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无限游戏 第28章 chapter twenty-eight

过了晚上八点的村子没人会出门，更何况现在已经不是晚上八点，而是凌晨接近四点的时间了，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这让卓颜和窗闻言也更方便行动。

卓颜轻手轻脚掀开一个罐子的盖，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和腐肉味，怎么都感觉放了有十几天了。

这么想着她捏着鼻子就将罐子远离自己：“这个味道，是生肉没错了，还是没洗过的。”

说着她还查看了另外几个坛子，都是一样的气味：“狼人和吸血鬼都这么重口吗？这么臭都吃的下去。”

窗闻言的目光一直望着村子的东边，被推到头上的小熊眼罩眼睛频繁的闪着蓝光。

忽然，他瞳孔一颤，转身拽起卓颜就往来的方向跑：“快走！”

卓颜被他提醒的还是一脸懵，但脚步也没停，只是好奇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鬼魂。”窗闻言神情凝重的说道，“从东边涌入的一群鬼魂。”

那些鬼魂匍匐在地上、墙上，以及房屋屋顶上，浑身上下遍布着血淋淋的红色缝补痕迹，全部都是孩童模样的鬼魂。

卓颜和窗闻言一道回的是林路的猎人小屋，在确认门窗都完全封闭后才坐下来。

卓颜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门窗关了就没问题了？”

窗闻言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场景，虽然是鬼魂状态，但他们似乎也只是通过敲窗、敲门，甚至敲屋顶这种方式想要进入一户人家，在没人回应后脾气还会显著上升。

“应该是的。”话音刚落，屋子的天花板就响起有人在踩踏的声音，随后这个声音逐渐转移到墙壁上，门上，最后是窗户的玻璃上。

室内的两人不约而同都禁了声，随着玻璃敲打的声音频率越来越快，他们很快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室内的灯亮着，即便拉着窗帘，窗外看到的渗出去的光也是很明显的。

卓颜和窗闻言同时看向室内唯一一处光源，但如果关了，不反而证实了这个时间屋内有人，如果一直亮着还能假装是忘关了。

就在他们纠结间，屋外的拍打声突然嘎然而止。卓颜口型问道：“走了？”

窗闻言并不能确定，只是摇了摇头，随后起身小步向窗口走去。刚掀起窗帘的一角，就和一个只有空洞的黑色眼眶的鬼魂撞了个正着，在他瞳孔皱缩间对方扬起一个血淋淋的被缝补过的笑容。

窗闻言猛地盖上窗帘，还没等卓颜开口，外面就响起紧锣密鼓的敲打声，窗、墙、门、屋顶，整个屋子完全被鬼魂覆盖。

卓颜似乎有被这声音吵的皱了眉，紧接着她就拿出了自己的龟甲置换了和窗闻言的位置，并说道：“走！先离开这里。”

门打开的一瞬间，因为能力的原因，鬼魂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而是直接与他们擦身而过如潮水般涌入室内。

在开门的那刻卓颜也明显看到了那些可以说成为怪物的鬼魂。一路上，所有的街道、房屋都爬满了这样的鬼魂，每一只身上都有无数的，血淋淋的缝补痕迹，而他们似乎害怕家家户户门口的罐子？完全绕着走，但又没表现出恐惧。

他们之前去过的那家教堂是唯一没有鬼魂痕迹的，但为了以防万一，进入教堂后他们还是将大门严丝合缝的合上。在漆黑的教堂内，卓颜手里点了支蜡烛，跟窗闻言聊到刚刚一路看到的景象。

“你觉得他们躲着那些罐子有什么原因？”卓颜将蜡烛抬高了点，微弱的烛光映照这两人的面孔。

“罐子里的东西应该是属于他们的。”窗闻言手撑着下巴，只有这种浅显的猜测，具体原因暂时并不明朗。

卓颜将蜡烛递到窗闻言手中，走到教堂的中心，她看着大门正对着的墙面说：“这个位置，你能看到什么吗？”她觉得这块地方干净的应该摆放着什么，但又因为什么限制导致她看不见。

窗闻言调整了下自己的小熊眼罩。那是一个巨大的金制雕塑，有蝙蝠的翅膀，尖锐的指甲，一对过长的尖牙，显然不是正常教堂会供奉的东西。

“是一个吸血鬼。”窗闻言说道。

卓颜双手抱胸，说道：“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教堂没有鬼魂，是因为那些小鬼害怕吸血鬼？”

