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佑径直去了网点站,却没在里面找到卫靖的身影。他就去柜台问了问工作人员,发现原来卫靖跑单子去了,估计要一会才能回来。
不知为何,袁天佑就像松了口气似的。可短暂的松懈过后,他又有些懊悔。
他现在在这里做什么啊……
昨夜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袁天佑都始终觉得很不真实。
若说贴着唇那次只是不小心碰到,可之后那个深吻又是怎么回事?袁天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可也并不迟钝。在那个场景、那个气氛之下,大人之间的亲吻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
但他却仍有些不敢相信,卫靖……对他?怎么可能呢?
袁天佑忽然又回想起来,有次卫靖发烧的时候就曾说过,他差点把自己认成了徐熙……会是这个原因吗?
袁天佑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先回家,不再去找卫靖谈这个意外的小插曲。
这事说不断理还乱……也许,现在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反而还比较好一些。
这么想着,袁天佑就一咬牙又离开了网点站。他头也不回地上了公车,径直就回到了家。
对啊,他真不该犯傻。
到了这种时候,就更应该分清主次……他该心无旁骛、不忘初心,专注当前的主要矛盾才对。
他来这里的任务还没完成——那个最关键的U盘始终查无下落。
也许这时候和卫靖谈这个话题……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他该找到U盘、快点离开这里,去完成他自己该做的事才对。
袁天佑长叹一口气,不禁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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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靖送完单子回来还车时,顺便给领导报了个备。明天他要请个假,送卫爸爸回老家。正打算要走时,柜台的小哥忽然叫住了他,“哎,今天好像有个人要找你,是不是客户啊?”
客户?卫靖一愣,“有什么事?”
“没说,”那小哥伸手比划了一下,“他大概这么高,短头发,皮肤挺白。在这坐着等了你一会,见你没来,最后就走了。”
卫靖一顿,他最近没有要来网点站取件的客户,但听这描述,他很难不想起另一个人。
袁天佑来过这里找他吗?
卫靖神色一动,不知怎么心脏狂跳起来,下意识抓着外套,“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啊。”
卫靖等不及公交,最后破天荒地打了个车往回赶。一路上,他望着车窗外飞驰的景象发着呆,心下又是雀跃又是忐忑。
袁天佑怎么来找他了?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对袁天佑说呢,对方就已经有了答案吗?
会是回复吗?是喜还是忧?
但期待很快就掩盖过了担忧,卫靖情难自控地加快脚步爬上楼——他忽然感觉到一股久违的畅快感,上一次脚步这样轻盈、满心这样欢喜……似乎还是拿到了第一笔工资,迫不及待地买了那条项链打算送给老师的时候。
结果卫靖一打开门——卫爸爸正在午睡,而阳台、厨房和卧室都没有人。他没回来吗?
卫靖神情滞了滞,忽然发现卫生间的门正半掩着,从里面还传出些悉索的声音。
卫靖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放轻脚步朝卫生间走去。他本想敲敲门,可手掌一覆上那门——门就被很轻松地推了开来。
袁天佑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东西哗啦地散了一地。
卫靖的表情很快凝固在了脸上,他定睛一看,发现袁天佑手里拿着的、脚边散落的都是自己压箱底的私人物品。钱袋、证件、收纳盒……还有老师的那条项链。
而那项链此时还被摔在了水池边上,差一点就要掉进排水口里。
“你……在找什么?”
袁天佑登时白了脸,他回家不久,刚把卫靖储物柜里的东西翻出来,打算挨个排查——没想到卫靖后脚就回了家,直接抓了他个措手不及。
糟糕了……他翻东西被看见了,这下该怎么解释才好?
“我……”
袁天佑吞了口口水,卫靖却先一步上前——弯腰小心地把项链重新捡了起来,用手擦干。再抬头,微眯起眼看着袁天佑。
“小心一点。”
“嗯……”袁天佑的脸又红又白,忙低下头,匆忙把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对不起,哥。”
卫靖张了张口,最后只道,“以后想找什么告诉我吧,我帮你拿。”
袁天佑松了口气般,小鸡啄米地点起头来:“……好。”
就这样,袁天佑重新把东西放回了原处,而卫靖也没再多追究他的意思。两人停顿了一会,对视一眼后……最终相继散开。
袁天佑收拾起了卫生间的残局,卫靖则去厨房下了三碗素面,当是午餐。
但气氛总有些微妙的变化。
中午吃面的时候,卫爸爸率先开启了话题。他主动问道:“卫靖,你请好假了吗?”
