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 第18章 第 小丑

[夕阳西下，苍穹之上永恒燃烧的火球将温暖赐予生长在地面上的神之子们。]

这是林星这次的作文开头。

他在书上读到过有关于神的故事，神话对于孩童有着非一般的吸引力，林星第一次触碰到宛如万花筒一样虚假的，不可触碰的世界，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仿照着写下来。

老师在作文中看到了这句话，却并没有像这几天相处中那样用温柔的声音夸赞他的天赋，而是很严肃用有着长而漂亮的指甲的手的拽着他的胳膊去了禁闭室。

禁闭室也是他们常说的小黑屋，林星听说在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但自己从没去过。他疑惑不解的想要开口询问在前面拽着他的女老师，而女老师却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将他提溜起来就扔了进去，接着砰的一声关上门。噔噔噔踩着矮高跟的小黑皮鞋走得匆匆。

林星摔了一个大马趴，指尖在他的手肘上戳出深深浅浅的指痕，脸上冒出灰色的绒毛。

女老师没有功夫在乎这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孩的情绪，她板着一张脸敲响主任办公室的门。

坐在办公室内的云衍此时正翻着一本旧时代纸质书，右手边放着一盆正开着五彩斑斓小花的太阳花。听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后头也不抬的说:“请进。”

女老师拧开门把手走进去，她进去时的动作轻而慢，像一只养尊处优的天鹅。她像是迟来的带上了自己在家族中自小学习的那些教养。

云衍合上书，将其放在一侧。她询问道:“阮乐，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着急？”

阮乐，也就是那个女教师手上还带着林星的那篇作文。

她急哄哄的开口:“云主任，那个林诵户下的孩子有信神学的风险。”她纯黑色的长发被盘起来，露出光洁的脖颈。阳光从一侧的窗户照进来，在脚边拉出长长的一道影子。

“我认为他交给文职人员在外面饲养还是有些不妥当了。这种异种还是得要我们的完全管控之下。”

云衍闻言只是笑笑，她端起花茶抿了一口后将其全部倒进垃圾桶内。“阮乐，这茶有些凉了，能帮我去重新倒一杯吗？”

“啊……好的。”阮乐稀里糊涂的就接过了云衍的茶包和杯子，然后听话的跑去给这位大小姐倒茶，再回来时云衍已经重新再看那本书了。

云衍听见阮乐回来的声响，轻声对她说:“麻烦你啦。”

“不麻烦。”阮乐认真的回答，她在旁边尴尬的搓手了几分钟，因为不好意思提那个还没有得到回应的提议，最终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明明只是想将林星关一会以示惩戒，但因为阮乐完全忘记了这件事，等云衍来接人时才想起林星已经被自己关在禁闭室里了几个小时。

云衍面上很少能看出什么除了微笑之外的表情，然而这次阮乐这个平时只有些敬畏她的人却都能看出她很不满。

哪怕其实在那些小孩眼里并没有什么差别就是了。

阮乐战战兢兢的跑过去飞速补救自己的错误。

被困在禁闭室内的林星先是大哭了一场，然后发现大哭也并没有人来救自己，再加上哭着哭着就累了，撑不过去倒头睡着了。

阮乐看见这个小屁孩睡的正香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一边观察着那位大小姐的表情，一边找到角度轻轻抱起林星。

云衍默认了阮乐跟自己一起去门口等人来接林星。

时间卡的正好，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呲溜一下开过来。阮乐原本还以为是路过，但又觉得有什么车能路过这啊。不出所料，那辆越野车停在了基地门前。

不，其实还挺出乎意料的，阮乐没想到一个文职开的车这么……“野”？

云衍也有些疑惑，这车上下来的人貌似是她家父亲资助的一个门生，反正和林诵八竿子打不着就是了。

林星这时候正好睡醒了，迷迷糊糊发现自己在半空，再迷迷糊糊发现抱着他的是那个把他关进小黑屋的坏蛋老师。

他一个起坐磕上阮乐的下巴，挣扎着想要下来，耳朵砰一下冒出来，朝着阮乐胳膊就咬上去。

阮乐被这一撞一咬吓得当场放手，林星靠着重力撕扯下来一块，阮乐胳膊上的伤口哗哗流血。

云衍这边立刻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并对阮乐说:“我跟我家私人医院说过了，他们马上就会派人来接你。”

“谢谢您。”阮乐因为疼眼泪哇哇的掉，她长这么大还没受带过这种程度的疼痛。

又一次摔在地面上的林星仰头看着面前的这两位女性，只依靠着他的直觉分出了一好一坏，并冲上去想再邀一口。

原本在外面还剩几步才到的男人看到那只人形狗朝云衍她们过去了，立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一脚踩上了林星的头。

哪怕是狗化了的六年级小朋友与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还是有壁的，林星被对方死死压制住，脑袋嗡嗡嗡的像是有一群蚊子在聚餐。

他痛苦的开始嚎叫，用手试图拨开压着自己半个脑壳的脚。

“没事吧？”压着林星脑袋的男人在问云衍。

“没什么大事。”云衍理了理被风拨乱的刘海，“别压着他了，你还要交差吧，在压直接送进医院了。”

虽然林星惹了事，但贺肆吩咐的事情该办还是得办，不办会发生什么都不一定。

林星被他从地面上拽起来，他的长相板正，天生的带上一股肃然之感，有点像林星实战课的老师。他对林星警告:“我是带你去见林诵先生的，你要是平复不下来我会直接将你送进医院。”

也不知道是他长相所带来的痛苦回忆还是那句话的缘故，林星确实逐渐平复了下来，收回了他的两只耳朵和面部的毛。

他确认林星真的把心情平复下来不会再惹事了，才将林星带上车。

林诵这边才从监护所内部走出来，贺肆对他说和林星会在餐馆汇合，尽管林诵内心还是有些抗拒的，但自己家孩子还在对方手上啊……他不能真抛下林星不管。

他们坐上了一辆从外表看起来就非常漂亮的粉色渐变改装跑车。

贺肆先林诵一步为他打开车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请吧，师弟。”

车内放置了车载香薰，跟贺肆身上天天喷的味道居然是一个味。

是在车里熏入味了吧。林诵这天一直和贺肆相处所以进入车内部时并没有感觉难以忍受，相反还觉得车内空气挺清新。大概是因为车内的香味没贺肆身上浓。

天上挂着的从太阳变成了轮班的月亮，有时林诵还会可怜一下他们，居然一整年都放不了假，但又觉得不如可怜可怜自己的余额。

林星这个小屁孩被贺肆随便哄哄就觉得对方是什么绝世大好人，一点也没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只像是看一只家养的很好的宠物。

贺肆意犹未尽的对林诵说了一句明天见后潇洒的开着车离开了，林诵和林星被他送到家的楼下，林诵看着林星念念不舍的目光，只觉得头大。

林诵跟林星回到家。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挂到旁边的架子上。林星还在念叨贺肆，林诵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问道:“我和那个叔叔谁对你更好啊？”

“唔……”林星出乎林诵意料的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爸爸！”

幸好结果还是自己想要的，不然真是小丑了。林诵后怕的想。

林星手里拿着贺肆送给自己的小玩具，乐乐呵呵的不知道在编什么故事。

林诵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什么痛扁老师……

必须矫正这个思想。他开始查度网询问怎么教孩子尊师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