窗闻言不置可否，只是依然凝视着那个雕塑，喃喃道：“这个雕塑的脸…有点眼熟。”

听他这么说，卓颜直接问道：“眼熟？像你认识的谁？”

窗闻言摇着头：“有点模糊。”就像有什么有意限制着他联想。

雕塑的关节处渗透着淡淡的褐色印记，与熠熠生辉的金身显得格格不入。

他缓缓踱步绕到雕塑的侧面，沿着那些褐色的印记看向雕塑的后面。在看到那是什么东西后窗闻言瞳孔一颤，没来由的后退半步。

因为视野内的景象不同，卓颜的视线一直跟着窗闻言在移动，所以他受惊时的模样卓颜也一览无余，但奈何她看不到他看到的东西。

卓颜连忙上前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窗闻言看向卓颜说：“一具尸体，少年的尸体。”他又看向雕塑，“金色的雕塑上沾了不少褐色的印记，我本来以为是金子掺假，时间久了生锈了，现在看起来是那具尸体的血迹干在雕塑上了。”

卓颜抬头看向自己视角内那一片空白，说：“雕塑我看不到，尸体我也看不到，难道这尸体跟那些鬼魂是一种东西？”转念一想她又改口道，“但如果是这样，鬼魂怕吸血鬼的条件就又不成立了。”

“不一样。”窗闻言说道，“那就是一具人的尸体，不是鬼魂那样的灵魂体。”

话音刚落，那具尸体的关节处突然发出“咯咯”的关节扭动的声音，紧接着那具尸体缓慢且僵硬的动了起来。

窗闻言呼吸一滞，抓着卓颜的手腕后退了好几步：“你看到了吗？”

卓颜向着他的目光望去，摇了摇头问：“要看到什么？”

按照前面的规律，因为鬼魂对他们表现出攻击性，所以从普通的鬼魂变成了怪物，没有像他这样能力的玩家也能从看不见变为看见。那同理这具其他玩家看不到的尸体如果有攻击性也应该能看到，是他不会有攻击性还是只是现在没有？

因为尸体不断扭动关节，雕塑和墙壁之间已经无法稳稳的卡住他，竟直接歪倒砸落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窗闻言又问道：“你听到了吗？”

卓颜还是一头雾水疑惑道：“我又该听到什么？”

闻言他心下判断，可能这具尸体目前真的没有攻击性。

很快在地面扭动的尸体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面部几乎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模样，却被红色的线缝制出一双布娃娃般的线条眼睛和嘴巴，这个嘴巴倒是和那些鬼魂的看起来别无二致。

在挣扎起身后，尸体站在原处没有动，线条缝制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窗闻言，这让后者不禁有一丝发怵。

紧接着这个线条嘴吧张开了，他应该在说什么，但是没有声音，窗闻言皱着眉问道：“你在说什么？”

卓颜哪还意识不到他在跟什么自己看不到的东西对话。

尸体不紧不慢的重复着，但依然没有声音，窗闻言只能紧盯他的口型试图辨认出来。

突然，尸体的线条眼睛崩开，一股股不符合尸体的新鲜血液从眼眶中炸涌而出，伴随着的还有无数黑色的飞虫和尸体无声大笑的嘴巴。

这回是真的给窗闻言吓了一个好歹，他跌坐在教堂的长椅上，就像在玩益智类恐怖游戏专心解密时突然出现一个鬼怪突脸那般。

窗闻言觉得自己心态绝对算好了，玩的都是3d全景环绕式恐怖游戏了也没被吓的尖叫出声。他捂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缓缓吸了口气又吐出。

因为视角不同，卓颜只是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又看到什么了？”

窗闻言捂着脸揉了揉太阳穴，缓了缓后才说道：“那具尸体在对我说话，但是没有声音，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口型，应该是一个吸血鬼的名字。”

说到吸血鬼两人能直接联想到的就是这里这座雕塑。当不再有虫子从尸体中飞出后，尸体就已经跌倒在地上化为一滩脓水，甚至神奇的渗入地底。

“那按照这个线索。”卓颜抵着下巴说，“我们是不是得探索吸血鬼的地盘？”

说着她来到窗边，隐隐还能看到教堂外的远处有不断游荡的鬼魂。

“不过这个鬼魂数量，感觉得等到白天他们消失才能行动了。”卓颜无奈的耸了耸肩。

说实话，可以的话窗闻言不是很想在刚被鬼突脸的坐标点过夜……

“我可以帮你们啊！”突然，这么一个声音从天花板处传来，是方司马正倒挂在穹顶的巨大吊灯上。

接着白色粉末扑簌簌的从天花板洒落，粉末停止后他已经出现在地面上。

因为前有方司马和林路的冲突在，窗闻言不太信他：“你帮我们？”

