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袍 第173章 昨夜非今

兹泉宫，栖梧殿。

郤昭对镜理着鬓眉，她从侍女手中取过一支凤钗，亲自别在了髻上，照了又照，心情似乎大好。

她转过头，对着躬身拘礼那人说道：“陆大人，你看如何？”

“娘娘天资国色，自然非比寻常。”

“特别是那枚凤钗，与您万分合衬。”

郤昭手触在钗头，笑了又笑，“陆大人说得对，重要的是这支金钗，叫我满意。”

“方才那位大人似乎有要事相求？”

“哼，她？”郤昭冷笑道：“当初她背叛我就应该知晓今日的下场。”

“听说燕怀那里乱了套，陛下很是震怒，着令太子殿下前往善后。”

“不仅是燕怀，眼下各地皆有动乱，较之更胜且愈演愈烈，只是燕怀是近畿之地，陛下才有顾虑。”郤昭起身，侍女流霞已将软塌布好，扶她上坐。

“这也是我叫你来此的缘由。”

她的眼往窗外看去，眉头微皱，“我早已宣召，怎么这个时候，他还未奉召入殿？”

“殿下已在殿前恭候，想是遇到……遇到……奴婢这就去催。”流霞见郤昭的眉首已经拧了起来，怕她降罪于己，忙躬身去寻。

红蜓低舞，黑云翻墨，风起。

“如今你我相见也需这般客套了么？”

“殿下说笑了，您身份尊贵，汨罗不敢僭越。”她目色悲戚，似乎不愿为人所见，施了一施礼便要避开。

他自然不愿她离开，宽大的身躯横亘在她身前，墨染得眸子直直看着她，却不言一语，仅以沉默相待。

“殿下……”她抬目，眼中似含了一碧清泉，晶莹闪烁。

“你怎么了？”他看得手足无措，意乱心慌，他并非想要她痛苦，即便自己十分痛苦。

“一丘之貉，始作俑者，殿下又岂会不知？”季孙汨罗言语奚落。

他却着实听不明白，想要进一步询问，流霞快步从殿内来到他们身旁，看了季孙汨罗一眼，施礼道：“娘娘请殿下即刻入内。”

轩辕璊欲再言一二，季孙汨罗已转身离开。

“殿下，莫要让娘娘久等了。”流霞催促道。

他望了一望她的身影，叹了口气，亦跟随流霞而去。

“母后有王姐伴随，精神更好了一些。”轩辕璊跪拜行礼，起身之时说道，“听闻姊姊是一只成了精的百灵鸟儿，无论何时总有办法逗母后开心。”

“咦，今日王姐怎么不在？”

“她才走了一会儿，昨夜她贪玩，睡得晚了，我叫她早些回去休息。”郤昭的脸上显出别样的光彩来，“日日都叫你们这两只聒噪的鸟儿贫嘴，吵嚷不休的，要到几时才能给我有片刻安歇？”

“每日赶早请安，还要遭母后这般嫌弃，唉，流霞你说我这苦到哪里说去。”轩辕璊一脸的委屈，正好流霞为其侍茶，他便故作诉苦。

“油嘴滑舌，你太傅在此，也没的正经么？”

“是啊，母后说的是，正巧太傅在，也可评评理的。”

“娘娘慈爱，殿下仁孝，真是羡煞旁人。”

“太傅尽打马虎眼，哄人开心。”

“不得无礼。”

“无妨，娘娘，殿下挚真挚纯，性情温良，想必这也正是陛下所看重之处。”

郤昭拨了拨茶沫，抬了头看他，隔了一会说道，“你父王委以重托，你可切莫叫他失望。”

“孩儿谨遵懿旨，必不负众望。”轩辕璊当即叩首领命，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你看他倒答应的爽快，也不知这里头的底细如何，水又有多深。”郤昭对着陆玄嚣道，“这孩子玩性太重，又养尊处优惯了，还望陆大人多给我看着点，有什么不当之处，你尽可代我处罚。”

“你可听好了，我把你交给你师父，若是无故犯错，剥皮抽筋也可做的。”

“娘娘严重了，太子殿下年纪尚轻，精力健旺，自然有所追求，他机敏过人，所缺的不过是历练而已，请娘娘宽心，臣自当竭尽所能，护佑周全，襄助殿下大业所成。

“有陆大人在，我总是安心的。”

“母后，太傅，你们说得起劲，是否把璊儿给忘了？”轩辕璊插话道，他跪在那里，摸了摸膝盖，可怜巴巴。

“才跪这么一会儿，你就不乐意了。”

“日日为母后跪着，我也甘愿。”轩辕璊膝行两步，靠到郤昭身侧。“孩儿不日便要出宫远行，自然想要多与母后亲近两日，不想受此冷落。”

她绽了笑，“这稚子虽然顽劣，但确是本性纯良。”

她面上现出柔情来，她点了点他的额头，示意他起身，在靠近自己身旁的位子坐了。

他并不急着坐下来，靠在她身旁，提了玉壶为她添茶，他轻瞥了满面春风的郤昭一眼，舔了舔唇舌，道：“进门之时，孩儿看到季孙汨罗——”

话刚起了个头，便被她截断，她冷了脸，厉声道：“你少与她有所牵扯，她那祭司之位定然不保，今后我会为你再寻良配。”

“母后——”

“休再妄言，频添不快！”她不再理睬，拂袖起身，踱步向外。

“外头是否下雨了？”

流霞将紧闭之门打开，哗啦哗啦地雨砸在地上发出很重很重的声音，“回娘娘，是一场倾盆大雨，明日便立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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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昨夜非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