位子就在沈南絮的左边,离赵柏涵的位子甚近。看郑浅落座,沈南絮直接侧过了自己的身子,轻轻扯了一下郑浅有些宽大的衣袖,压低着声音提着自己的建议,“你别这样拘着,都是同窗。”
郑浅敛眉,扬了扬手,从沈南絮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衣袖,随后便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案桌上面的书本上,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见去。
沈南絮瘪嘴摊手,算了,也就是个建议罢了。
王景川拿着一本书,迈着沉稳的步子就走了进来,扫过沈南絮的时候顿了顿,扫到郑浅的时候也顿了顿,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站到了讲台上面。
讲完课,布置下了课业,王景川是个老古板,到底是没有忍住,说起了昨天看见的那只乌龟。
沈南絮昏昏欲睡,手臂压根就撑不住自己的脑袋,此刻正像是一个不倒翁一样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压根就没有听王景川的话,更没有将他话里面对自己的教训听进去。
王景川的呼吸加重了两分,简直是吹胡子瞪眼,沈南絮,这辈子没有教过这么个不懂事的学生!
郑浅用余光在旁人没有注意的时候看了一眼沈南絮,又想着昨夜的事情。定是难熬吧......
郑浅开口叫停了王景川的声音,“先生,我有一份策论需要先生指点。”
王景川这才气缓了一些,看向郑浅多了一丝欣慰,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子弟。
赵柏涵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只觉得公主是在给沈南絮解围,但又不明白是为什么。静待郑浅随王景川走了之后才轻轻拍了拍沈南絮的肩膀,将其叫醒。
钱明这个大嗓门此刻也跑了过来,大大咧咧地对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南絮说道:“这回幸好是五公主有课业要问,否则还不知道先生要拖多久呢......”
“啊?”沈南絮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这王景川的课真是催眠的好课。
钱明直接上手,把着沈南絮的肩膀直接晃了起来,大声词对着沈南絮的耳朵嚷道:“醒醒了,下午还有马术课呢。”
沈南絮完全醒了过来,一下子皱紧了眉头,咬牙切齿的,“钱明!”
“嘿嘿,这不就醒过来的嘛......”钱明快速躲开,小小的酒窝在此刻浮现在了左脸上。
“王景川说了什么?”沈南絮恹恹地问道。
孙成安:“要写一份治水的文章。”
“噢噢噢噢......”沈南絮连连点头却不上心,反正这些课业交不交都没有什么关系,左不过就是被王景川唠叨上两句。
赵柏涵抿紧了唇,一直没有说话,心里面还想着自己刚刚观察到的事情。
“赵柏涵,你怎的不说话?在想什么?”沈南絮懒散地问道。
被点名的赵柏涵这才有了一点松动,但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一边跳脱的钱明勾住了赵柏涵的肩膀,将话题引到了赵柏涵姐姐的身上。
沈南絮点了点头,颇为豪放地拍了拍赵柏涵的肩膀,好哥俩地说道:“这有什么发愁的,我们一块去试试这冯永思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