卓颜则是疑惑道：“你怎么帮我们？”想到他突然出现在这，又说道，“难道鬼魂不仅怕吸血鬼还怕狼人？”

结果对面愣了片刻才一副了然的说道：“原来那些东西怕吸血鬼啊！”

卓颜：“……”

方司马摆了摆手：“别这么失望嘛，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对付鬼魂，但怎么说去吸血鬼的地盘也是易如反掌的。”

窗闻言警惕道：“我们凭什么信你。”方司马还没回答又被窗闻言打断道，“如果你是指你的个人技能就免了，卓颜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能达到跟你相同的效果。”

方司马顿时噎住，又忽然笑起来说道：“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玩家，一路人，相互之间多点信任不好吗？”

窗闻言手肘撑着椅背，依靠在椅子上笑道：“一路人？不如你反馈一下林路现在的情况，这个被你言语激走的人现在是生是死又遇到了什么？”

被质问的人笑容不减：“那只是个意外，他作为你的朋友什么样的性格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吧。”

窗闻言只是笑着，并不答他。

卓颜倒是清晰察觉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有打圆场的意思，也乐的看这个热闹：“既然你们都聊完了，我说两句如何？”

这话看似是向两人征求意见，实则视线一直落在方司马这个他不熟悉的外来者身上。

方司马也是笑着回应：“您请。”

卓颜对他笑了一下：“不如就说说，你是怎么在外面都是鬼魂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教堂的？”

似乎是猜到对方会问这个，方司马直接从口袋中拿出几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的就是那些坛子里的东西。

在看到东西的一瞬间，卓颜装模作样的捏起鼻子吐槽道：“果然你们狼人真的这么重口。”

“……”方司马也听得出她是有意揶揄，也不恼自顾自说道，“你们应该也看出来鬼魂怕这些东西了，所以只要随身携带，那些鬼魂自然就没法近身了。”

卓颜也找了个椅子坐下说：“这东西说直白点就是鬼魂生前的血肉和器官吧，我比较好奇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害怕自己。”

“吸血鬼和狼人会把他们的血肉和器官当作食物。”方司马将那些盒子分别推了两个在卓颜和窗闻言面前，其他的又重新收起来，“他们怕的说到底还是吸血鬼。”

“因为这些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来吸血鬼，所以作为死后只有原始兽性的鬼魂就只会下意识躲避这些和吸血鬼有关的东西？”窗闻言分析道。

“哦。”卓颜说道，“这样的话，其实鬼魂并没意识到那是他们的东西，只是因为觉得那是吸血鬼的东西所以害怕。”紧接着她又疑惑道，“既然如此，同样作为吸血鬼的东西的狼人，鬼魂为什么不怕呢？”

方司马看着一脸戏谑的卓颜，就知道对方在明知故问，有意捉弄。

“跟你想的一样。”方司马说道，“从某种角度来说，狼人和人类是同种存在，因为惧怕吸血鬼所以效忠，因为人类对他们有利益所以合作。”

人类是不能死的，人类死了，狼人会失去食物的来源，而失去人类的吸血鬼则可以选择进食狼人。只有人类生生不息，作为怪物的两种族群才能有达成平衡的取之不尽的食物。而作为人类为了大多数人的存活，只能献祭小部分弱者，也就是幼童，来达成这种微妙又岌岌可危的食物链关系。

“说说吧，你有什么办法进入吸血鬼的领地。”窗闻言淡淡的问道。

也许不算是知无不言，得到片刻信任的方司马说道：“狼人的领地闯入了三个疯子，现在大多数狼人自顾不暇，趁此机会经过枯树林可以说轻而易举。”

“三个疯子？”卓颜重复了一遍，“三个玩家吗。”

方司马食指向她的方向点了一下：“bingo！”

“能让狼人自顾不暇的玩家。”窗闻言说道，“还被你称为疯子，听起来倒是很危险啊。”

方司马眯着眼笑着：“毕竟是排行榜前十的玩家，危险不是当然的吗。”他突然想到什么，视线移向卓颜说，“说起来你也是排行榜前十呢，排行第四的玩家卓颜。”

