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吵起架来,事情永远是商议不出个结果的。xiaodiaodayacom
这也是因为郭荣在朝中实行“异论相搅”的策略,纵容朝中大臣们搞派系斗争的结果。
枢密院上月新加入了两个副枢密使,这样枢密院内就有了三个派系,行政效率比起当初魏仁浦独掌枢密院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但这正是郭荣希望的,这样他对于朝廷的掌控力度大大加强,大臣们斗来斗去最后拿主意的就是郭荣自己了。
即使是在禁军中,郭荣也要搞派系斗争,以防止某位武将独掌禁军,从而威胁到郭荣的地位。
这是郭荣从后汉朝的灭亡中得到的经验,后汉朝就是军权过于集中在郭威手上,才被郭威篡了位。
反正郭荣觉得自己年轻,身体倍儿棒,多处理点政务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何况他对于处理政务也是甘之如饴。
掌控权力的滋味,让人上瘾,令人沉迷。
夜里众人议事没能商讨出个结果来,郭荣今日例行的朝会结束之后,便只叫了三人来商讨军情。
分别是李重进、王朴以及魏仁浦三位大臣。
之所以叫来李重进和两位枢密使,因为是商讨军情,郭荣就懒得叫三个宰相来,三司此时基本是归枢密院管,所以计相景范也就不用叫来了。
此时垂拱殿中的三位大臣,虽然各自有各自的诉求,各自有各自的利益,但从本质上来说,他们的利益都是与后周朝紧密捆绑的。
自昨日争议一通,各自宣泄了近日心中积攒的不满后,三人为了保全后周,也就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议事。
魏仁浦作为枢密使,当先出言:“臣自昨夜回府后,深思熟虑,想出了个万全之策。”
“魏卿快说。”郭荣坐在上首,向前倾了倾身子。
“开封城中,本已有一万枕戈待旦的禁军,陛下可先遣一稳重将领,率此一万禁军赴河北布防,视军情紧急与否,再决定是否另派援军。”魏仁浦抚着胡须缓缓说道。
此时中原王朝,每年十月都有派遣禁军赶赴河北巡边的传统,契丹虽然不怎么大规模入寇了,中原必要的防备还是需要的。
郭荣并不着急决定,望向魏仁浦旁边的李重进:“李卿以为,魏卿之策可行否?”
这其实与李重进的想法不谋而合,李重进当即拱手答道:“臣以为可行。”
河北与契丹交界处的沧州至定州一线,经过中原王朝多年经营,修建了不少堡垒、城寨,边防设施较为完善。
靠着各个节镇屯驻的州军,足可以抵挡一般规模的入寇。
若是再加上一万精锐禁军,即便契丹倾巢出动,也是可以阻挡一段时间的。
现在的后周君臣们也都明白,契丹此次绝无可能倾巢出动,耶律璟在契丹国内的政敌层出不穷,说是大举入寇,大概率是在虚张声势。
“那么王卿以为,该派何人统领?”得到了李重进肯定的答复,郭荣最后向王朴询问。
王朴很清楚郭荣内心的想法,既然要稳重,那么现在殿前司那些小年轻是不能堪此重任的,他们年轻气盛立功心切,不是守城的好人选。
侍卫亲军司倒是还有几个老资格的武将,比如李重进,比如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
但这两人肯定也是不能派出去的,李重进要留在开封替郭荣出谋划策,赵弘殷因为他儿子赵匡胤身居高位的关系,也不适合当领军武将。
王朴沉吟片刻,最终答道:“许州忠武军节度使,侍中王彦超,可堪此重任。”
王彦超此时官居使相,曾在禁军中任职,是十二岁就能上战场杀敌的超级猛人,久经战阵,十年前被外放为节度使。
虽然王彦超今年才四十岁,但也算是老资格的武将了,足可以镇住禁军中的那些老兵油子。
这王彦超还是标准的墙头草,开封城的皇帝在他当节度使的岁月里换了两家,他每次都抢着效忠新皇,所以每次皇位更替,王彦超都能继续当他的节度使。
郭荣今年二月亲征北汉的时候,还召集了当时是河中节度使的王彦超随行,王彦超在与北汉的战争中因为用军老辣持重,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战后,郭荣就将王彦超调到了更富裕、更重要的许州忠武军当节度使,并给他加职侍中,从节度使晋升为了使相。
许州就是许昌,离开封很近,军情紧急,王彦超只需两天便可到达开封,算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对于王彦超的勇武和稳重,郭荣有深刻的印象,当即拍板:“那便是王彦超了,令他立刻来开封。”
接着君臣四人又对用兵的细节做了一番商议,等到议事结束,已是黄昏日暮。
宋州这边,李延庆看完了积攒的信件,又看了会书后,便准备去用晚餐。
刚动身离开一心院,却有仆役小跑了过来。
原来是张谦宜这厮又来到了节度使府上,请李延庆务必赏光,吃一顿晚饭。
自那日李延庆帮张谦宜赎出竹小娘子后,张谦宜就一直想请李延庆吃饭,不过李延庆一直都没有答应张谦宜的邀请。
可这张谦宜就如同甩不掉的牛皮糖,即使李延庆多次拒绝,张谦宜还是锲而不舍、隔三差五地邀请李延庆。
李延庆并不想与张谦宜再有太多联系,因为张谦宜这厮实在太花了。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穿越者,李延庆怕近墨者黑,被张谦宜影响。
而且张谦宜虽然算是个衙内,却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巴,李延庆觉得与他相交过深,并无什么用处。
若是他那个勤奋好学的弟弟,李延庆认为倒可以交流交流,说不定还能收入麾下。
不过想起张谦宜那个精明的老爹,宋州都监张惟远,李延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聪明如张惟远是必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加入李家麾下的。
官场上的明眼人都能看出当今天子对李重进的猜忌。
“他说的地点是哪里?”出于礼貌,李延庆还是向仆役问了一下吃饭的地点,若再是什么听起来就不正经的地方,李延庆自会断然拒绝。
“回禀郎君,是春风楼,是一家官营酒楼,就在东市边上。”
哦,春风楼,这名字听起来很是不错,为了以后不再受到张谦宜的骚扰,李延庆决定赴宴:“那你去告诉他,让他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