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令 第67章 追查中

“上！”原榭挥手。孔令玄立即第一个冲在前头，后边隔着一群皂吏也拿着刀冲上来。孔令玄的刀没有出鞘，他都是用剑鞘在跟孙大发的护卫战斗，剑尖轻轻一挑，两个冲上来的护卫便被打倒在地。看到左边有人举着打倒劈过来，他立即飞身一个横踢，一个窝心脚将人踢倒。严冬跟其他皂吏的水平也不差，一对一完全没问题。

周边围观的百姓只觉得眼前精彩纷呈，纷纷叫好！但是，究竟谁对谁错，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县太爷要来大发钱庄查一个案子的线索，钱庄老板不让查。

孙大源看着这个场景，心有戚戚焉：“二二二哥，咱们的护卫好像根本打不过他们呀！怎么办？还是让他们进去查得了！咱们也没做什么亏心事，肯定不怕他查！”

孙大发听到三弟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哼！慈不掌权，义不行商。咱们做商人的哪有几个手上是完全干净的！”

孙大源一听哥哥这话，心里更是慌得不行：“二二哥，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我好怕啊！”

“怂货！你怕什么！是二哥我做的，又不是你做的，县太爷就算抓到了，也是我的事情，不关你的事。”孙大发拉着孙大源往后退，推到了门口里边。外面的家丁和皂吏打得不可开交，眼看自己带出来的家丁都快被打完了，他心底也虚的很！

“二哥，咱娘亲叫咱们三兄弟要和睦相处，互相照应，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肯定对不起娘亲了！”说着说着，孙大源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混蛋！你哭什么！你二哥现在还没死呢！整一个哭丧脸！把眼泪收回去！丢脸！”孙大发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这个弟弟，总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大发钱庄的护卫都已经被打倒了，剩下的只有孙大发和孙大源站着。原榭这边的皂吏依旧是生龙活虎的，只有两三个擦破了皮，流了几滴血。

“原大人，你这仗势欺人做得也太过分了吧！”孙大发站在门槛里面喊道。

“孙老板，本官先前已经跟你说过了，本官不是来闹事的，本官是来查案的。你若是继续阻挠本官办案，本官就先治你一个阻挠朝廷官员办案的罪！”原榭挥手让严冬带着皂吏进去，孔令玄则跟在原榭的身边。

“等等！”一个声音从街道口传来，众人闻声看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朱记当铺的朱九章。他□□骑着一匹罕见的白毛贺兰马，这种马产自贺兰山一带，高大健壮，耳朵灵敏，能够日行千里，多用作战马。

朱九章穿着一身简朴的墨绿色麻布衣裳，跟他在家中的豪奢华丽根本无法比拟。身后跟着十个衣着朴素的家丁，手里拿着长剑。

原榭看着他，不知道朱九章来这里干什么？！“朱老板，你来这里干什么？本官还想着改天请你去公堂上叙叙旧！”

“原大人，你也太不厚道了！昨夜在我家吃了一顿饭后，竟然不辞而别了！朱某是哪里招待不周，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直接言明。”朱九章带着自己的家丁来到原榭面前，家丁立即挡在了严冬的面前，拦住了皂吏们进去的路。

“朱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就是为了阻拦本官进去查线索？”原榭问道。

“原大人，朱某当然不敢阻挠大人办案，只是大人没有文书却来搜查钱庄，未免办事不够公道！这钱庄里放着的可不止朱某一个人的银子，还有静岳县众多商户的银子。大人这么急匆匆地带人冲进去搜查，万一要是毁坏了什么东西，比如账簿之类的，到时候损失的还是我们自己啊！”朱九章慢悠悠地说道。

“我只进去搜库房，其他地方自然不会毁坏！”原榭说道。

“大人，你是不想毁坏，但是你能保证你的每个手下见到库房的东西，真的能约束自己的手脚吗？人都是有贪念的，而且，大部分人都是缺少自控能力的。在没有别人监管的情况下，贪念遮天啊！”朱九章从容不迫地说道。

“说来说去，朱老板就是不希望我搜查大发钱庄。说实话，这钱庄里到底藏着什么？连朱老板也不得不出面保住它？”原榭说道，“是不是那批有毒的银子在里面？”

朱九章的脸上露出了迷雾一样的笑，原榭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原大人，你误会了。天底下啊哪有什么有毒的银子，有毒的不过是人的心。因为，人心最毒，人心最是黑暗。”

