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张开口,连喉咙都变得生涩了。
“徐熙……”
卫舒然听见了他含糊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拉住卫靖的手臂:“大哥,她真是徐老师吗?!”
“真的是你们那老师?”连洋洋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会吧,还有这么巧的事……”
再多的猜测也不如亲眼一见来的冲击力强烈。
卫靖盯着那显示屏,直到眼圈也发了红。他伸出手用力地揉了一把眼睛,好似很不相信面前的场景。
直到他的情绪彻底平复下来——才能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那真的是徐熙。
而她身边的人,也确实是袁立成。
到了现在,所有破碎的线索一见逐渐连成了一条长线……他脑海里的画面也开始描摹得越发清晰了。那天的雨夜,徐熙坐上了袁立成的车,两人一同从工厂离开之后……又到了这个偏僻的快捷酒店。最后,徐熙怒而离场,冲进雨幕之中——却不慎滑落河岸,溺水而死。
卫靖痛苦地闭上双眼,良久又忽然睁开——等等,但徐熙怎么会直接同袁立成过来开房?
卫靖闭上了双眼,开始认真地回忆起了那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最开始是他拿到了第一笔奖金、高兴地给徐熙打了一个电话。徐熙就偷偷地来到了工厂想接他下班,给他一个惊喜。而这时,袁立成又恰好赶在他之前出现在了徐熙眼前……
卫靖这时才如梦惊醒一般。
难道……
袁立成之所以会发给他那笔奖金,全都是为了以此作为幌子来威逼利诱老师,而之后发生的这一切——全都是袁立成设计的一个圈套?!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袁立成是用什么理由、打着什么名义将徐熙哄骗进他的车……这就不难想象了。
他不安的预感都是对的……
卫舒然也很是震惊,他还深刻地记得那个钢瓶和血迹:“如果这真的是徐老师,那她岂不是被……”
卫靖闭上眼,他很难不回想起U盘里的那些不堪入目的内容……袁立成这样殚精竭虑地诱拐他的老师,目的已是司马昭之心——
一旦想到老师被他以自己的名义骗去灌了酒、最后又被不省人事地带来这个小酒店开房、还被拍下耻辱的照片……卫靖就感觉心窝像急火攻心般的剧痛,疯狂的念头好似病毒一样肆虐地挤压他的大脑,让人痛苦得快要窒息。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卫靖已经彻底认清了……
是他的软弱、他的愚钝、他的委曲求全,才将他所有关心的人都置于了危险的境地。徐熙被袁立成陷害;他的父亲和弟弟饱受钱欣的虐待;而如今,他无比珍视、真正想要一同重新开始的心上人……也被他亲手给推向了敌人。
卫靖啊卫靖,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你还打算再隐忍下去、再继续保持沉默,做缩在龟壳里独自痛苦的胆小鬼了吗?
“我记得……老师当时走得很慌张,也没带包,衣服还乱乱的。她浑身没钱,也没带手机,外面还下着那么大的雨……”卫舒然也是十分震惊,“凭老师那么刚强的性格,她一定非常忍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洋洋皱着眉思索了好一会,最后却打断道:“等等,你们说她溺水了,可她前一天晚上被下了药,尸检难道不会查出来吗?警察就没有一点怀疑?”
卫靖双手捂住脸,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才沙哑着嗓音道:“有一种麻醉药叫笑气……”
他这么一提醒,卫舒然顿时就想起来了,忙点头:“我知道了!一氧化二氮,就是俗称笑气的东西。以前牙医会用这种药来治疗,但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笑气对人体的伤害太大了。法律上来说它不属于毒品,也很难被检测到……对了,也就是用那种钢瓶装起来,一支一支的。”
洋洋点了点头,神情又变得凝重起来。她换位思考地想了想,“倘若是我遇到这事……我一定会恶心得要吐了,恨不能立即冲去洗个澡。当时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雨,她可能也……”
而卫舒然此刻的心情也很压抑。
“如果她真的是徐老师,那我那天晚上,岂不是……”卫舒然红了眼睛,“如果我当时坚持追出去,也许徐老师就不会出那意外了!”
整个监控室的气氛很是沉重。卫靖揉了一把酸胀的眼睛,最终直起身来,摇了摇头,“现在讨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确实。
洋洋见他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愿,便闭上了嘴。卫靖深吸一口气,只用手指着屏幕,声音沙哑:“这段录像能帮我拷下来吗?”
