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反派[快穿] 第12章 哭泣的奈落（12）

林朗带着清羽进入了云镜内，他们收起了法器，这里四周三百六十度都被镜子所环绕，真正能够出去的道路只有一条。

清羽向前走了几步，地面也是玻璃制品，他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的模样。

清羽凝神静气，紧紧跟在林朗身后，同时问着：“我们把法器收起来，是因为和镜中世界相冲么？”

林朗摇摇头，说：“云镜本身没有杀伤力，我们把法器收起来，是避免误伤我们自己。”

世有万般造化，人有百种人生。

每一面镜，都是另一个自己的重现，是希望，也是考验。镜中世界原本就是无数种人生的集合和罗列，它没有刀山火海，有的只是镜中人自己与自己的博弈。

清羽忍不住偏过头看向自己左侧的镜子，只一眼便愣住——镜中的男孩子明显比他现在要小，穿着俭朴的衣衫，目光阴郁，眼底泛红。男孩子的面前躺着一只小白狐，狐狸奄奄一息，而男孩儿却毫无办法。

清羽只觉心头被猛地撞击了一下，回忆一瞬间涌上大脑。

他九岁那年，镇子上主事神官的独子病了，过来炼制魔药的医生说缺少一点白狐血做辅助药剂。人人皆知，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天罚之子”有一只天天陪在身边的小白狐。于是那些人找到了他，不由分说地从他身边夺走了白狐，无论他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

神官的独子活了过来，而他的朋友却永远地离开了他。

镜中男孩儿扭头看向清羽，略显干燥的唇一张一合，吐出一句话。

【瞧，你果然忘记了。】

说完，男孩儿弯腰抱起白狐，垂下头转身离去，他一点点消失在镜中，像是一只孤独又受伤的小兽。

“等——”清羽下意识朝着镜面伸手，在触及到那面镜子前被林朗一把拦了下来。

“清羽，别四处看，往前走。”林朗说。

清羽一下子反应过来，先说了句“抱歉”，随后正过身子不再看周围镜面。

他们继续沿着道路前进，脚步踏在玻璃地面上发出的声响和融冰滴落的敲击声混合在一处，像是进行曲中固定的鼓点节拍。在这催眠一般的节奏中，他们走到一个岔路口，分界处立着一个水晶柱子，柱子上面有一颗浮珠。当他们靠近立柱旁边时，雾气中渐渐显示出字迹。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每当遇到岔路，你都需要答应指定的抵押才能得到正确道路，而错误的道路会直达死亡。如果到了最后你走出了镜中世界，你留下的所有抵押都会归还；但如果你中途返回或者没能通关，抵押将会被永久扣留。】

【现在，如果你同意这个规则，请接收第一份抵押。】

【一件法器。】

清羽伸手想唤出往生花，但林朗比他更快，眨眼间林朗已经将一件法器放到了浮珠旁边，浮珠裹挟着法器消失在视线中。紧接着岔路的一端封闭了，而仍旧开启着的一端，显然就是正确道路。

“走吧。”林朗说。

清羽跟在林朗身后，显得有些担忧。“我们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岔路，万一他要的东西越来越多，我们岂不是风险很高？”

“是的。”林朗表示同意。

清羽立刻说：“那我们要不然再想想别的办法，也许会有另外的通路或者捷径……”

“清羽，你真的以为这个‘岔路抵押’，是普普通通能够越过的关卡吗？”林朗问。

清羽听出了林朗的话外音，没吭声。

林朗继续说：“有一个词叫做‘沉没成本’，它指的是人们在做某一项决定时，他会受到自己曾经投入的时间、金钱、物质等因素的干扰。前期投入越多，他对当前坚持的事情就会更坚定，忠诚度更高。拿现在的情况举例子，我们越靠近出口，它的抵押代价就越高，考虑到前期的投入，我们就越不可能放弃。”

清羽很快就理解了林朗的意思，皱眉说：“那我们分着承担吧，下次它再要求抵押什么，就由我来做。”

林朗摇头，“这种程度的成本我还是能负担的，而且一旦加入第二个人，它会自然而然地提高过关难度。”

清羽怔愣片刻，试探地说：“这不是你第一次进镜中世界？你对于它的了解，听起来不像是纸上谈兵。”

林朗脚步一顿，许久后他继续迈步向前。“算是来过吧。”

接下来的两个岔路口，林朗分别交出了【百分之五十的法力】和【左手知觉】。

直到他们到达第四个岔路口，周围的环境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浮珠上方缓缓现出一行字。

【随机剥夺一只眼睛的视力。】

清羽终于忍不住拉着林朗的衣袖说：“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还是一点走到出口的预兆都没有，万一发生什么事，我们两个就真的出不去了。你别再抵押，换我来！”

