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平安归来,这是天大的喜事。
一扫之前的沉闷气氛。
衣冠冢也跟着毁了,晦气得很。
大宴三天。
其乐融融。
安烈与方炜都心照不宣地观察着殷玄。
但殷玄的表现太过自然。
实在也令安烈和方炜的心更加悬着。
三天后,又一次找不到人了。
这下,都有经验了。
先给找上一遍,没找到人,那就先传个信再说。
得到的回信说,殷玄想要入世,去看看万家烟火,去赏赏万里风光。
这...
很好。
毕竟,终南派中也很小。
若殷玄愿意去红尘走一遭,也对其的修行有所助益。
大家都很赞同。
只是,这却在安烈和方炜的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两者又凑到了安烈的房间中。
安烈这处可没有繁复的茶具,只有些素雅的。
安烈看着方炜泡茶,敛了敛眉:“我怎么觉得要出事~”
方炜泡茶的手一顿,又继续动作:“我与你有同样的感觉,目前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安烈抬起眼来:“不知你有没有发觉,大宴这几天,他都不太对劲。按说,他的酒量在目前已经到了上清境的地步,应该也不会醉得东倒西歪。可他却跟没骨头似的,不是倒在这个身上,就是倒在那个身上。他本是很招人喜欢,但奈何他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很多人都对他敬而远之。这次,我可看见,好些人的手一点都不干净。他那大腿都被人摸了好几次,他还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这...”
方炜放下茶壶,将一盏茶推到安烈面前:“我也看见了。还有些师妹,抓着他的手就不放。摸腰吃豆腐的,更是数不胜数。但这是他的选择,我们也无权置喙。既然掌门师兄不喜欢他,这样一别两宽,不也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吗?”
安烈一下双手按住茶几:“可...他现在修的是无情道...”
方炜拿起茶盏,抿上一口:“难道修行无情道,他就没有需求?”
方炜这话,说得安烈耳尖一红。
微微别过眼去。
方炜放下茶盏,叹了口气:“他早就是个成年男子了,你不能把他当个小孩看。这些年来守身如玉,也是辛苦他了。”
看着青色的茶汤,目光复杂:“我去医馆那边查过,他一直都在请医馆的人给他泻火的药。他那个身子...哎~”
安烈难以置信:“他疯了吧?有需求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会去...他不是知道他不够健硕吗?他本有喜欢的人,欲念与需求也是与日俱增的。却去吃那种东西...这不是在折寿吗?”
方炜叹了口气:“谁说不是?”
沉默蔓延在茶香之中。
为茶香增添了几抹清苦的味道。
来到红尘之中,殷玄如放虎归山。
笑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这么一张俊脸之上。
青山绿水,繁华都市,都留下殷玄的脚印。
终南派,也逐渐归于平静。
只是瞿鹤忟添了一个每晚都要看上那个丁香色锦盒一眼的习惯。
三月过去,殷玄还未归来。
众人都有了一丝不是滋味。
这小狐狸不在,还真是有些乏味呢。
然而,这小狐狸正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呢~
殷玄在青楼之中夜夜笙歌的消息,传到了安烈和瞿鹤忟那里。
安烈震惊得体无完肤。
第一反应就是找方炜蛐蛐。
只可惜,方炜对这事儿冷淡都很,还是那个态度。
瞿鹤忟看着案头的字条,眼中渗出的寒意,能将人冻死。
原以为,瞿鹤忟或许是所有人中最稳重的那个,但哪里知道,有一天,也会有不着调的时候。
这天,安烈前去宛柏居,准备报备一些事情。
但却没在宛柏居见到人。
一瞬就懵了。
或许是丢狐狸都丢出PTSD来了,安烈一瞬之间就传信所有人,找人。
然而,没人。
凑在一起的众位,真的是对如此情形无话可说。
正准备传信问问瞿鹤忟是什么情况之时,却见得瞿鹤忟押着用‘束仙锁’五花大绑的殷玄回来。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只见这瞿鹤忟的脸色发青,显然是气得很。
而这殷玄却两腮含粉,若初绽的桃花。
虽被五花大绑,但也不影响那纤韧的身段儿。
反而还因为这五花大绑,将那身段儿给细细勾勒。
半披着头发,发带松松散散的。
穿着一身淡金色的衣衫,外罩淡金色的纱衣,身前还有一条蔽膝。
瞧着这等情况,安烈不由和方炜对视了一眼。
但这般对视,谁都没弄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瞿鹤忟身上,看瞿鹤忟怎么说。
瞿鹤忟一瞧所有人都在,便暂且顿住脚步,将五花大绑的殷玄往方炜这边一攘。
也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殷玄就这么轻易地被攘进了方炜怀中。
方炜虽是有点难以置信的,还是稳稳接住了殷玄。
瞿鹤忟目光清寒地看了殷玄一眼,对方炜吩咐道:“将人押进‘梅楼’,面壁思过,禁足百日。其间,除你可去看他,照料他生活外,其余人等皆不能接近。”
方炜连忙领命:“是。”
又有些疑虑:“敢问掌门师兄,小师弟他这是犯了何事?”