“朱老板，本官现在要急着办案，没有空闲跟你论辩，还望你赶紧让开一条路，不要在阻挠朝廷命官办案！”

“原大人！你办案没有文书，就是没有得到朝廷的允许，没有得到朝廷的允许，我们在此阻拦，哪里又算得上是阻挠朝廷命官办案？”朱九章厉声质问道。

原榭不语。因为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他作为静岳县的县太爷，本来就有权利彻查静岳县的任何一个地方，但偏偏大发钱庄就凭着他是盐铁司发放的经营文书，所以不肯让原榭查！

“大人，你们作为朝廷命官，查案不按规矩，是为不忠。你作为静岳县堂堂一个父母官，不为百姓考虑，肆意带人搜查商户，是在扰民，你这是不孝！”

原榭盯着朱九章，果然是一只老狐狸，诡辩到此，已经给原榭扣上了一顶不忠不孝的帽子：“朱老板，你这么说，我可就太冤枉了！本官身为静岳县堂堂的父母官，理应为民请命，前日查到四人皆因一批有毒的银子而死，遂一路追查线索到此。”

“你说本官在扰民，可是本官连续四天四夜不曾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就为了死去的人瞑目，抓到逍遥在外的凶手，追回有毒的银子不让它流落坊市，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不孝？本官按照大宋律例办事，不冤枉一个人，不放过一个凶手！本官带这么多人来到这里，不是来吃喝玩乐的，是来查线索的。如果你们肯配合，本官何必劳师动众？到底是谁不受规矩？是谁不忠不孝？”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朱老板，你要记得今日你口口声声说的话，到底是你有亏还是我有愧，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何必在此多浪费口舌！”原榭说完一通话，脸颊有些红，纯粹是因为过于激动了！

朱九章沉默不语，他这么一个巧舌如簧的人，竟然有一天辩不过一个人二十出头的人。“不论如何，原大人，你想进去搜查，就得先过我这关。”朱九章退回到门槛里，挥手让自己带来的十个家丁冲上前。

原榭没有发话，但是孔令玄已经第一个冲出去了，跟一个壮汉缠斗在一起，大汉拿着大刀，挥过来朝着孔令玄的右肩劈下，孔令玄立即反手用剑柄挡住大刀刀刃，随后右膝抬起，踢在了大汉的肚子上。

大汉扎稳马步，稳如泰山。随后，右手的大刀又损失朝左边挥过来。孔令玄立即踩在大大汉的膝盖上，接着脚尖的力道轻轻一点，而后身体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个后空翻。大汉的后面出现了一个手拿长剑的家丁跃过来，手里的长剑举刀头顶上，接着飞身的惯性劈下来。

孔令玄立即拔剑出来格挡！哐当一声，两把长剑抵在一起，擦出了一系列的火星！孔令玄看到对方脖子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刺青，打了个激灵：这是……南唐影卫！

拿着长剑的男子面无表情，没给孔令玄说话的机会，又反手抽出一把匕首，朝孔令玄的胸膛刺去。孔令玄立即用左手抓住对方刺过来的匕首。随后，左腿一个后勾脚，将人撂倒在地。

那人立即又在地上打了三个滚，直接依靠空翻腾身而起，手中的剑使得机器诡异多变，眼看从右边来，忽然又跳到了左边，孔令玄想要挥剑挡住左边的攻势，结果，对方的剑从右边直刺过来。

孔令玄招架不住，赶紧朝右边闪去！

严冬和其他的皂吏被打倒在地，他们捂着身体疼痛难忍，实在想不清楚，怎么换了一批家丁自己就打不过了呢？因为当家丁的人除了力气大，其实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但是，朱九章的家丁很不一样！很能打！

原榭在一旁观战，也是一颗心揪着，悬着，七上八下的。

其他的家丁清理完皂吏后，便像饿狼一样扑向孔令玄。孔令玄看这状况，知道自己不能再隐藏东流教给他的武功了，便立即使出一记“十方莲花落”，身体在原地迅速旋转，让扑上来的家丁尽数打飞出去。随后，他又立即手握天雨剑，使出一招“竹间飞雨”朝躺在地面的家丁迅速打过去，他的身形速度极快，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众人的视线中。等他停下了动作，也就是仅仅两招之后，躺在地面的家丁都静止不动，全部被人点了穴道。

