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见到师祖画像,不由肃然起敬,连忙又跪下拜了几拜,才行站起。xiaoxiaocom
画像前面一张长案上,供着一盏琉璃灯,满注清油,就是自己从远处瞧到的灯火了,这油灯当然是那位留在寺里的老和尚点的。
自己一路行来,并没见到老和尚的踪影,敢情地已入睡,自己想找他问问,但偌大一座开元寺,只有一位老和尚留守,自己不知他住在哪里,又到何处去找?
算了,时光不早,还是回客店去吧,心中想着,目光向四周略一浏览,正待退出,瞥见右边壁上,嵌着一块一人高的石碑,碑上两行六个大字,赫然镌着:“罗髻开、峨嵋闭”
每字足有海碗大小,字是阳文,凸出碑面!
**珩根本不知道这碑上六个大字,乃是他师祖开谛大师的亲笔,乍睹之下,禁不住心头一阵冲动,喃喃说道:“灵光殿,何等神圣,岂能竖立有辱峨嵋的石碑?”
右手扬处,一掌朝碑上拍去!
当他手掌击上石碑的刹那之间,心中也同时凛然惊觉,自己此举,太以鲁莽,要待收回掌势,已是不及!
只听“砰”的一声轻震,接着又是“笃落”轻响,碑上大字,似乎也被自己击碎,落地有声!
**珩知道自己击碎灵光殿石碑之事,要是给掌门人知道,该是犯了本门大不敬之罪,说不定会被驱逐出门,自己也弄不懂方才何以会有如此鲁莽之举?
心中一阵后悔,惊愧之余,急忙低头瞧去!
果然碑上“罗髻开、峨嵋闭”,六个大字中,底下“开”“闭”两字,已是剩了两个“门”字,中间的“开”和“才”,都被震落地上。
**珩从地上抬起“开”“才”两字,差幸笔划完好,并没被自己掌力拍碎。
翻过背面一瞧,原来这两个小字后面,中间还有一颗凸出的笋头,好像这两个字,原可活动,再朝两个“门”字看去,果然中间凹着一颗**,正好把这两个字装上。
他这一发现,登时大喜过望,暗想:原来这方石碑上虽然写着“罗髻开、峨嵋闭”但也可以改为“罗髻闭,峨嵋开”!
方才自己这一掌,可说是毫无意识的举动,难道这是师祖冥冥中授意,假手自己,改正这两句话来不成?
他想起先前塔前那阵轻风,越发觉得自己想的不错,当下就把那个“才”字,往罗髻底下的“门”字中间凑合上去,然后用手轻轻一按。
这一按,当真若合符节,登时变成了“罗髻闭”。但就在他把“才”字按到“门”上之际,依稀听到“滴喀”一声轻响!
**珩并没在意,继续把“开”字按到“峨嵋”底下的那个‘门”字中间,这会听得甚是清楚,字才按上,石碑底下又是一声“滴嗒”轻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去一般!
**珩虽然听到,但他此刻因自己做了件快意之事,正在兴头上,哪会注意到这两声轻响?
石碑上六个大字,已变成“罗警闭,峨嵋开”了,他得意地站起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目光瞧着石碑,嘴角上翘,流露出一丝笑意,肯定的道:“总有一天,我会实践这两句话的……”
话声未落,只听那座石碑,忽然响起了一阵轻微之声,石碑竟然缓缓朝左移动!
**珩先前不免吃了一惊,但瞬即定下神来,他月前在东华山庄见识过石门受机关控制,能够自动启闭。暗想:这开元寺莫非也有地底石室不成,难怪寺中和尚一个不见,原来他们都躲到地底去了,那么悟性师兄一定也在里面。
心念转动之际,石碑业已完全移开,那是什么地底入口?
石碑后面,原来只是一个长形壁橱。靠壁处挂着一柄古色斑剥的宝剑,看去比普通宝剑要长得多,连鞘实足四尺有奇。
另外一格,放着一串念珠,一本书籍,念珠底下压着一封柬帖,纸色业已发黄,上面似有字迹。
**珩取起念珠,只觉入手甚沉,色呈紫红,珠上纹理精细,坚逾精铁,不知是什么木料所制?
再取过那封柬帖,只见上面写着:“留待有线人拆阅”
**珩拆阅柬帖,从里面抽出一张筹纸,一笔龙飞凤舞草书,写着:“剑名倚天,为老僧昔年随身之物,珠号雷木,乃晚年所得,据称善破旁门阴功,一并留赠有缘。书海百页,老僧涂鸦之作,如有所好,亦不妨携去。释开谛留字。”
**珩看完之后,知是师祖遗留之物,被自己无意发现,不禁大喜过望。
急忙收起信笺,从壁上取下倚天剑,轻轻一按吞口,只听“呛”的一声,剑身自动出匣三寸,青芒闪动,几乎把自己吓得一跳。右手一掣,剑身出匣,足有四尺来长,宛若一泓秋水,森寒逼人,吟声情越,历久不绝!
