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江湖生存手册 第43章 初见人心（三十二）

姜黎回来的时候没有明说她方才除了安置俘虏之外还去做了什么，从她以往的经验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还是不要让这种名门正派之人知道为妙。

唐映雪也没有多问，母亲曾对她说过，外面的世界并不似话本里描述的那般快活潇洒，江湖之所以称为江湖，不过只是不测风云下一群只能随着波涛起舞的浮萍罢了。

但王恨风有很多话的要问姜黎，只是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像是都还没有组织好语言，或者是内心在抗拒接近并不想要的那个真相，谁也没有开口问出第一句。

萧凌寒洗完热水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她们三个人正坐在一起，相对无言。兰兰在外面骂道：“下一个该谁了？快点的！等待会儿洗澡水要是放凉的话，我就跳进去洗脚，然后把洗脚水灌进你们的嘴里！”

“我洗！”姜黎说完像是要回避什么事物似的立刻转身离开。

萧凌寒用毛巾揉着未干透的发丝，一脸疑惑：“你们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吗？”

“还没开始商量呢。”王恨风柔声道，“你也已经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萧凌寒闻言转头看向唐映雪，见唐映雪点头，她这才离开。

托姜天师的福，现在这个不算是很大的院子里在短短几天之内已经盖起了一个新的草棚，和一座新的茅草屋来分担这个房间里需要休息的人数。

“如果需要的话，我待会儿就离开，正好下了一天的雨，去外面吹出凉风也不错。”唐映雪见王恨风方才对着姜黎面色凝重眼神兴奋，猜测她们之间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交易。

王恨风却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你想听的话留下来也行，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知道了太多也没有益处我才让她离开的。”

“我明白了。”唐映雪点头，没再继续说话，也没有离开。离开唐门的这段日子里，她已经见识了够多的事情，王恨风要说的事情究竟能够严重到什么程度，让她不禁起了好奇之心。

时间在这样的沉默里流逝着，差不多过去了两刻钟姜黎才回来，她一手捞着头发对唐映雪道：“刚好热水全用完了，你要洗的话得再等一会儿。”

“坐。”唐映雪刚要说话，王恨风抢先指了指她方才的位置，是村里的“善信”们送来的板凳，“那正好，先把我们把该说的话都给说清楚了。”

姜黎嘿嘿一笑，老实坐下了：“搞这么严肃干嘛？其实，我知道的也没有很多啦。你知道的，我就是一个江湖骗子。”

“知道多少就说多少。”王恨风的双眼依旧牢牢地盯着她。

“不先考虑一下完全一无所知的听众吗？”姜黎看看王恨风，又看看唐映雪，不知道是在是在拖延时间还是仅仅在逃避。

唐映雪道：“你们说正事要紧，不用考虑我，故事可以等姜大师说完了再讲。”

“那好吧，我先长话短说。”姜黎挠了挠额头，试着组织自己的语言，“对于你的出身我当时真的是看了眼你的八字信口胡诹的，如果你当时否认的话，我会用别的话术给圆上的。但是没想到，真就……

但是八字这个东西，其实它只是看一个大概的上限和下限，中间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很多事情，不是你的命太硬了还是怎样，只是你遇到了这样的人，而他们又做了对应的事情，于是迎来了这个结果而已。”

“你直接说重点好了。”命数之类的话王恨风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只是当时姜黎的言语比较新颖：她第一次听到克死兄弟姐妹之外的话，姜黎只是说她与父母缘分浅，而且家中有长辈过世之类的。

“我说。”姜黎深吸一口气，换了个严肃些的语气说道，“我从你描述你遭遇灭门当时的状况来看，推测多半是出自妖族的手笔，而妖族一般不会吃饱撑的去人类的地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听到“灭门”两个字的时候唐映雪蓦地手缩了一下瞳孔，眉头一跳，这种惨案她果然还是不论听了多少次还是无法平静地接受。反观一旁的王恨风，她的眼神虽然激动，但看起来依然要比她平静不少。

