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公务员 第10章 第 10 章

要冷静。

陆清凡摸到门边的电灯开关按下去，灯却并没有如所想般亮了起来。

刚刚出来得太着急，居然连手机都没带。

他像瞎子一样摸索着周围的东西，眼睛慢慢习惯了突如其来的黑暗，勉强能看出来一堆桌子和椅子的轮廓。

这应该是一间废弃的教室。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

陆清凡摸了把椅子坐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借着教室门上气窗透出来的光打量着眼前的教室。

为什么程姳要把自己关起来？

这个小姑娘刚刚跟他演了这么一出，该不会就是想把他骗出来关在这间教室里吧？

陆清凡觉得自己这个推断匪夷所思，可又不得不承认这大概是唯一的解释。

所以为什么非要把他关起来？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心中隐隐有些焦虑，起身在教室中走来走去。

从头捋。

把他关在这里，他就不会在放学前回到教室。

如果回不去教室，那么就没法让学生把写完的题交上来。

如果收不上来题，那没做完的学生就不会......

不会被留堂？

可能因为刚刚看了太多遍“班规”，陆清凡几乎是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和班规联系上。

而之前出事的学生也是因为放学后在学校中逗留。

如果这些学生根本不是如传闻所说来探险，而是被动地被什么人留在学校呢？

陆清凡的大脑转得很快，几秒之间便将事情捋了个明明白白。

可惜没有证据。

他有些懊悔地撑着头坐回椅子上，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地被学生给骗了。

真是有失水准。

陆清凡锤了下桌子，那张桌子似乎年久失修，瘸了只腿，被人锤了一下便摇摇晃晃地向一旁倒去，桌洞里的东西“叮铃咣当”地撒了一地。

他眯着眼看去，发现那堆破烂里似乎有一根铁丝。

天无绝人之路。

陆清凡捏着铁丝凑到锁孔前，闭上眼睛，额上蓦地闪过一道纹路。

隐约能看清是棵树的样子。

起初眼前依旧一片漆黑，可慢慢地出现了一束光。那道光很细小，陆清凡用尽力气仔细分辨，才在一片神似马赛克的背景中找到它。

那道光束拐了几个弯，就像小时候玩迷宫时答案给出的最优解一样，将锁孔的构造明明白白地勾勒了出来。

没想到自己这个异能第一次派上用场时居然是因为他要撬锁。

陆清凡猛地从冥想状态中抽离出来，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被抽空了似的刺痛起来，两边的太阳穴一同叫嚣，支离破碎的记忆回旋在眼前，一个人透过朦胧的帷帐似的薄膜，将手伸向他。

陆清凡下意识地去触碰那人的指尖，可在堪堪要碰到的瞬间，那人的身影却四分五裂，与那些碎片似的记忆一起被卷进了时间的洪流中。

他倏地从那片乳白色的空间中苏醒过来，心在胸腔中“砰砰”地跳着，汗如雨下。

那个人是谁？

陆清凡低头看着被自己攥弯的铁丝，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他将铁丝折成刚刚看见的锁孔的样子，将这把简陋的钥匙插/进锁孔中，轻轻拨动了一下。

这间教室的锁本来就年久失修，好在铁丝的硬度足够，坚持着没变形让陆清凡打开了锁。

待阳光洒进来时，陆清凡才终于松了口气，跌跌撞撞地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之前也不是没用过“分析”，怎么这次的反应这么大？

而且那个出现在自己记忆中的人是谁？

陆清凡抬手看了眼腕表，分针慢慢向12挪去。

还有十分钟放学。

他必须去找程姳确定自己刚刚的猜测。

***

待陆清凡狼狈地回到初二二班时，他的学生们正在收拾书包。

他没急着进教室，而是在后门玻璃外静静地看着这群熊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二班的学生们脸上并没有因为老师不在而提前放学的喜悦，反倒弥漫着一股紧张感。

就像是要逃离这里一样。

陆清凡慢慢踱到教室门口，叩了叩门。

屋里那些埋头收拾东西的学生们抬头看见他，像见了鬼一样，来不及换成之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惊慌失措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这么着急放学啊？”

陆清凡回到讲台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众人：“题写完了吗？组长把写了题的纸收一下。”

起初没人有动作，于是陆清凡加重了语气：“不收就不放学，自己看着办。”

这句话像是有魔咒一样，他话音刚落，方才还十分倔强的学生立刻动了起来。

果然。

陆清凡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将组长们上交的写了题的草纸清点了一下，发现确实少了几个人的。

可他并没有声张，指名道姓：“程姳，你卷子呢？”

程姳攥紧手里的书包带，脸色煞白，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陆清凡。

“你没写完题，”陆清凡一字一句说，“其他人放学，你留下把题写完再走。”

其他的学生听见这句话，脸上紧绷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了。几个已经收拾好书包的立刻撒腿就跑，生怕陆清凡改变主意把所有人都留下来。

程姳依旧白着一张小脸在原地，目光下移，直勾勾地看着地板。

陆清凡走到她面前坐下，拎出她那张没写几个字的纸：“喏，写吧。”

程姳抬起头，满眼的哀求：“老师，求你别让我......”