“你的能力应该不止你旁边这位先前说的那么局限吧？”对于他的问题后者只是给了他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在落地玻璃窗发出频繁敲击声时林路就已经被惊醒了，他唤出自己的双火长剑警惕的走向窗边，在猛地拉开帘子后玻璃也随之炸开。

玻璃炸开的一瞬间一道拉扯力将他拉离窗边，一道平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玻璃也许该落在地面上。”是马向然。

话音刚落，那些刚炸开一瞬的玻璃瞬间簌簌砸在地面上。

马向然松开林路，后者对着这张和马向宇极近相似的脸别扭的说道：“呃，多谢。”

“不用。”马向然懒洋洋的说道，“吸血鬼的听力比一般人都好，我距离你最近正好注意到你这边的动静。”

马向然刚说完，就见马向宇捏着一只鬼从劈碎的玻璃窗外上方翻入：“就抓到一个，数量太多其他的都跑完了。”

马向然弯腰打量着那个被马向宇捏在手里的鬼，说是鬼更像一具尸体，线条的眼睛和线条的嘴，还有满身的缝补痕迹，只不过身体的透明程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灵魂体。

“这东西看起来应该很怕吸血鬼，但又有胆子闯进吸血鬼的古堡。”马向然说道。

马向宇将那东西丢在地上，重剑插在他的胸膛上，他并没有因此死亡，但因此被禁锢动弹不得，只发出咿哑的“嘶嘶”声：“有点像凭本能行动的怪物，看得出应该是无差别攻击的世界怪。”

“他们是从哪爬出来的？”马向宇疑惑道，“而且这个点昨天还没有这种东西。”

马向然还没说话，谷梁纪的身影就闯了进来，还伴随着他鬼哭狼嚎般的喊叫声：“大哥！！吓死我了！！！”

马向然对他扑过来的身影熟练的侧身躲过：“有事说事。”

“怪物！特别响！密密麻麻的，墙上都是他们的声音。”谷梁纪几乎是手舞足蹈的想要展现那是怎样一幅画面。

马向然对他这完全不连贯的话有些无语，直到俞黎从外走进来解释说：“窗外有一群像尸体又像鬼一样的东西不停的砸我的玻璃，在听到宇的动静后那些东西才离开。”

谷梁纪连连点头：“对对，我那里也是！”

“听起来有点欺软怕硬。”马向然意外的说道。无差别攻击看起来是被证实了，但优先攻击的对象是弱者？还是人类？

说到这点，林路才看向马向宇问道：“你养的那个小孩呢？”

马向宇解释说：“我第一时间就去看过了，让他躲到我房间的棺材里去了。”

林路抬了抬眼睑忍不住吐槽道：“让小孩睡棺材你也真想得出来。”

马向宇白了他一眼：“看在你是病患的份上，我懒得跟你计较。”

然而话音刚落，马向宇的房间就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去，入目的就是那个金发红瞳妹妹头的家伙。

马向宇乜着眼睛看他，警惕得喊道他得名字：“恶玉。”

恶玉扬起笑容，他的眼睛眯得细长，饱含着令人看不清得情绪：“真是令人伤心啊，亲爱的弗拉德伯爵，明明对待那个孩子的时候还是一副温柔细致的模样呢~”

“跟你有关系吗？”马向宇不善的回道。

恶玉向马向宇凑近了几步，用着接近玉的调子戏谑得说道：“怎么会没关系呢？伯爵先生。”

这样的语调从这个家伙口中说出，马向宇瞬间暴怒。第一次，他在这个副本世界显示出与吸血鬼别无二致的，却属于他的模样。

恶玉似乎是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做举手作投降状后撤了几步，语气却没有任何妥协，充满攻击性的说道：“亲爱的，你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孩子是谁了吗？现在又为什么生气呢？”

马向宇不语，即便如此，他也依然很难将两人重合在一起，即便事实就是这么冰冷刺骨。

“你们是同一个人，我知道。”马向宇平静道，“但你是怎么做到的，让两个你出现在一个时空？”就算这是游戏世界，作为一个副本boss主导的情况下，那就一定会有因果关系。

“我做不到啊。”恶玉说的理所当然，也笑的理所当然。

“什……？”马向宇诧异的看向恶玉，他看出来了，这个恶劣的也许会满口谎言的家伙，唯独这句话，偏偏不是假话。

“伯爵先生不好奇吗？”恶玉逐渐向他走进，模样越变越年轻，甚至渐渐趋向玉的状态，一样又不一样，“你意识到了不是吗？应该无能为力的你自己……”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