他数年以来,虽然学会峨嵋派上乘剑术“乱披风剑法”,但身边从没带剑。这会无意得到师祖遗留的倚天古剑,怎不叫他喜得心花倒翻,摩萎了一会,依然返剑入匣,就佩到腰间。
然后取过那本册子,翻了几页,画的全是墨梅。**珩虽然不懂绘画,但瞧着画上疏枝斜横,老干临风,不仅笔法苍劲,好像随手挥洒,悉饶古趣,觉得定非凡品!
何况师祖既有“不妨携去”之言,这是师祖的手泽,悟性师兄既已回转伏虎寺去了,这里只是一座无人空寺,自然不能让它留在此地,不如由自己收起,将来送上伏虎寺去才对。
心中想着,就连同念珠,一并放入怀中藏好。
这原是一段短时间的事,他堪堪把东西收好,石碑下面又是一阵轧轧轻响,石碑又缓缓合拢,恢复原状。
**市重又回到祖师画像前面,跪拜下去,耳中依稀听到一个苍老声音说了句:“小子福线不浅!”
**珩不期惊然一惊,因为这声音极其轻微,若非自己内功已有相当火候,耳朵敏锐,决难听得清楚。
而且这话声好像只是随口说出,并不是什么“传音入密”一类功夫,这人不知是谁?
正自感到诧异,忽然听到精舍前面不远之处,传来一阵沙沙脚步之声,侧耳一听,来人步履相当轻快,敢情有两个人正朝灵光殿走来!
**珩暗暗纳罕,寺中僧侣想系奉到掌门师尊法谕,全数撤回峨嵋去了,寺中只剩下方才关门的那个老和尚一人留守,那么朝这里走来的两人,又会是谁?
光从来人的脚步听来,武功还大是不弱!
心念转动之际,人已轻轻一闪,躲到门后,隐住身子,凝神瞧去,果见两条人影,脚木扬尘地向堂前走来。
这两人**市一眼就可认出正是在客店门口通上的粗衣青年和劲装大汉,他们夤夜到开元寺来,不知为了什么?
不,那粗衣青年自己还是在雅州府遇到的,由此可见他还是从远道赶来的!
两人走近堂前,劲装大汉脚下一停,用手指了指道:“张兄,这就是灵光殿了!”
粗衣青年同时住步,回头道:“里面点着灯火?”
劲装大汉巴结的道:“弟兄去瞧瞧!”
粗衣青年倔傲地摆摆手道:“不用了,峨嵋门下,已全数撤回伏虎寺去了,留下来的,最多也只是些香火和尚,咱们还是办正经事要紧。”
劲装大汉应了声是,接着说道:“他们既然全数撤走,这样贵重的东西,只怕也带回伏虎山去了。”
**珩听了他们口气,好像是盗取寺中什么贵重的东西来的。
心中不由暗暗一哼,好大胆的贼人,今晚凑巧给自己撞上了,不给你们一个教训,还当峨嵋派封了山,就任人乱闯了!
只听粗衣青年冷笑道:“老爷子说过,当年开谛老和尚圆寂之后,就没见峨嵋派掌门人用过此剑,极可能是他门下弟子把此刻殉了葬。”
**珩暗“哦”了一声,这两人原来是为倚天剑来的……
只听劲装大汉怀疑的道:“张兄,老爷子那辆七星剑无坚不摧,威震天下,还要找倚天剑作甚?”
粗衣青年似乎身份比劲装汉子略高,闻言摸摸下巴,端着姿态道:“兄弟听总管说,老爷子为了研练一种高深剑法,七星剑只有三尺长,嫌短了些,施展不开,才想起开谛大师的倚天刻来,倚天剑据说有四尺三寸长,所以特命兄弟兼程赶来。”
劲装汉子道:“这事夫人知不知道?”
粗衣青年赫然笑道:“史兄不见兄弟此行,还化了装吗?目前江湖上情形极为复杂,老爷子一再交代,路上不准露出丝毫形迹,以免弓队注意,取到倚天剑之后,必须连夜送到夫人那里去……”
**珩心中一动,暗想这两人口中的“夫人”,当是西妖罗髻夫人无疑,不知他们说的“老爷子”,又是何等人物?
思忖之间,只听劲装大汉应了一声是,两人身形突然加快,朝藏塔奔去。
**珩这会再也忍不住,正待追出!
陡听自己耳边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小子,这里没你的事。”
**珩不期一怔,这次他听得再清楚也没有了,这苍老声音分明就是方才给自己开门的老和尚!
瞧地面形枯瘦,齿牙已脱,一副颤巍巍的龙钟态,少说也有**十岁,自己只当他是个不会武功的香火和尚,原来还是一位高僧。自己从小生长峨嵋,怎会没听人说起过?