“呃,应该可以。”洋洋回过了头,继续对着监控器开始操作,“可能需要二十分钟左右,我想想办法吧……”
他们正商量着,从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门外的男人还一边喊着:“洋洋!你人呢?妈的,这娘们又跑哪去了……”
洋洋一个激灵,下意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糟了,这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卫靖睁大了眼睛,盯着屏幕上那百分之五十的进度条:“再等等,还差一点就能复制下来了——”
洋洋却果断地切出了控制页面,一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不行——今天不能再继续了,看下次有没有机会吧。”
卫靖听她这么说,语气却一下激动了起来,“下次?下次又是什么时候?还能有下次吗?”他一边说着,情绪几乎要失控,“现在好不容易拿到了证据,只要几分钟就可以——”
洋洋啐一口,猛地一把抓住卫靖的衣领将他揪住,“卫靖,你是不是疯了?!我知道你心烦,但我劝你最好别向老娘迁怒。那人已经回来了,再不走我们都得玩完,还拷个屁啊!”
卫靖的手颤抖得不像话,卫舒然也畏惧了,拉住他的肩膀劝道:“大哥,算了,我们先走吧,反正监控已经找到了……”
卫靖睁大了眼,酸涩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最后,只脱力地松开了手。
值班的男人走到了监控室旁,却发现洋洋也正好扭着腰从另一侧走了过来,手上还卡着半支没抽完的烟。
那人看了一眼监控室虚掩的门,不忍怒道,“干嘛去了你!”
洋洋挤出一个笑脸,“这不是烟快抽完了,我就跑去上了个厕所。”
“你还敢去上厕所!”那人气得教训她,“要是有人溜进监控室,把东西给碰坏了,那多吓人啊。你负责得起吗?”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很快就回来了?”
“行了你快走吧。”那人嫌弃地冲洋洋挥了挥手,“我去那儿看半天,根本就没找到领班,郁闷死了。”
洋洋嬉皮笑脸地附和了他几句——转过身,脸上是一个感叹的苦笑。
最后,她独自回到了休息室,而兄弟俩人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洋洋叹了口气,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一边朝他们走了过去。
“你们也别太着急了。现在监控已经找到了,只需要我再找个空给你们拷下来就可以了。”
“嗯……”卫舒然红着眼睛,忍不住走上前去,紧紧地拥抱了洋洋一下,“太感谢你了,洋洋姐。”
洋洋也轻轻拍了一下卫舒然的背,又看向一旁一声不吭的卫靖,正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没想到卫靖却主动朝她走了过来。
“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卫靖面带疚色地向她鞠了一躬,“你愿意帮我,我很感谢你。”
洋洋到了嘴边的话也就憋了回去,“……没事没事了,别在意。”
“事情到了这里,相信很快就会迎来转机,水落石出的。”她又安慰道,“徐熙的案子这么诡异,只要你们把这个监控拿给警察看,他们一定会重新调查的。”
卫靖点了点头。半晌,又闷声道:“上次我和伴月一起去报警,结果转头消息就传到袁立成耳朵里去了。”
洋洋一愣,“你的意思是……”
卫靖逐渐攥紧了拳。
“这一次,我会更加小心对待。”
-
“天佑哥!”
袁伴月很是激动,搂着袁天佑好一会才舍得松开手。她是真的很担心袁天佑,这会知道他没事,才终于能放下心来。
而袁天佑一手搂着袁伴月,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去问妹妹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又为什么会回家来,警察有动静了吗……袁天佑已经把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了袁伴月……若袁伴月受了袁立成的胁迫,反而把他说的那些转头又说给了袁立成该怎么办?
不,伴月应该不会这么傻……他该相信自己的妹妹。
而袁伴月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看见袁天佑,眼圈一下红了:“哥,我怎么感觉你脸色不大好?”
袁天佑咬紧了下唇,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门框旁的袁立成突然清了清嗓子,“天佑,你妹妹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应她?”
袁天佑一僵,肚子恰好咕咕叫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进食了,这会饿得胃都在抽痛。但袁天佑还是红着眼睛没有说话。
袁立成就轻笑一声,“噢,我估计是因为没吃中饭吧。你哥哥他还在和我赌气呢,你也不是不了解他。”
袁伴月紧张地看着袁天佑,好像有话想对他说。可袁天佑此时心里却更乱,他不知道袁伴月现在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而袁立成居然表现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实在是太反常了。
袁天佑焦急得不行,偏偏袁立成又像座门神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好似在监督他们似的。
袁天佑刚想说些什么,袁伴月却忽然插嘴道,“天佑哥,我……我已经把东西给爸爸了。你现在能送我回学校了吗?”
东西?袁天佑几乎反应了过来,瞠目结舌:“伴月,你……”
“回学校?”袁立成倏然对着袁伴月开腔道,“那我直接开车送你回去不就好了吗?你问你哥哥做什么,他又不会开车。”
袁伴月一愣,扭过头来,表情很不好看:“可是,爸爸,我们说好的……”
“是呀,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袁立成挑起眉来,抱着腰,“伴月,爸爸还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袁伴月身边,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却藏着几分深意:“你也像你哥哥一样,不相信我吗?觉得让他留下来,我还会虐待他不成?”
袁伴月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铁青。
应该还有一更 冲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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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