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狩猎守则 第3章 第3章

江夜用力摘下头环，手指都在发抖。

她几乎下意识拿出手机，给姐姐发消息：【姐姐，我又听到妈妈的声音了。这次是……在玩游戏的时候听到的。】

这么多年，江夜早已对耳边的呓语见怪不怪，可是她在游戏音乐里听到的声音，那么真实，像是真的环绕在她耳边，她的脑袋都觉得痛。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真实的感觉。这让她说不出的害怕，一瞬间毛骨悚然。

“怎么了？”

江夜抬头，对上竹禾关切的目光。少年微微皱着眉，深棕色眸子里光点急切地跳跃着：“江夜，你的脸色很差。”

前排的竹爸竹妈听见声音，立马出声：

“小夜怎么啦？晕车了吗？要不要喝点儿水？或者我们停车休息一下……没关系，放轻松，很快就到了……”

江夜被他们关切的声音拉回现实，指尖的颤抖逐渐停止，她呼口气：“没事儿，我没晕车，谢谢叔叔阿姨关心。”

竹禾依然皱着眉头，竹爸竹妈也放心不下，悬浮车开到了江夜家门口，他们一边打发着竹禾去帮江夜收拾行李、打扫房间，一边拉着江夜往自家走：

“小夜，你不舒服的话就去我们家休息一阵，叔叔阿姨照顾你啊，身体恢复了再回自个儿家。”

“你这脸都白成什么样了，还逞强呢！唉，你这么个小姑娘家的，身体又不舒服，我们哪儿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啊！”

江夜哭笑不得，跟着竹爸竹妈去他们家，一直被竹妈拉到客卧的床上睡着，竹爸还切了一盘水果。

竹爸竹妈没再打扰她，江夜一个人在房间里，开窗吹吹风，吃几口山泉水冰出来的西瓜，情绪终于彻底平复。

她再次拿出手机，页面还停在和姐姐的对话框上，她还没来得及将刚才那句话发给姐姐。

江夜垂眸，盯着手机看了会儿，面无表情地删除对话框里的文字，重新打字：【姐姐，我到山里啦！刚才我有点晕车，竹禾一家人都好照顾我ovo叔叔阿姨还给我切了水果，好开心ovo！】

江昼秒回她一个很可爱的“亲亲”表情包。

江夜眉眼弯起，表情柔和了一些：【姐姐，你什么时候才到山里呀？我好想你哇，等你到了，我们一起玩游戏好不好！爸爸寄给我们的那款《高维进化》好像有联机功能，我们可以加好友一起玩嘛！ovvvvvo！】

江昼：【好呀，我们一起玩游戏。】

江昼：【我后天早晨就能到。】

江昼：【我也想你了，我的小可爱。】

江昼：【这两天一定照顾好自己，唔，我知道你会说你是大孩子了，不需要姐姐唠叨。姐姐不是放心不下你，就是……忍不住想要叮嘱你嘛，谁叫姐姐养成习惯了呢？】

江昼：【总之，有事儿就给姐姐打电话，当然，没事儿也要记得联系姐姐呀。】

江昼：【爱你.jpg，笔心.jpg】

看着姐姐发来的消息，江夜一个翻腾趴到床上，抱着手机滚了两圈，眉眼间漾出清甜的笑，打字：【嗯嗯！姐姐和姐夫好好玩呀，后天见！】

她是大孩子了，高中毕业生诶！她才不要让姐姐担心！

江夜和父亲石言冬关系很好，她很爱他，但她更爱姐姐。石言冬对她付出的只有爱和关心，给她提供了一个还算优渥的成长环境，而姐姐陪伴她走过了整整十六年的时光。

姐姐江昼比她大十四岁，长姐如母四个字毫不夸张。

小时候，是姐姐牵着江夜的手，带她走过蜀都的大街小巷。是姐姐从早到晚陪在她身边，哄她睡觉，教她成长，她会说的第一个词是姐姐。

陪她参加课外班的是姐姐，去开家长会的是姐姐，和她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生日、新年节日的，也是姐姐。

姐姐读大学的那几年，甚至会带着她一起去上课、做实验。后来正式当了医生，也常常把她带去办公室。姐姐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时都很忙很忙，但从来没有忽视过她的任何需求。

江昼的整个青春，都花费在了江夜身上。

江夜很喜欢姐姐，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看着姐姐在自己身上花费的时间，她不自觉地感到内疚。她觉得自己像是个拖累姐姐的累赘。

