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这般的低劣,“难道是长老不满意自己本来的面目,还特意选了一张如此厚重的面皮?”
只是他这大力一扯原本好好的东西损毁了一半,半生皮肉褪下去又有许多褶皱,所以现在眼前的这人就真可谓是一半天使一半恶魔。
银发异瞳,这可不是人族的象征,原本还在中间那墙头草的各派长老们这下才真知他们是被人耍了。
却不想这个逍遥宗也当真是龙潭虎穴的存在,杨长老,啊不,现在应该也不能这样称呼眼前这个人。
那魔族见身份败露当即捂在面上的那只手也缓缓放下,血色瞳仁好似生来就为了杀戮。
后头那几个原本拿人的弟子原地倒下,抽搐几许,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背上破开一条裂口。
一个个长相怪异的东西从人的皮囊中钻出,也不消几眼就让人认出了这东西的来历,这是一种叫傀的鬼怪,有手有脚皮肤通红背上有鳍甲片尖锐。
可脸上却没有人类一般的五官,只有一只竖起的独眼连接万物,最擅寄生,也没有多少思想。
长居水边,不曾害过人的傀神色明透,眼底浅色为主,肤色虽红却也不算骇人,但眼前的这些却明显不同,眼底浑浊,大片大片的灰色浸染眼眸,肤色也红的发黑,就像一张皮层包裹着一团团模糊的血肉。
只要外边的这层包裹轻微晃荡,里面的东西就随时能够倾泻而出。
然后很快爬满占据了整个前厅。
无比刺耳的嘶吼声阵阵传入耳中,在场众人的神色一下沉到了极点。
“我那侄女太无用,偌大的家业居然栽在你手里,那时我当她的年轻也不会办事,如今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外面的门户一下被风重重砸上,“今日此地之人,一个,都别想活着下去!”
言时雨面色一凝,又与对方缠斗在一块,与之相对的是身旁的吵嚷,那些长老们说这人狂妄,各自拿出各自的本事在这小小的前厅也是各种打砸。
可是眼观在场又有几位化神期往上的修士,在他们这个世界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飞升。
似言时雨师尊那般的人物就是渡劫大圆满只差几道雷劫便可飞升的仙尊。
而在这修真界有此等修为的人族共有12位,他们不飞升并非是少了那道机缘,只是此界渡劫之下再无一人,而妖皇避世,魔族还在封印那头虎视眈眈。
所以前世哪怕熬到最后一刻,几位明明可以飞升的长辈却生生将自己熬死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间。
蠢吗?蠢,可是人总要为自己的信仰而活,哪怕生如蝼蚁,何惧飞蛾扑火。
嘴上功夫,不要在那义愤填膺了!
没有一点用处只会叫人烦躁,虽然能解决很大一部分傀,但很明显言时雨望向对面那个人,而那魔族却正好与他对上。
看到他下意识一怔,随即说道:“同我一道山上的人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从里屋打到外间,平整的地面多出许多凹槽,碎起的石块飞溅,有时从脸侧略过,如果再差那么一点点或者皮肤再娇嫩那么一点点或许就能在上边留下血痕。
渐渐的对方似乎有些畅快,一路引诱远离了人群,他也紧随其后的跟上。
“言哥,这条路是我们先前走过的那条。”
“果然城中的异常还是与这人有关,哥哥,佛像就是从那个地方拿到的。”
柒七犹豫,他们两个一个飘在身旁,一个盘在耳后被长发遮挡,时隐时现没有踪迹。
“可是那里有个好大的**阵,是数据都检测不出的路径,言哥,我觉得这事和前辈有关,你再追上去我怕会遇到危险。”
这个时候按照常理他们应该要向上申请援助了,可柒七的迟钝啊,直到打开系统面板连发数条讯息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他们和总部之间的联系……断掉了!
言时雨没有放慢脚下的步伐,可无论这回联不联络起码他不能将和自己一路上山的人抛下。
而且按照系统以及他之前的猜测……这会子心中唯一害怕的居然是见到那所谓的系统前辈。
“柒七,能详细说说你们暗中潜入这里的全部经过吗?”