“你当时说你家和丐帮曾有关联，父母也曾来过蜀地，再结合我在遇到之前在各地的见闻，尤其是最近在这附近的经历，基本可以断定，凶手与四川境内的门派是有所关联的。起先我还以为会是丹崖派或者五毒教，没想到居然是青城。”

“那你让我让我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什么依据八卦五行她留在这里会有变数和线索之类的话，她现在全都带有怀疑，

“来验证一些我之前的疑问，只不过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我自己的私事而已。”姜黎坦然道，“不过只是看你来历特别，又会些武功。我想，或许会通过你发现一些别的什么，实在是不行，当个打手也是不亏。”

“这便是你全部的实话？”王恨风看向她的眼神依然充满怀疑。

姜黎点头：“都这个当口了，我没必要继续对你撒谎。更何况，我和你原本就无冤无仇的，只是想要骗你来帮忙而已，现在继续撒谎就该弄巧成拙了。”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王恨风问道，她依然没有消化掉这对于她来说过于简单的理由“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算一下和哪个门派相关？这个范围应该是还能够做到的吧？”

“这个范围是能，但是这个时间点不能。”姜黎解释道，“我只能算一下我接下来会面对来自哪门哪派的麻烦，但要是能够随随便便就算出来一个不确定人在过去做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些搞盗墓的就都去学这个了，找墓多方便？还不直接淘汰掉罗盘？”

“既然如此，我问完了。”王恨风点头，但是并没有露出真正了解这一切的表情，“总之还是多谢你了。”

“你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虽然这天底下的术士不少，但大多数都神神秘秘的。当然了，会这个的道士也没好到哪去，再加上骗子多。对于占卜批命能够看到的事物范围，其实很多外行人都是有误解的。”

“我了解了。”王恨风看起来比刚才又多了几分的认同，姜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现在有怀疑也属于正常，等后面用事实说话就好了。”

“关于我的故事，还是由我自己来说吧。”王恨风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的遭遇，也许是出于保护过往伤痛的原因，她向唐映雪讲述的时候也隐去了那天父母对自己的责打，和曾在家里遭遇的冷眼与嫌弃，只详细讲了那个晚上她见到的惨案过程。

唐映雪听完欲言又止了许久，道：“和青城派有关的话，你后面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向唐门寻求帮助，我不保证他们会帮你调查这些事情。但是只要唐门没有易主，保你平安是没有问题的。”

唐门和青城的梁子已经结下，唐阔海并不会和青城真正达成合作，同时送去一个徐鼎的把柄，还有一个拉拢丐帮的机会，他会欣然接受的。

“多谢你们。”

唐映雪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等我真正为你做了什么的时候再谢好了。”

“总之，全部的真相还有待查明，先齐心协力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再说吧。”姜黎说着终于用真气把头发给弄干了。

……

“厨房里热死了。”兰兰出来抱柴火的时候，听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之后一脚踹开了本就不太结实的房门，不由分说地把手里的柴火塞给姜黎，“真把我当仆人了？你，去烧火！”

“还是我去吧。”唐映雪起身从姜黎的手里接过柴火，“不然待会儿出一身的汗，还得再洗一遍。”

“也行，反正我是要歇一会儿了。”兰兰扇着风坐在了刚才唐映雪的位置上，晃荡着二郎腿斜眼看着姜黎，“你方才说我马上就要感谢你了，要我感谢你什么？”

“急什么？！”姜黎往后一仰，立刻拿出了平日里的那种自得又欠揍的劲头，“今天太晚了，本座要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到那个地方你就明白了。”

“你最好不是在喷大话。”兰兰啐道。

“你先说，如果我没有说大话你要怎样感谢我？”姜黎说着凑到了她的跟前，“我也好先准备一下，到时候要用什么样的表情你接受你的谢礼。”

“先等你的承若兑现了再说。”兰兰说着往侧着身子旁边躲了过去。

“你先说嘛。”姜黎依旧不依不饶，“不说的话，我可就当你这样是怂了啊！”

“谁怂了？！离我远一点，我没有那种世俗的**。”兰兰贴着她的耳朵说完后半句，推了姜黎一把，然后立刻起身退出三尺远。

王恨风见她们两个又开始这种幼稚的对话了，索性直接起身找了给地方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