朱九章原本从容的姿态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慌张：“东流………他没死？”他曾听祖父说过，爷爷年轻的时候在一个神秘的地方当差，保护一个特别重要的人。跟他一起当差的还有一个特别离开的人，那是他们的头头，他有一身特别厉害的功夫，只要使出来，再厉害的敌人都打不过他。虽然爷爷没有说过那个头头叫什么，也没有说他是在什么地方当差，但是凭朱九章的本事，想要查出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哎呀！怎么办？朱老板，你的家丁也没了！”孙大源双腿颤抖。

“没了就没了。他们要搜的又不是我家，是大发钱庄。我能帮的就帮到这里，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朱九章趁其他人都被孔令玄的战斗吸引目光的时候，快步离开大发钱庄。

原榭这边所有官差都沉浸在高兴的时候，孔令玄却没有半点得胜的样子，他脸色愈加苍白，慢慢走到原榭的身边，而后，突然感觉喉咙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吐出来。他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剧烈咳嗽了几声。

原榭蹲下来，扶助他，右手在背上拍了拍：“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用力过度。”孔令玄自从那次遍体鳞伤之后，身体再也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用东流的这两招独门绝技。因为这两招需要耗费极大的体能，让他残破不堪的身体吃不消。

“你在一旁好好休息，剩下的由我们来。”原榭搀扶着他走到一棵榆钱树下，把人安顿好后，远处传来了一阵兵甲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盔甲抖动的声音，响声震天。所有人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边烟尘滚滚，渐渐的，街角出现了几根旗杆，而后黑旗飘飘，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宋字。走在最前面的竟是两浙路的经略安抚使林淼林子游，也是朱九章的妹夫。

原榭皱起了眉头，朱九章竟然把他给叫来了？经略安抚使在宋朝的职能设定上，只能主管一个地区的军事任务，不应该插手地方的刑狱案件。

林子游的军队来了之后，就立即组队挡在了大发钱庄的门口，严冬等皂吏看到身披铠甲手执长矛的士兵，也只能无奈地往后退，给林子游的军队让出了一条路。

林子游得意洋洋地从军马上下来，搓搓手掌朝原榭走过来：“原大人，幸会幸会！”

原榭镇定地说道：“林大人，这是何意？本官按照大宋律例来大发钱庄查找线索，查办案件，林大人带着军队来阻拦吗？”

林子游笑道：“原大人，说笑了，本官哪里敢阻拦大人办案？只是大人真的是在秉公办案吗？本官听闻大发钱庄门口出现恶劣斗殴，特地来维持秩序，以免某些凶狠恶劣之徒伤了朝廷命官就不好了！”

“林大人，既然是来维持秩序的，本官在此先行谢过了。不过，眼下你该将你的士兵布置在外围，以免有阻挡本官查案之嫌疑。”原榭盯着林子游，这个林子游虽然长得周正，但是为人却不似他这面貌周正，而是善于钻营，有利则来，无利则走，是个典型的不折不扣的小人。只是原榭不知道，这个林子游到底得到了朱九章和孙大发的什么好处，竟然冒着滥用职权的风险也要来这里掺和一脚！

“原大人，莫急莫急！本官既然来都来了，肯定是要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走的。你作为一个朝廷命官，没有朝廷的文书私自来搜查钱庄，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呢？”林子游质问道。

原榭就知道他是冲着自己没有上级文书来搜查这件事来的：“林大人，你是管一路军务的，这种刑狱之事，恐怕不该由你来插手吧？难不成林大人不怕被御史台奏报一个越职之罪？”

“哈哈哈，原大人，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吧。本官乃堂堂三品官，难道还管不了你这么一个七品的县太爷！？原大人，你要是现在不将衙门的官差撤走，就是违抗上级的命令，要是本官上书参你一本，恐怕你以后就是连个小小的县太爷也做不成了！你寒窗苦读十年，才考中状元，为了一桩小小的案子，搭上自己的前途，不觉得可惜吗？”林子游一边游说，一边开始威逼利诱，就是为了逼迫原榭放弃彻查大发钱庄。

原榭自然也不甘示弱，既然追查了这么多天，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空手而归：“林大人，在下只是秉公办案，从来没有任何的私心。就算你同我在皇上面前对峙，我也照说不误。今日我来大发钱庄，就是为了查找一批有毒的银子。此时是事关重大，要是皇上知道了，想必他也会统一彻查大发钱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