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卫靖来说,陈若灵的乍现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
另一边,袁天佑做饭的兴致却似乎越来越高了。
自从卫靖“默认”了他的煮饭行为,袁天佑就像抓住了突破口似的,开始越发勤奋地研究食谱,每天的菜都是不重样的。就像下班后的家里,反倒成了个香气四溢的夜宵摊。
这天,袁天佑研究出了海苔包饭团,立马邀功一样拿给卫靖试吃,“哥,会不会咸了点儿,好吃吗?”
或者是自制的炸肉串:“我加了点孜然,哥,尝尝看吧!”
“你喜欢布丁吗?”
“夏天很适合吃水果捞,要不我明天去做一点吧!”
他本来以为袁天佑只是三分钟热度,毕竟刚住进他家,又是寄人篱下,想给自己留下个好一点的第一印象,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一周过去,卫靖却发现,袁天佑的热情好像只增不减,还越发地夸张了起来。
有一天,袁天佑忽然像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杯子,“哥,你想不想尝尝这个?”
卫靖看了一眼,那是一杯珍珠奶茶,包装五颜六色的。他以前见身边的女生喝过这种饮品,只是自己没有尝试过,也始终不是很感兴趣。
而袁天佑却坚持让他尝一口,还说:“糖分都是按黄金比例调的,还加了珍珠和红豆在里面,我猜你会喜欢。”
见他诚心推荐,卫靖就伸过手接下,说了句“谢谢”。他把奶茶喝了一半,剩下的拿在手里,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袁天佑看见了,就多问了一句。卫靖就坦言说:“很甜。”
袁天佑像记笔记似的,“噢,原来你不喜欢太甜的……”
不知怎么,袁天佑的神情让卫靖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像他是在特意试探自己的口味似的。
工作结束后,两人赶着落日回到了家,卫靖刚换下鞋,袁天佑的第一件事就是张罗着去准备晚餐。
他兴致勃勃地摆出了自己购置的菜品,挨个构思着今晚的菜谱,还不忘问卫靖的看法。
“哥,你喜欢蒜苔吗?小葱呢?”
“我炖一个蘑菇汤怎么样?”
“其实今天有挺多菜的,要不做个火锅吧?”
卫靖从卫生间洗完手出来,面对袁天佑炮轰一样的问题三连,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袁天佑一边忙起了手上的事,洗菜、热锅。卫靖帮不上忙,也就没打扰他,独自走到了阳台,吹了会晚风。
眼前是迎面的落日,身后是裹挟着菜香的油烟。这样的场景,让人一时有些恍惚。
直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哥!吃饭啦。”
卫靖收回了目光,心中荡起一种微妙感。
餐桌上,望着一桌丰盛无比的菜肴,卫靖有些失神。而身旁袁天佑手握着买来的牛奶和芒果丁,一边倒腾,一边还扭过头问卫靖:“对了,哥,你有没有吃过刨冰?不知道没有搅拌机可不可以做,超市里也许有碎冰卖吧……”
刨冰?怎么越发花里胡哨了。卫靖皱了皱眉。
他对食物没有太多的依赖,能充饥就可以。可到了现在,袁天佑怎么已经有点本末倒置,来这里不专心找工作谋生,反倒开始每天热衷起了下厨?
怪异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于是,卫靖便试探性地旁敲侧击了一句:“你第一次的面试结果怎么样了?”
“唔……”
袁天佑动作一顿,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也随之皱起了眉,“那个,好像黄了。”
卫靖思考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安慰他,但袁天佑自己倒是很看得开,反过来说,“不过没关系,最好的工作永远是下一个。”
卫靖蹙了蹙眉,就接着问:“面试过程不顺利么?还是岗位不合适?”
袁天佑不自然地眨了几下眼,一边倒着牛奶,一边含糊地应着:“应该……都有点吧,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面试官最后联系你了吗?”卫靖又问,“有没有跟你说没录用的原因?”
袁天佑吞了口口水,揉面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嗯,联系了……就,说得太匆忙了。”他抿了一下唇,“只说我不合格,具体的也没怎么说……”
卫靖越听越觉得奇怪,索性沉默了起来。袁天佑见状,立马见缝插针地举起手,“对了,哥,我出门去买个酱油!家里酱油要用完了……”
说着,他就风卷云残地跑下了楼,只留下卫靖一个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每次他们一同出门,回家的时候,袁天佑手里总是提满了蔬菜和果肉,就像一个出门屯粮的厨师。
而关于应聘工作的问题,他却一问三不知。已经一周过去了,那面试就像个无底洞,好像总是没有了后文。
难道他的面试都不太顺利,又不好意思直接告诉自己么?
