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看那牡丹花多好看啊,还有那鸢尾兰,真漂亮。”苏曼云被拉过来后,心里的气也跟着消散了,这会看到花市上那些姿态各异的花一时心情跟着大好。
苏曼语见她又回过味儿来,心中也放心不少,便跟着道:“上去看看,选一个买回家,反正家里的花估计也萎了。”
苏曼云点点头,拉着苏曼语一起往里面走去。
元昭帝顺着她们之前走过的路途一路追上来,站在离她们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那抹俏丽的嫩粉色,白色的茉莉花配上粉色的纱裙,一摆一动间解释风情元昭看的迷了。
这时路边一个扛着麻袋的中年人顺着元昭的眼前走过,这一晃眼的功夫,元昭再看,那卖花的地方哪里还有茉莉花的影子?
他气的叹气,回头看那背着麻袋的人,真是不走运啊,他的茉莉花姑娘就这样没有了踪迹。
李进喜追上来,看着他:“爷,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皇上微服出巡要是给有心人知道回去大做文章不说,就拍是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有生命危险。
元昭看不到那抹粉色心里不甘心,回头对李进喜道:“去,你暗自里去寻这位姑娘,把他带到朕的寝宫里。”
李进喜弯腰点头:“是。”
元昭看了眼四周,似乎出来的时间是久了一点:“回吧。”
李进喜立刻擦了头上的汗,赶紧道:“好嘞。”
又回头瞅瞅方才那姑娘离开的地方,心中真是一阵瑟缩,皇上居然喜欢上了那个泼辣的女子,他今天真是衰啊。
苏家。
“云儿,语儿,你们可回来了。”苏母在厅堂内手里拿着一串翡翠珠子,在那里不停的搓着,脸上急色尽显,这会看到她们进来不由眼中一亮,迎了上去。
“怎么了娘?”苏曼语感觉出不对劲,便上前关切问。
“出事了,大小姐。”管家刘叔上前呈过来一封信跟一块布巾。
苏曼云把买来的花递到了里间花架子上,一边回头好奇道:“出什么事儿了?”
“大小姐,姑爷他们出事了儿了。”管家刘叔看了眼苏母又看了眼苏曼语,一脸难为,他知道这事说出来对苏曼语打击有多大。
“你看信吧。”苏母也是一脸要哭的样子,直直苏曼语手里的东西。
苏曼语一听萧洛出事就心尖儿上一颤,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手上急匆匆的打开了那封信,之间信封里一张白条落出来,她打开一看,顿觉眼前一阵发黑,上面字迹不甚好看,乌黑黑几行:三天后,速拿白银千两到平江换萧洛等二人性命,违时二人恐有性命之忧。
萧洛,她的夫君,被人绑架了。
“这是什么?”她勉强站稳后看到刘叔递来的一个包裹,打开一看,苏曼语再也受不了的昏了过去,包裹里居然放了一根手指头。
萧洛的手指被人砍掉一根。
苏曼云从屋里走出来就看到大姐苏曼语昏过去的场景,她急的立刻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她不过是摆了一盆花的功夫,怎么姐姐就昏倒了,可她复又看见那掉落的包裹里一根血淋淋的指头,吓得头皮发麻,失声尖叫起来。
“别喊了,别喊了,刘能快去叫大夫来。”哎,真是的,他们家就是行医的,怎么最后反而要去找别的大夫来给自家孩子看病了。
刘叔颤巍巍的立刻下去。
“这可怎么办啊。”苏母拿着帕子给自己擦擦眼泪,一边心疼的看着苏曼语,这孩子从小就体弱且心思细腻柔软,这会知道萧洛被人绑架了,她还不能难过死。
苏曼云捡起地上的信看了一眼,浑身血液凝固,眼睛圆睁,一千两白银?
这对他们这种小户人家来说这不等于直接判了死刑?
白公子是跟着萧洛一起出去购置的草药,萧洛被抓了,那白公子定然也不会逃脱,这上面不是说了两个人,那另外一个定然是白公子了。
想到这里苏曼云拿着信封的手都不稳重了。
卧房内,苏曼语被扶着躺在床上,大夫过来看过了,她是气血攻心才忽然晕倒,心绪不稳,给他开了些安定心神的药方,大夫便起身告退
苏母看着刘叔:“松松李大夫。”
刘能领命笑着招呼大夫下去。
这面,母女三人哀叹,面色带苦,一千两银子,她们上哪里去弄。
以前老爷在的时候尚没有一千两银子作为家底,现在老爷都走了好几年了,家里她一个女眷撑着,又要养活两个闺女,一千两就更是奢谈了。
“娘,咱们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我们何不去找其他极为叔叔一起帮帮忙,他们好歹是爹的兄弟,虽然爹爹不在了,但是他们曾经在爹的灵前发誓,我们家要是有难,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苏曼云开口,神色坚定。
苏母道:“你爹爹走后,我么们就与他们几乎不大来往了,这借的钱又不是小数目,一千两,他们会借吗?”