林朗置若罔闻，径直将手贴上浮珠，只见莹润光芒散开，下一秒他垂头捂住了右眼。

清羽赶紧上前一步扶住林朗，林朗摆摆手表示不用搀扶，随后轻轻转了两下头适应了一下。

嗯，果然是漆黑一片。

“还行吗？”清羽问。

“还好，就是感觉有些奇怪。”林朗努力保持着平衡，让自己走在一条直线上，“如果我没记错，下一个抵押交完，我们就能出去了。”

清羽小心地跟在林朗后面注意着林朗的动作。

他们没再走多远就抵达了第五个岔路口，林朗的表情显得轻松很多，他们站到浮珠面前，等待着云镜给出下一个要求。

片刻后，字迹浮现。

而这次，只有一个字。

【家】。

清羽松了口气，说实在的，比起其他奇奇怪怪的要求，这个是清羽觉得最容易接受的最终抵押了。毕竟魔尊所谓的【家】就是深渊回廊，林朗连自己的身体都能用来抵押，远在魔域的一个住所更不会对林朗造成什么影响。

但，林朗没有动。

自从看到这个要求开始，林朗就像是静止了一样，没有一丝一毫反应。

清羽不知道的是，此时林朗的耳边，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察者正在窃笑。

『林朗，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害怕这个抵押，让你没办法回到现实中的那个家，是不是？先前那些抵押，你交地那么痛快，不就是因为它们还是你眼中的“死物”么，这不过是一场游戏，而那些东西都是游戏数据而已。可一旦涉及到现实世界，你是不是就没办法潇洒了？』

『还是说，你自以为熟知的剧情脱离掌控，这种未知让你恐慌了呢？』

林朗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按照他对镜中世界的了解，【家】这个选项，并不该出现在这里。

“投入成本”之所以会对人产生影响，就是因为人们对接下来的投资和发展未知。而他仗着自己对游戏了解，笃定镜中世界岔路最多只有五道关卡，才会肆无忌惮一路走过来。

现在，这个幻境告诉他，游戏规则改了。

岔路不一定只有五道关卡，他们也不一定出了岔路就能抵达镜中世界的终点。

半晌，林朗冷笑一声。

他身后的清羽赶紧问：“怎么了？”

“傲慢才是最危险的陷阱……我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云镜泽幻境是来源于铃铛，所以觉得无论如何我都有破解的办法。现在看来，这铃铛本身就是个遇强则强的法器，所以就连幻境本身都是我主观意识产生的。”林朗眼神越发犀利，“还真是被摆了一道。”

清羽听得直皱眉。

林朗转身看向清羽，独眼视力让他对距离感的把握有些失衡。他稳了稳重心，抬手聚力，掌心温度骤降，一柄小巧锋利的银白弯刀出现在他手上。

“这是？”清羽迟疑地问。

“一阶法器「雪炼」，虽然等级比较低，但是它也是个遇强则强的物件，越是强力的对手，越是高阶的法器，就越能激发它的力量。”林朗将雪炼塞到清羽手里，缓声说，“你完全可以驾驭它，等你出了幻境，就用这把刀破开铃铛救我出去。”

清羽脸色顿变，捏紧刀柄，“什么意思？你没办法和我一起出去吗？！”

“这个铃铛本质上是个困兽笼，我不知道它起初想抓的究竟是谁，但目前来看，被幻境束缚最深的就是我了。幻境的制造者一旦陷入了自己的幻境，绝不可能靠自身力量逃脱。只要我没想明白这件事儿，执意继续往前走，我们就永远得在镜中世界打转，这个沉没成本是无止境的。”林朗轻叹口气，挂上一丝无奈的笑，“好孩子，别让你老师等太久。”

话音落下，没等清羽反应过来，林朗果断地伸手按在浮珠上提交了抵押，一时间光芒大现，通路开启，林朗却没有继续向前，而是拉过清羽的肩膀，用力将清羽推向了远方。

“林——”

清羽的声音消失在层层镜面的阻隔中。

舞台落幕，幻境失光，林朗不知道是自己完全失去了视力，还是周围真的变得一片漆黑，总之，他触不到边界，也看不到任何光亮。

他在一片寂静中独自坐了下来。

******

神界学院天台之上，朝阳初升。

清羽半跪着，用雪炼刀撑着身子，拼命忍住头晕带来的呕吐感。

他的面前摆着那个铃铛。

清羽勉力站起身，朝着雪炼中注入法力，扬刀就要向铃铛砍去。

『喂，清羽。』一个破锣嗓喊住了他。

清羽动作猛地顿住，他警惕地扫视四周，并没发现天台上有其他人。

『你可别着急动手哦，脑子清醒一点，这个铃铛里面困着的可是当今魔界尊主，恰好这位魔尊还没办法自己脱困。你好好想想，如果这时候你能主动把铃铛交给神王……』声音循循善诱，带着笑意，『不费吹灰之力，你的未来，从此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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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昨晚上发烧了咳了一整夜，今天还要去做核酸。但是看到了大家的投喂非常开心激动，于是西瓜爬起来继续码字了www

希望今天能退烧！不退的话我也没办法，就乖乖吃药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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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哭泣的奈落（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