卫靖沉思了一会,这时候,他能帮着做些什么?
再三斟酌后,卫靖找了个休息日,好好地和袁天佑面对面坐了下来。
他在心中措好了辞,耐心地把自己工作以来受到的教训都讲给了袁天佑。虽然他们工作的性质不一样,但那些经验是互通的,有些雷区还是可以尽量避免的。
卫靖很久都没这么认真地长篇大论过了,他不想显得自己太过说教,始终用着建议的口吻。
“面试完如果很多天都没有消息,不一定是没被录用,也可能是不小心漏掉了。可以主动打个电话回去问问。”
“嗯,我知道了。下次会的。”袁天佑也专注地听着,最后点了点头,“谢谢哥跟我说了这么多。”
卫靖刚舒了口气。没想到,袁天佑下一秒就眨了一下眼睛,转而问道,
“对了,哥……你觉得我们今天晚上吃炖菜怎么样?”
卫靖一下皱起了眉。
比起自己的工作,袁天佑竟然对每天的菜单更感兴趣。
想到这里,他忽地顿住了动作。
袁天佑替他交上五千块的房租,为他做家务,顾忌着他的口味、每天研究不一样的菜谱,谨慎地察言观色,生怕惹他不开心……
这样过分热情的示好,好像已经超出普通的远房亲友会做的事了。
难道是自己之前的表现让他误会了么?卫靖并不希望袁天佑天天为他做饭洗衣服……他想要的其实是袁天佑能找到适合他的工作,而自己也能把欠下的钱全部还上。
相反,袁天佑这样过分热情的示好……反而会让人有所顾虑。
这么想着,卫靖的表情不由变复杂了几分。他抬起头看着袁天佑,半晌,认真地提议说:“吃什么都可以。明天我再请个假,和你一块去面试看看吧。”
他专注地等着袁天佑的回复,希望对方不会让他失望。但很可惜的是,袁天佑似乎没有注意到卫靖的心思,反而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哥,我一个人去就可以的。你工作那么忙,已经陪过我一次了,我不想再耽误你的事儿……”
闻言,卫靖皱起了眉,一股很古怪的感觉在心里疯长起来。
-
又是一个落日的傍晚,蚊虫在耳边低吟着。卫靖今天跑了七八十单,累得倒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袁天佑今天一回家倒是没有急着煮饭,而是去阳台打算把衣服收起来。
等他抱着一摞衣服回到客厅里,手里不知怎么多了一张老照片。
“哥,我找到了这个……”
他挥起手中的照片,那是一张寸照,像是工作简历上贴的那种。照片上的女人画着干净的淡妆,齐肩短发束在耳后,皮肤不算很白,但一对双瞳剪水,透着优雅而干练的气质。长相是很有标识性的好看。
卫靖只看了一眼,脊背一下僵直了起来,脸色当即就不对了。
那是徐熙的照片。
“你在哪里看见的?”
“是……阳台那个旧柜子里发现的,里面还有一些杂物。”袁天佑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但这张照片看上去还挺新的,我就拿出来了。”
也许是在整理东西的时候落下了。卫靖皱了皱眉,想起身去拿照片,但小腿一时没使上力,只好扶着桌面,朝袁天佑伸出手,
“……把照片给我。”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反应也有些反常,袁天佑愣了愣,随后像是意识过来似的,脸色微微一变。
“哥……她就是那串项链的主人吗?”
卫靖知道袁天佑说的是什么,他有一串珍藏在箱底的银项链,款式是女式的。
卫靖抿了抿唇,好似在措辞。袁天佑突然一拍脑袋,“啊,对了!”
说着,他又扭头朝自己的购物袋小跑去,“我买了一个小盒子……这样你就可以把项链收在里面了。”
话音落下便翻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专门收纳项链的,看上去精致不少,“毕竟直接压在柜子里,可能会有磨损,时间长了不太好。装起来就好多了。”
说完,袁天佑还特意拿着小盒子递在了卫靖的面前。
卫靖没想到,袁天佑对他的热络会到了这种地步,连他收起来的项链都要去买个盒子帮着装起来。
这太失分寸感的套近乎,让卫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卫靖猛地伸手,一把拿过了照片。袁天佑一个没拿稳,盒子直接落在了地上。
他诧异地抬起头,正对上卫靖隐忍怒火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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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