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皇帝不敢置信,她想过皇帝会把玉儿许配给三皇女或七皇女,甚至六皇女,但是唯独没料到是这个废后所出极不受宠的十皇女宁王。
皇帝笑意微敛,沉声道:“怎么,你不愿意?”
左相忙摇头道:“臣不敢。”
皇帝冷笑:“不敢?是觉得朕把你儿子许配给十皇女委屈他了,朕的十皇女配不上你那个贵为左相之子的宝贝儿子吗?”
左相惊得直接跪在地上,颤声道:“臣不敢,十皇女天人之姿,岂有配不上的道理?我儿能嫁给宁王殿下是他的荣幸。”
皇帝淡淡道:“是吗?你又没见过十皇女,怎么知道她天人之姿。”
左相没想到皇帝会继续追问,摸了把汗,压着心中的恐惧,恭敬道:“陛下乃人中龙凤,陛下的女儿自然是天人之姿。”
这话明显取悦了皇帝,皇帝也不再为难她,将她扶了起来,问道:“不知爱卿可否想和朕做个亲家。”
左相连连称是,不敢再抬头。
皇帝呵呵一笑,左相心道:陛下,老臣心脏不好,别吓老臣。
皇帝打算就此放过她,让她退了下去,左相如蒙大赦赶快退了出去。抹了把头上因为害怕而来的汗水,对御书房留下来深刻的阴影。
皇帝看着她急匆匆的跑出去的身影,心情极好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左相倒是个活宝啊,只是不知她那个儿子怎么样,能否配得上那身份。
左相从皇宫出来急忙回府,看到花倾玉出来迎接她,她拉起他向书房走去:“玉儿,来,娘和你商量件事。”
花倾玉心中疑惑,问道:“娘怎么急色匆匆的,莫非后面有老虎追你。”
左相笑了笑,心中腹诽:后面是没老虎追我,我这是刚从虎窝出来。
左相带着慈爱的笑容,摸摸他的头:“玉儿啊,今天陛下召我进宫你可知所为何事?”
花倾玉翻了个白眼,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自己的亲事吗?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婚事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也不是母父可以做主的,他不可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心中不禁带了些沉闷,面上还是乖巧道:“不知道,请娘告知孩儿。”
左相叹气,无奈道:“陛下想将你许配给十皇女宁王,名叫萧璟容。”
花倾玉吃惊道:“宁王?她不是废后所出的女儿吗?听说还重病缠身没几年活头了,怎么能把我许配给她,这不是让孩儿守寡吗?娘,你可要救救孩儿啊。”
左相花鸣弘也是一脸悲痛,掩面而泣,瘫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转过头看着眼中含泪的儿子,无奈道:“儿子啊,娘无能只能让你嫁给那个卧病在床的十皇女。当时我本不想同意,谁知陛下连话都没让我说,看我想反对,神色冰冷态度坚决。如果娘不答应,咱们一家子都要性命难保啊。”
花倾玉自知逃不过去,不能拿家人性命冒险,只能忍痛答应不再说话。母子二人相对而泣,好不凄惨。
皇帝在左相走后提笔写下圣旨,盖上印章,找来礼部尚书让她去宁王府宣旨。随后等众人退去,皇帝拿起御笔又写了一道圣旨,盖上玉玺收在盒子中锁了起来,放在床头的暗柜里。这一切无人知晓,也没有人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宁王府,花园中。
鲜花葱郁、小桥流水、蝶飞翩翩,倏的飞过几只灵巧的燕子。璀璨的阳光中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她蒙着面纱,仔细看她身下的椅子竟是把轮椅。她看起来容貌不差,那双眼睛很是精致,长眉入鬓目光柔和,是位美女子。只是那惨白的脸上让这俊美的五官少了几分气势,带了一些柔弱的气息,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远处走来了容貌艳丽、身姿纤细的男子快步向她走来,到她身边关心亲切地叮嘱着她。女子脸上带着真心的笑意,看着男子的眼中满是温柔,丝毫没有不耐。
这女子便是被封王的十皇女萧璟容,男子则是和宁王一起搬入宁王府的凤后江兰绮,自她们出宫就一直待在王府不曾出去。
一身红色官袍的礼部尚书手拿明黄圣旨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礼部尚书看到萧璟容先恭敬的行了个礼。