她希望姐姐不要顾及她，放肆地去玩，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谈恋爱，去工作。

所以江夜很想快快长大，她想成为姐姐的助力，想保护姐姐，才不想一直当个拖油瓶。

本来江夜应该和姐姐一起来天仓山的，但姐姐工作那么忙，最近又好不容易和姐夫见面约会，江夜才主动提出，她提前跟竹禾一家人进山。

和姐姐断断续续地聊到傍晚，江夜在竹禾家蹭一顿晚饭，傍晚时分，她拖着撑得不行的肚子，优哉游哉回到自己家。

房间本来就定时请人做了维护，竹禾又打扫了一下午，这会儿已经非常干净。唯一的缺点是，三层大别墅，只有她一个人，显得太安静了。

江夜不怕黑，也不怕鬼神——生在这么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她们这一代小孩大多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她还是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一想到在游戏里听见的呓语，她就觉得全身发毛。

山里的娱乐生活很乏味，信号时有时无，手机和伪光脑头环上网都断断续续的，江夜只能打开电视消磨时间。

习惯了丰富多彩的城里生活，江夜第一次一个人住在山里，听着电视声，很快就觉得腻了，一个不注意，又把头环戴在脑袋上鼓捣。

看看照片，再翻一翻缓存的视频，和姐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无聊得厉害，江夜的目光最后又落在“登录游戏”的按钮上。

要不……再玩一会儿？

呓语是有点吓人，但是、但是……说不定那只是幻听呢？而且现在房间里这么安静，这么空旷，就是要吓人一点儿才好玩嘛……！

江夜犹豫了几秒，探索欲战胜了恐惧心，她往被窝里一钻，又害怕又期待地开始游戏。

眼前光屏闪烁，江夜回到了游戏的小房间中。依旧是之前那个洁白干净的安全屋，她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变化，房门已经打开一条缝。

江夜沉沉地吸口气，闭眼，推开门缝。

这回，耳边没有再响起奇怪的声音。

门外依旧是一个小房间，光线很暗，四周零散摆放着各种杂物，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储藏室，只是四面墙壁都有一扇门，四扇门长得一模一样，颜色也一模一样，说不出的奇怪。

江夜敏锐地发现，小房间的建模似乎比安全屋要粗糙很多，她一眼能看出这个房间是假的。

咦……就没有新手引导吗？江夜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走近杂物堆。

擀面杖、美工刀、画笔……还有一个盲盒瓷娃娃，江夜买过这牌子的盲盒，他们家娃娃都特别可爱，然而游戏里这款娃娃的嘴角往上咧到了耳根，红彤彤的，笑得诡异。

游戏不是叫《高维进化》吗？这个诡异的小房间怎么都和这四个字沾不上边，反而更像劣质的恐怖游戏。

江夜最终选了一根擀面杖挂在腰间的皮带上，又掂了掂旁边架子上的户外小刀，手感很扎实，她握紧刀柄，缓缓走向左边的那道门。

推开门，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可怕。

这扇门背后是一条走廊，很长很长的走廊，看不到尽头，走廊里光线很暗，没有灯，只有踢脚线处冒着诡异的红光。江夜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声在走廊里“回荡”。

江夜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啪”一声，身后的房门猛地关上。

“艹……！”江夜吓了一跳，回头去拉门，已经拉不开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来jump scare啊（注1）！这游戏果然更像是劣质恐怖游戏吧！江夜再仔细看周围，发现比起小房间，走廊的建模更粗糙了一些。

是因为制作组经费不足吗？那为什么封闭内测21版？公司还建在荒郊野岭里？有毛病吧。

江夜觉得又气又笑，反而没那么害怕了，握着刀柄大步往前走。

“哒、哒、哒”的脚步声不断回荡，江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条走廊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暗红的踢脚线延升到无限远。

江夜走得无聊，干脆轻轻哼起了歌。

“两只老虎爱跳舞，小兔子乖乖拔萝卜——?”她五音不全，哼得听不出调调，少女稚嫩又清脆的声音填满整个走廊。

“欧欧欧~?~嗷嗷嗷嗷?——”

江夜的歌声戛然而止。

她刚刚突然听到了一丝很微弱、很遥远的窸窣声，歘欻欻、哗哗哗，和之前的呓语不同，这时的窸窣声虽然遥远，但听得出方向，而且在越来越靠近——

下一秒，江夜看见，昏暗走廊的远方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没有鼻子、没有耳朵的人脸，血红色的嘴巴向上咧起，咧到头顶，眼睛眯出一个月牙的弧度。

这张脸没有身体，直接连在四肢上。而这玩意儿的四肢长得可怕，尤其是前肢，细长得像铁线虫一样，牢牢抓在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正快速向江夜的方向跑来！

那股窸窣声，正是它双臂在墙壁上的摩擦声。它那张诡异的笑脸，锁定在江夜身上，忽然发出“桀桀桀”的怪异笑声，在狭窄的走廊里回荡不停。

江夜一怔，拔腿就跑。

“我靠什么玩意儿啊！”

注1：jump scare，恐怖游戏/电影中一种常见的恐吓方式，表示突发惊吓、贴脸杀、跳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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