苏母说着又心酸的抹了把泪,她一个人拉扯一个家,那些个亲戚见她死了男人,早就嫌她晦气离她远远的了,这些她都不大愿意说给两个孩子听。
苏曼云今天说出这些话来,她是因为不知道那些叔叔婶子们对她们娘几个的看法。
苏曼云看了眼苏母跟床上躺着的苏曼语道:“不管有没有用,我去试试看,我们在这样干耗着,白公子跟姐夫就不是掉一个手指了,你们且在家等着我去找几位叔叔去。”
苏曼语咳嗽两声,看着苏曼云出了卧房。
“娘。”干哑的声音。
苏母心疼的走过来将她拉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苏曼语知道那些个叔叔对她们一家的吝啬程度,当初爹爹在世时,他们兄弟几个就挤兑父亲,分家产时,爹爹手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她二叔家得了一套房子,她四叔家分了十几亩地,她大伯家里分了西面祖母祖父遗留下来的近百棵数,而偏生他们家里只有几床被子一套碗碟。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她们的娘不会生,没给苏家生个男崽?
她比苏曼云年长几岁,见的多也看的真切,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跟她娘一样,都明白这些,他父亲那一脉祖上出过做官的有些家底,可到了他们家,那些家底都被几个叔叔分的差不多了,而他们的爹性子软,从来不会与兄弟之间出嫌隙,所以知道自己亏了也甘愿自个儿受着,清贫一辈子,最后染病死了。
他们的祖父母最是重男轻女,如今她们家中落还不是因为这一代里没有一个男丁,不然何至于连一千两都没有。
她现在卧病在床不方便行动,又不能让她们娘拉着脸去求人,苏曼语看到自己妹妹离开并没有出口阻止,如今救人心切,她只能让云儿去试一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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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良久,苏曼云回来,耷拉着个脑袋。
满脸不高兴,苏母跟苏曼语见状就已经猜到了结局,相互对看一眼都是愁绪满满。
“都什么人啊,你说,想我爹在世时,他们几个我们家哪个对不起了,现在有难连这点钱都不肯借,真是白白做了一遭亲戚了。”苏曼云进来后看着苏母跟姐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满是痛:“我先去了二叔家,本来他们家看见我来了开了门高高兴兴的让我进去了,可一听我是来借钱的,我二叔那脸立马就掉下来了,说什么他家铺子最近几个月要装修经营上又亏损不赚钱,还要发下面的工人钱,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出来。
苏曼云想到这里嘴就嘟囔着更加紧了:“他家那个酒楼赚不赚钱我还不知道啊,每次走过去都是高朋满座的,生意那么好,怎么会拿不出一千两银子,他就是抠门就是不想借。”
“我又去了大叔家,哈——”说道这里,苏曼云简直是被气笑了:“他们一听我来借钱,大妈那个脸就像我大叔绿了她一样,手里端的茶盏当即就狠狠磕向了桌子,唝的一声响。”
苏曼云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悲凉,同时也看透了这些平日里说什么有困难就来找他们帮助的这些亲戚的嘴脸。
“三叔呢?”苏曼语不死心似的,虽然知道结果可还想再多一句嘴,没法子,她男人被人捆了还砍了一根手指 ,她是没法子了。
“三叔家——”苏曼云说着,看着二人声音小了下去。
“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苏曼语急了,又咳嗽了两声。
苏曼云赶紧过去安慰:“姐,你别急,我,我说。”
她抿着红唇,手里的帕子攥的死紧,苏曼语知道,定是比那两家更加不堪。
“算了,我大概知道了。”大叔,二叔尚且如此,三叔家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是难为云儿拉,这么小的年纪别的女儿家都待字闺中刺刺绣栽栽花,她却要拉着脸去亲戚间毫无尊严的到处借钱救人。
苏曼云见她衣服悲凉的样子,心中一痛,最终道:“三叔家倒是肯借。”
“真的?”苏母二人立刻眼睛一亮,随即苏母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附加条件。”
苏曼云瞧着她点点头,最终:“三叔说了,表妹蝶舞相了一个男人,两人情投意合,婚都订了,可宫里招宫女,把她名头拉上去了,现在每天在家要死要活的,三叔都急死了。”
苏曼语面色如吐,看了她一会,低声道:“她们难道,想让你——”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了。
刚才猛然听到三叔愿意借钱,心中那抹悲凉总算消散一点,觉得人间尚有亲情在,现在在想想,自己真是好笑,怎么就觉得人间有亲情了?
“不行。”苏母面色坚定如铁:“老三家想让我女儿代替她的女儿进宫受罪,凭什么他的女儿是宝贝我的女儿就是命贱,要被送去宫里做下人还没有自由身?”
苏母想想就觉得憋屈,活着的时候,那三家各个都想从她们家身上占便宜,俩个老人生病了,他们就各种推脱最后是孩子爹去跪在床前照顾老人,给他们治病买药,就这样,她祖父还不高兴,觉得没给他生孙子的儿子是个没用的货,稍有不满就在屋里大喊大骂。
后面两人岁数大了,他们更是拿了钱财什么都不顾,最后几年还是硬塞到了他们家,死的时候还是在他们家过世,那些兄弟眼里除了银子别的什么也没有。
苏父生前就被他们欺负,现在死了她们娘仨接着被欺压,苏母想到这里悲从心来,再也忍不住放生大哭起来。
“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我女儿进宫给人当下人乱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