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鬼 第25章 第 25 章

做天玄宗的俗门弟子这一项，显然对沉厄毫无吸引力，如果他真的舍不得放弃，那么必然是为了别的一点什么。

沉厄不用动脑子想也知道，明秋是在暗讽他，没准到时候一见到木长臻，他就要走不动路，舍不得离开了。

“不会的。”

虽然的确常常对自己认知不清晰，但就这一点来说，沉厄还是可以保证的。沉厄觉得有些苦恼：“我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和你说才好……明秋，我想要去见他，但这不是开始，而是结束。”

“哦。”明秋轻飘飘的道：“这样啊。”

沉厄：“……”

沉厄问：“什么叫‘这样啊’，这样又是哪一样？”

明秋于是便淡漠的解释道：“原来你们到现在，都还没结束呢。”

沉厄：“………”

明秋垂眸，目光又从沉厄尚且虚抱着他的手臂上扫过。

他提醒沉厄：“在你们还没‘结束’之前，沉厄，你是不是应该自重一点。”

沉厄：“…………”

觉得明秋说的很有些道理的沉厄悻悻松开了手，他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明秋：“嗯，那我就不多打扰你了，我先回房间了。”

沉厄：“嗯……嗯？”

沉厄迅速的反应过来：“回房间？可是我们原本不是约好……就算是早上的集市赶不上了，也可以去其他地方转一转的！至于镇外，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再去…… ”

明秋：“不用了。”

“自欺欺人”是建立在沉厄既不喜欢他，也不再喜欢木长臻的基础上的。如果沉厄真的心里空无一物，那么哪怕是装模作样、别有目的的关心体贴，明秋也照样可以骗自己骗的很开心，虚假短暂的快乐也是快乐，至少现在陪在沉厄身边的人只有他。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明秋不在意沉厄说的究竟是“开始”还是“结束”，因为这事儿从来就没有“一定”。只要沉厄还爱着木长臻，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呢？——若是沉厄真的可以放下，他其实全然没有想方设法去见木长臻的必要。而沉厄既然想见，那就说明了沉厄就是想要见到木长臻，这件事情本质上很单纯，他并不需要做过多的解释，也不需要找太多的理由，“告别”也好，“结束”也罢，不过都是沉厄哄哄他自己的空话罢了。

因为沉厄想要见木长臻，所以哪怕相隔着万水千山，他也照样会想办法去见他，或许就连沉厄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明秋太懂这样的情感了，他曾经溺在这样强烈的渴望中很多年，直至现在依然如此。……明秋想，他真的是，好羡慕木长臻啊。

十年前的沉厄即便迟迟得不到木长臻确切的答复，他也始终愿意等待，不论结果如何，而十年之后，木长臻依旧什么都不用做，因为沉厄自己就会跨过千里万里遥远的距离，重新走到他的身边去。

当羡慕的太过，要说一点都不嫉妒，绝对是假话。明秋没有被人等待过，更没有被人奔赴过，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之后，原本也没什么，怪只怪他现在时日无多。明秋反思自己，不仅没有在最后这几年时间里，选择做一个好人，反而破罐子破摔，强逼着沉厄要和他在一起……试图插足别人的感情，这倒的确是件活该努力努力白努力的事情。

明秋想，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就该在沉厄醒来之前，直接把他送去天玄宗，交给木长臻。反正十年前人人喊打的“沉厄”，早就已经死了，死得粉身碎骨，现在复生的沉厄，相貌与从前虽然神似，却并不相同，只要木长臻和沉厄自己不认，别人只会当木长臻找了一个“替身”。人非草木，他郁郁了这么多年，也的确是时候，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毫无疑问，那时候的沉厄和木长臻，会得到整个修界绝大部分人的祝福，——就像是木长臻原本的“计划”那样。

想到当年木长臻到积骨山来哀求引魂灯的模样，明秋愈发觉得自己如今落得这般地步，是冥冥之中报应不爽了。他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告诉沉厄说：“你觉得你这几天，开始渐渐有些喜欢我了，沉厄，这是错的。我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很恶劣，你之前那样厌恶我，才是应该的。”

“木宗主也一直在等你”、“是我先招了你的魂，所以他用引魂灯也找不见你”……这一些解释，明秋想过要告诉沉厄，只是话到了唇边，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也罢，总归沉厄早晚是要知道的，相比于从他嘴里东拼西凑当年的“真相”，还不如让木长臻这个当事人，亲口告诉沉厄。

原本漫无目的的行程，突然就有了终点，半年的时间足够明秋和沉厄走走停停，直至极西昆仑，——卑劣的人即便反省过后也仍旧卑劣，明秋分明可以立刻就带着沉厄见到木长臻，但他却仍旧还想着能够和沉厄相伴一段时间。权当是临死之前的最后一点任性。

等他把沉厄重新齐齐整整的送还到木长臻的身边去，他就回到月之虚影去，继续那场十年前被惊醒的美梦。

幻梦中的明秋，早在他第一次悄悄给沉厄疗伤的时候，就已经相认了。他不需要等沉厄回头看他，也不需要期盼着沉厄会靠近，因为他们始终相依。沉厄的眼睛里映出的人是他，他们会将彼此视作唯一的珍宝。

这是多好的一场梦啊。

因为太圆满，所以它只是一场诱人溺毙的美梦，却也正因为太圆满，才会诱得无数人，心甘情愿的在其中沉沦至死。

作为一个又俗又坏的人，却能够以这样温柔的方式死，明秋真心实意的认为，自己应当感激。

明秋回屋展开地图静静的看了会儿，他原本在那上面，圈了许多处想要与沉厄一道去的地方。有繁华的城、有美丽的景，可现在明秋又仔仔细细的回忆了许久，他将沉厄曾经与木长臻去过的地方一样一样的擦去，最后，那张地图上只剩下了寥寥两三个红圈。

明秋舍不得的盯着被他才擦去的一处不住的看。

那是宣城，是沉厄的故乡，也是……他们初识的地方。

宣城在沉厄的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他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轻易却绝不敢去碰。多年以来，沉厄只回去过两次。

第一次是他终于报干净了所有的仇，他终于可以回到他的家乡，告慰那些亲人殒没的亡魂，至于第二次，则是木长臻答应了和他在一起。

在他们私奔隐居之前，沉厄悄悄地带着木长臻回了“家”，即便那原本应该是他的“家”的地方，经年以来，早就化作了荒芜的废墟。

“这里就是我长大的地方。”

月光下，明秋照旧隐匿了自己的气息，他靠立在一片断壁之后，听着远处沉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虽然现在都已经……但我还是想要带你来……”

“如果人真的在天有灵的话……”

沉厄的声音忽然变得响亮而清晰：“我想要告诉他们，我把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抓回来当媳妇啦！”

今天太忙了，呜呜呜，稍微少一点~

内个，我悄悄解释一下，复活人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简单来说就是至少也会变成秋秋现在这样的状态，寿数无多，整个人都很阿飘，然后当年小木来积骨山的时候，秋秋心里很烦他，不想看见他也不想理解他，所以他也没有告诉小木他已经给小沉招魂了，就把引魂灯给小木，把他打发走了，所以在秋秋看来，是他当时导致小木至今做了十年的无用功，因为在他眼里，小沉和小木始终都是双向奔赴的状态==

秋秋：我真是个卑劣的人

小沉：你真的不是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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