希望通过只言片语就能得出最后结论。
“……”柒七道:“那天上山我们本来只是为了悄悄探听点消息。”
原来禹州城求神的传统的确流传了许久,就像他们猜的那样逍遥宗的掌门也拜了那么一尊。
作为掌门求的也无非是两点,于公宗门昌盛于私早日飞升。
就像习铭之前探听出来的消息一样,这里的神明是实现愿望却也要相应的报酬,宗门昌盛要掌门往后十世的气运来换,早日飞升要他此生最重。
因此他应下了,向小神像求来了半个时辰的宽宥,却拿听觉做抵押,本只是想交代一下后路就此飞升,不曾想还来不及重新回去兑现人就被人从背后偷袭。
他没了听觉自然反应迟钝了许多,一朝不察竟真身首异处,这是在掌门故居室内书架书案上找出的线索,是那人亲手所写,本想以此告知后人,也不曾想这番记载只写到一半。
后来也是因为他不曾兑现诺言,所以无论是门派昌盛还是个人飞升神明都未曾替他实现。
“这么说来这还是一尊讲规矩的神像了?”君莫衡这样说。
但是两个人里里外外找一圈却始终未曾找到书信上所说的神像,直到天光将亮,柒七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君莫衡双手环抱往身后的书架上一靠。
一句“累了,我们回去。”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耳畔哐哐传来几声异响。
秉承着暗道的机关总在书架上这一原则,他们在一幅画后面找到了一间四面不透风的小密室。
密室里没有窗子,只用薄薄的围帐过满四周,正前方就是一张供桌,上面的神像被一张薄布掩盖。
柒七是怕的,毕竟整间密室阴森森的连盏油灯都没有,神佛这种东西最慈悲也最邪气,往好的地方说,正气凛然最是慈悲。
但往坏了……不,不对,没多少人敢往坏的地方想,或许信或不信只在一念间,可原就该有的敬畏还是不能少。
君莫衡见她这样只好自己上手去掀开那张白布,小妖女虽然胆子小但她那么小小一只可以让。
可不想就是这么一掀四周立马变了样,无数只毒箭还有地下悉悉索索的声响,光是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所以我们也不算见到了幕后的主使,只是后头又冒出一个黑衣人,言哥,你不知道为了抱回那一尊神像大佬他……”
“小妖女!”
后面的话被截断了,小黑蛇直起身子嘶嘶的往外打马虎。
有的人他不想说,但就是这样才有问题,只要随便想想这只崽子打从回来之后也没说过几句话。
“你受伤了?”
一下说出了答案,他们以为他们能藏的多好。
“所以那夜你们两个背着我出去冒险?”还和对方的人交手了。
都说他们系统随宿主,从前言时雨一直都不知道柒七和他究竟哪里像?他这个系统啊,怎么说?被他当成女儿一样养。
其实有的时候也可能是妹妹,天真活泼没心眼,世界上可以有99%的词汇来责怪她浑身上下的陋习,但只有一点是别人怎么都羡慕不来的,自由。
不受控制的自由是敢想也敢做,养这一只都不知道费了他多少心神,他本以为烛龙是第二个,直到现在才发现小家伙有自己的思想,才来不大点时间就直接带走他的统。
从前的柒七绝对不这样。
“这件事,我们回头慢慢算。”
言时雨嘴上这样说,但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冒险这个词很孤勇,为了别人冒险这件事情很傻逼,明明做了却不求任何东西甚至还瞒而不报,这种事情都不能将对方当成三岁小孩来看待。
为什么呢,作为一个活着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利己主义的生物,有的人单他自己要为别人去冒险的时候他觉得这是义务是责任是他本就应当的。
可如果轮到别人为他来这样他可就真是不习惯,一辈子没遇见过几个心无所求还竭尽全力的人,可一旦遇上了,这样的人只要站在那里就令人动容不是吗?
毕竟前一个他就是这样喜欢的,言时雨觉得有的时候这只突然遇到的烛龙真的很像一个人,“只可惜,我知道你不是他。”
所以透过一个人的影子去想另一个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妥当的事情,每个人胸腔里都有一颗心,心脏只有一只手握成拳般的大小,所以先来后到很可惜,没有把上一段感情清出去的时候见谁都像是在见他。
脑子里会不间断的去联想,即便今天只是路上遇到一碗好吃的糖糕也可能想到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人递上头的每一碗。
总之现在的言时雨对007就是君莫衡这件事信了90%,他也做过任务者,攻略过很多世界的角色,亲情友情唯独不能是爱情,因为他介意。
可是他这会居然觉得没有理由的接近,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也是最坏的一种想法,或许曾经自己也只是别人的攻略对象之一罢了啊。
“可是我却还妄想着你有苦衷。”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表面上看上去乐观坚定的人心底不是不会痛,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血肉之躯,又怎么会永远快乐。
只是拿得起放得下也需要一个死心的理由,所以每每到这个时候他也常常能共情到那些深陷泥潭却不愿前行一步的普通人,不是不愿走,只是心底还带着几分缥缈的妄念。
就像这人世间无数个能让人振聋发聩的大道理,明明知道南墙不能撞,可为什么又有那么多人甘愿撞的头破血流还不停,是为了博取同情吗?不是的,只是人走过那泥塘心却留下了。
只是曾经在一个地方倾注了太多,五年十年二十年,一个人的一生又有多少这样的几年?及时止损从来说给外人听,其中的辛酸就如当日文人口中一句“子非鱼。”所以“你非我。”
换位思考的再多,你终究也不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