瞿鹤忟声调冷硬:“流~连~烟~花~”
说罢,一甩袖,准备离去。
却谁也没有想到,不过就是这么一段时间,这殷玄竟强硬地挣开‘束仙锁’。
抽出腰间的‘逍遥扇’,就朝着瞿鹤忟攻去:“呵!这就是本派的掌门?这就是仙门盟主?扯谎都不打草稿,是吧?我明明就在国师府与国师手谈,竟被说成是进入烟花柳巷?荒唐!”
当真是变化太快。
谁都想不到,这殷玄竟然进步那么大,都能挣开‘束仙锁’不说,还要跟瞿鹤忟打上一架。
真是长胆了~
这简直...
当然,大家都是愣了一瞬,便专心看起了这么一场闹剧来。
只有安烈和方炜凑近了些。
安烈有点不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方炜想了想,道:“或许是掌门那里也有消息渠道,你和他都收到了殷玄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的消息。但看殷玄这样,似乎事有奇异。”
安烈瞥了眼殷玄的衣衫:“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小师弟这衣服可是宫里的料子。难道...”
方炜也跟着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确实是宫里的料子。”
疑虑更深:“可小师弟是怎么跟宫里的牵扯上了关系?还跟国师有关?这...”
安烈又再细细地看了看殷玄的衣衫,右手握拳,捶了左手掌心一下:“我想起来了!这是皇帝赏给异姓有功之臣的衣料!小师弟腰间那块黄玉玉盘就是能够自由出入禁中的令牌!至于国师,多半应该是衍天之术了!”
安烈这么一说,方炜倒是立刻就明白了这个中关系。
只是...
方炜看向对打不休的两者:“可...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为何他们的说辞根本不一样?”
安烈神神秘秘地撞撞方炜的肩,压低了声音:“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个啥...宫里边儿的那些贵人,都喜欢养娇花儿。毕竟,烟花柳巷那种地方,容易失了身份,还容易惹来麻烦,倒不如自个儿养着。平日里无事么,就在屋里玩儿蒙眼摘娇花儿的游戏~估摸着...”
安烈并未说完,却意犹未尽。
方炜瞥了安烈一眼:“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难道你也跟小师弟似的?”
安烈小小翻了个白眼:“你这么胡说八道就没意思了~”
肩头微微一塌:“你以为咱们炼剑用的铁,吃饭用的盐哪儿来的?不跟那些官家互通有无,哪能轻易得到这些?还保证完全不断供?”
方炜撇了撇嘴,声音极低:“最~好~是~这~样~”
安烈一怔,微微别过眼去。
面对殷玄的来势汹汹,瞿鹤忟不慌不忙。
甚至连他平日里用的拂尘剑——‘怀沙’,都没用。
空手搏玉扇。
这一架打得火星四溅,精彩绝伦。
任谁都想象不到,就是这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然殷玄的修为都直逼上清境五阶。
再努力一点,破了玉清境也不是难事。
同时,也确实印证了一件事——心中无情人,拔剑自然神。
想象不到竟然一直以来,这瞿鹤忟都在隐藏实力。
与殷玄缠斗不休,加之这殷玄招招致命,惹得瞿鹤忟都不得不召唤出了‘怀沙’。
然而,即使有了‘怀沙’,也只是稍微压制了一下殷玄的攻势,实际对对战的情况并无多大改善。
这直接逼得瞿鹤忟使出了玉清境第三阶。
这可惹得众人一惊。
众人原以为,瞿鹤忟能够做仙门盟主,是因为其翻转的手段以及圆融的处事。
哪里知道,可能根本就是用实力碾压的。
这...
战斗愈演愈烈。
殷玄的发带也实在不堪重负,掉了下来。
方炜伸手接住,细细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
面色一下变得古怪起来。
安烈一瞧,也捞过来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
面色亦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