陆清凡不为所动：“我是不是说过写不完就留堂写？”

程姳点头。

“那不能坏了规矩，”陆清凡说，“写吧。”

“可是......”

“你不问我为什么只留你一个人？”

程姳手里的笔在纸上狠狠划出一道痕迹。

“还是说你知道我要是留人，肯定会留你？”

陆清凡看着小姑娘通红的眼眶，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因为我说写不完的留堂，所以你的同学们把你推出来，让你想办法拖住我，是不是？”

程姳的喉咙中挤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呻/吟。

“这样一来，就算我要留人，你也会是最显眼的靶子，因为你得罪过我？”

陆清凡看着程姳近乎崩溃的表情，心头掠过一丝不忍：“你的同学......”

“老师，求求你，”程姳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我会回家把题写完，你能不能别让我留在学校？”

学生们放学总是最积极的事，刚打铃十多分钟，教学楼里已经静了下来。夏天傍晚的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拂动天蓝色的窗帘，带来些许凉意。

“为什么？”陆清凡问，“给我理由。”

他隐隐觉得马上就会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目光中透着恳求：“程姳，你告诉老师为什么，这真的很重要。”

程姳憋了许久的泪终于滚落下来。她颤着手胡乱抹掉眼泪，带着哭腔道：“老师，我不能说，不能说啊！”

陆清凡的心被狠狠一揪：“你不要怕，你说出来，老师会保护你的。”

程姳却忽然止住了哭声，脸上的表情扭曲，瞪着陆清凡身后不说话。

“怎么了？”

“它来了，”程姳嘶哑着声音说，“它真的存在，它来找我报仇了。”

确实不对劲。

窗外的蝉鸣和鸟叫声消失了。

整间教室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陆清凡猛地回头，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只巨大的绿色螳螂立在讲台上，两把带着锯齿的镰刀猎猎挥舞着，一双漆黑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面前两个渺小的人类。

程姳嚎啕大哭起来：“不要！我没杀你！你走！我没有杀你！”

陆清凡汗毛倒竖，心底升起一股恶寒：“你杀了螳螂？”

“是鬼！有鬼！”

鬼？

什么鬼能长成螳螂的样子？

可陆清凡还没来得及问，下一秒，那只螳螂便像一道绿色的闪电一样向他们劈来。

陆医生活到这么大，最怕虫子。无论是大虫子小虫子，软体的硬体的，四只脚六只脚八只脚的，但凡出现在他方圆一米以内，都能把他愉快送走。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虫子，足足两米高，带着触角的头顶在天花板上，口器“沙沙”作响。

螳螂是肉食性昆虫。

陆清凡下意识地拦腰揽过瘫软在座位上的程姳，翻滚到一张桌子下面。

那张桌子挡住了巨型螳螂的一镰刀，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螳螂似乎知道只要没了桌子的掩护，这两个人很快便会成为自己的腹中之餐，于是又想一镰刀下去。

可它身子一歪，镰刀错过桌子，直接劈到了地上。

它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双小黑眼睛探究地看向地面，发现那个人类刚刚好像踹了自己一脚。

陆清凡要疯了。

他现在又恶心又害怕，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好像有一百只虫子在皮肤上跳踢踏舞一样。

他趁着螳螂思考人生的时候抱着程姳连滚带爬地冲向教室的后门，千钧一发之际将门甩上，挡住了螳螂的下一刀。

只要逃出学校就没事了。

陆清凡把程姳挪到后背上，气喘吁吁地跑到楼梯口，回头一看，那只螳螂似乎被卡在了教室里，只从后门的窗里探出一截镰刀。

陆清凡松了口气，从二楼三两步冲到一楼。

幸亏它脑子不好用。

也幸亏只有一只螳螂，没再来个蜘蛛什么的......

等等。

他心里刚想完，耳畔忽然响起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就像......

陆清凡悚然回头，就看见一只体型不输于刚刚螳螂的蜘蛛从身后爬来，头高高抬起，沾满了唾液的口器在夕阳下闪着光。

跑已经来不及了！

他下意识地调转身体，将程姳紧紧护在怀里。

期末惹T T会比较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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