他既说这里没自己的事,自己就看他如何打发两人也好。
这一瞬工夫,两人业已奔近石塔。
租衣青年双臂一抖,身子凌空跃起,在二层石塔上一闪而没,身法之快,极是罕见。
**珩暗吃一惊,此人武功之高,自己真还轻估了他!
那劲装大汉一看粗衣青年纵身跃起,哪还怠慢,立即身形一弓,跟踪扑起,脚尖在檐牙上一点,正待往里闪去,突然大叫:“有鬼!”脚下一绊,一个身子,倒栽葱般往下直落,“扑通”一声,落入水池之中!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劲装大汉堪堪跌下,二层窗口同时飞出一团黑影,朝池心投去,又是“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这人当然就是那个粗衣青年,他敢情是被人从窗口掷出来的。
**珩瞧得心头大震,这两人一身武功,全非弱手,尤其那粗衣青年似乎比劲装大汉还要高些。
照说即使不是隐身塔上的老和尚的对手,也不至于会在入塔俄顷之间,就被人掷出,老和尚这份功力,当真惊人!
劲装大汉头下脚上,倒栽葱插入池中,他身形高大,池水不深,下面又全是污泥,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池中爬起,头脸身上,全是污泥,他伸手抹了把脸,就破口大骂。
粗衣青年同样跌落池心,但他却在一沉之后,立即一个鲤鱼打挺,跃了上来,也是一身泥水,**的有如落汤鸡一般。
他似乎较为沉着,心知自己两人遇上了高手,是以隐忍不语,连衣服也来不及拧干,回头道:“史兄,咱们走!”
劲装大汉发楞道:“张兄,这真是怪事,奶奶的凶,天下真会有鬼……”
粗衣青年不耐的哩了一声,挥挥手道:“咱们回去再说吧!”
话声一落,转身纵起,如飞而去。
劲装大汉口中不住的咒骂,跟在他身后,狼狈而去。
**珩瞧着他们,几乎要笑出声来!
就在此时,那个苍老声音又道:“小子,你还呆在这里作甚产**珩慌忙抢出堂前,神色恭敬,作了个揖道:“弟子**珩,意欲叩见老前辈……”
苍老声音设待他说完,就道:“不用了。”**珩听他声音,果然从塔中传出,心知先前自己在塔前跪拜之际,身后那阵微风,原来就是此老,他既然不愿自己打扰,只好恭敬的道:“老前辈法号如何称呼,能否赐知?”
苍老声音道:“老僧无住。”
他只说了四个字,便默不作声。
**珩不敢多问,向塔上作了个揖,便自朝园外走去。
忽然,他心中一动,暗想:方才那个粗衣青年,曾说“他奉老爷子之命,取到倚天剑,必须连夜送到夫人那里”,那么他受挫而去,定然是赶去向夫人报讯无疑。
自己正苦于不知罗髻山究在哪里?而且前次误闯东华庄,那里仅是西妖手下一个香主的巢穴,已是如此隐秘,她老巢自然更不易找到。
此刻有两人在前面引路,自己只要跟住他们,岂不可以省去许多力气。心念闪电一转,哪还容缓,立即施展轻功,翻房越脊,一路急掠。
待到跃出寺外,凝目瞧去,前面两人业已奔近山脚,只剩了两条黑影,起落如飞,朝大路奔去。
**珩伯被两人发觉自己,不敢过份逼近,悄悄跟去,和他们保待了十余文距离,两道目光,却始终注意着前面。
果然,就在自己堪堪奔下山脚之际,那粗衣青年突然住脚,转身向后瞧来。
他这一举动,当然是为了防范有人追踪,**珩江湖经验虽然不多,但自从鬼手仙翁替他打通奇经八脉之后,内功陡增,目力极强。
一见对方停步回头,朝身后瞧来,立即身子一缩,躲入路旁一棵大树后面,心中暗想:
“这人当真狡狯已极!”
粗衣青年回头一瞧,看看无人追踪,好像和劲装大汉低低说了句话,两人身法突然加速,一路飞驰而去。
**珩经过这一段路的追踪,发觉对方两人轻功虽然不弱,但如和自己相比,似乎还差上一筹,因此任他们脚下如何加速,也决难逃出自己视线。
只是那粗衣青年,看去极为机警,自己还是留意才好,心念转动,故意落后了几步,和他们相距拉到二十丈左右。
想来凭两人的眼力,黑夜之中,已无法瞧到自己了,这才蹑足潜踪,遥遥尾随下去。
这样奔了半个更次,已经进入万山丛中,但见群峰起伏,到处都是密压压的森林。
前面两人,不疑有人跟踪,只是一路疾行。
**珩因所经之处,已是人迹不到的深山,心知离西妖巢穴,就在不远,目光紧紧盯着前面两人,丝毫不肯放松。
又奔了顿饭光景,前面两人果然朝一座峻峨陡峻的山峰纵跃攀登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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