萧璟容笑着点点头,微微抬手:“大人不必多礼,不知母皇有何旨意传达。”她知道这次的旨意绝对不会是小事,否则不可能让二品大员亲自宣旨,而且还是礼部。
礼部尚书微微低头道:“陛下有旨意在此,宁王接旨。”
凤后忙扶起萧璟容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之十女品行贵重,行孝有嘉,今已弱冠。今有左相嫡长子花倾玉品貌出众、恭谨端敏,赐予皇十女,一月后完婚,钦此。”礼部尚书念完诏书,上前扶起萧璟容,把圣旨放在她手上,“宁王接旨吧。”
萧璟容低头:“儿臣接旨。”
礼部尚书白染向后跨了一步,行了个礼,“臣告退。”
萧璟容笑道:“大人慢走。”
凤后忙上前扶住萧璟容,让她坐在轮椅上。
萧璟容知道这一次赐婚对她是极为不利的,本来还想安安静静的不受注意,没想到她那母皇不肯放过她,将她推入风口浪尖。这虽然是祸害,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好事,只看如何利用了。
她转过头看着凤后红红的眼眶,那张娇艳的小脸此时泪流满面,担忧的看着她。她心中一痛,这是她的父后啊,从小对她无微不至的父后,现在还要为她担心。她故作平静的笑了笑,安慰道:“父后莫要担心,孩儿可以处理的。”
凤后知道她有办法,只是看着她这样艰难他心疼啊。她小的时候就被自己家族拖累和自己一起进了冷宫,在别的孩子还无忧无虑的时候,她就已经能照顾好她自己,照顾他这个没用的父亲。懂得了生存之道,见识了人间黑暗与肮脏,学会了用自己幼小的肩膀撑起了一片天。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不让她担心,让她能全心全意的做事业,无后顾之忧。
礼部尚书从宁王府出来,向着左相府走去。她到门口后,左相和一大家子人哗啦啦的跪了一片,左相和花倾玉还在黯然神伤,想要想办法拖延的时候,没想到宣旨的就来了。她们知道她们是在劫难逃了,不得已出来接旨。待宣完旨意礼部尚书走后,左相夫郎和花倾玉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好不凄惨。左相和两个嫡女皆红了眼眶,内心痛苦不已,又不敢抗旨不遵,否则全家都要死。
左相不明白,那么多皇女,陛下为什么非要把儿子许配给那一只脚踏入棺材的废弃皇女,就算是六皇女都比她强啊。她不明白陛下,也想不懂,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不管怎么都是还活着,陛下这么做想必也是有她的用意吧。她不敢怨怼帝王,只能自我开导。陛下这么多年待她也不薄啊,作为臣子她不能怨怼她。
一场赐婚,几人欢喜几人愁,天不再平静了。
越王府内,书房。
身穿绿色锦衣、绿色冠帽束发的七皇女越王暴戾地摔着东西,一件件上好的瓷器发出清脆的声响,让人心中发颤。屋外的奴仆都死死的垂着头,不敢动弹。
她其实是不甘的,那个左相公子她本来势在必得,谁知竟被那冷宫的小贱人抢了去,便是三皇女得到他都不会让她这么愤怒。以前她一直认为三皇女才是最大的对手,被别人抢占先机她如何不生气?
一个高级奴仆打扮的人匆匆进入书房,看到满地狼藉,上前越过那些碎片,走到发狂的越王面前福身行了礼,随后站起身轻声道:“殿下,皇贵君让您进宫,说是有事与您相商。”
血红着眼睛的越王停下动作,语言虽然有所缓和,但是仍带着极大的愤怒,咬牙道:“走,本王去看看父君。”
皇宫,麒麟宫,兰芷殿。
越王大步走了进去,看到坐在主位的赵皇贵君赵新梧。赵新梧长得自是不差,一双杏眼秋波盈盈,樱桃小嘴不点而朱,很小巧精细的容貌,否则也不会宠冠后宫这么多年。虽然年岁增长,但是因为保养的好皮肤仍旧细腻光滑,不显衰老。
此时他侧坐在主位上,靠着椅背懒洋洋的眯着眼。一身橙色宫装,长裙拖至地上,周身带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越王拱手行礼:“参见父君。”恭敬的语气和刚刚的暴躁完全不同。她不管对其他人如何,但是她的父君她是很尊重的,父君一直都在为她打算。
赵新梧睁开眼看了她一会儿,缓缓道:“月儿,你太沉不住气了。”
越王想起这件事刚刚压制的怒气不禁翻涌上来,大声咒骂道:“父君,儿臣不服,那左相公子明明应该是儿臣的,凭什么给那冷宫的小贱人?那个小贱人和她父后一样不是个好东西,天天想着夺走咱们的东西,儿臣不甘心。”脸庞极度扭曲起来,像是想要将敌人撕碎一般,狠狠的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