“嗯。”卫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点头,“明天我就带您回去吧。”
袁天佑一愣,就插了句话,“我有辆车……明天就开我车去吧,正好挺方便的。”
“车?”卫爸爸一愣,“你这几天怎么突然买了个车?”
谈到此处,袁天佑和卫靖对视一眼,气氛登时有些古怪。最后卫靖结束了这个话题,“这个不重要,先吃饭吧。”
之后就是一片沉默。
吃面的时候,卫靖忍不住看了袁天佑好几次。他几番欲言又止,想问袁天佑是不是来找过自己了,有什么要跟自己说的吗?可话到嘴边,他忽然又说不出口了。
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沉重起来。
虽然有些失落,但其实仔细想想……也许袁天佑心里也正矛盾吧。相反,他不应该这么步步紧逼才对。
卫靖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把话问出口。
他决定把主动权还给袁天佑。
他并不急于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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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卫靖开车,袁天佑坐副驾驶,卫爸爸在后座,三个人一同往老家走。
有了车就方便了很多,连几个小时的车程也变得舒适了不少。卫靖开车的时候,袁天佑伏在副驾驶,几次差点睡着。期间谁都没有说话,保持着微妙的安静。
卫靖没有提前给钱欣打电话通知。但出发前,他特意登上自己的账户看了看,这段时间以来钱欣一共陆陆续续给他打了三千块钱,差不多能抵消掉卫爸爸的医药费。
卫靖看着那个数字,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化。
到了老家之后,卫靖直接把车开进了村里。钱欣一开始在二楼远远地就看见了袁天佑的别克,但她不敢确定。卫靖哪会有车?
但等车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来三个熟悉的身影时——钱欣这才猛地缓过了神,忙换个衣服就出门迎接了。
卫靖停好车后,正好就看见钱欣小跑着朝他们靠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有些奇怪,“呃……卫靖啊,你们怎么今天来了?”
卫靖没看她,一边扶着卫爸爸,只不轻不重说了句:“不欢迎?”
钱欣尴尬地笑了笑,“不不不,瞧你这话说的。你是大哥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当然都是高兴都来不及呀……”
说着,她一边也去扶着卫爸爸坐上了轮椅,一边还关心道,“老卫啊,你身体好点了没?之前疏忽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以后我一定好好给你改善伙食,啊。”
卫靖点了点头,又在一旁应声道,“嗯,以后我有空了就会过来的。”
钱欣干笑了一会,就推着轮椅往前走,“那当然是很好了,你弟弟们也会很高兴的。来,我们回去吧。”
她推了一段路,还不忘一边念叨着,
“呃,对了,你二弟上周石膏已经拆了,这几天刚出院……现在估计正在房间里呢。一会我去帮你叫他?”
卫靖只问,“舒然呢?”
“他……难得放了假,好像和同学一块去哪里玩了吧,是爬山还是什么的,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
四个人到了家门口,钱欣就用钥匙去开门,一边还刻意往楼上喊了句:“周岩!你大哥回来了!快下来打个招呼,听见没有?”
可她叫了好几次,楼上也没传来回应。直到卫靖皱了皱眉,“别喊了,先开门吧。”
钱欣只好点点头,用钥匙把门打了开来。她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去给你们倒个茶。”
说完就快步跑去了厨房。
袁天佑帮着卫靖一起把轮椅抬进了家里,然后又把卫爸爸扶回了床上。在卧室里,卫靖再次叮嘱道:“爸,你把手机收好,有什么事联系我。以后我尽量一周回来看你一次。”
卫爸爸点头。袁天佑就转身退了出去,决定给他们父子留一个空间。
袁天佑独自在客厅游逛了一会,这会他已经是第二次来卫靖家里了。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袁天佑想着想着就不禁上了楼。他原想去到上次来他们住的房间里坐坐,可刚走到阳台附近,他忽然又注意到,隔壁小雪的房间此时正半掩着门,从里面还时不时传来几句嬉笑声。
是周岩么?
袁天佑没打算细看,正要下楼了,从卧房里突然飘出一句清晰无比的“讨厌啦,你别动手动脚的,妈还在楼下呢!”。
袁天佑一下顿住了动作,那分明是小雪的声音。妈?她指的是钱欣么?动手动脚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房子里还有别人?
袁天佑忽然回想起了上次自己在小雪房间里看见的周岩的衣服,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上前看看。他计划着一会去敲门,就装是和小雪打个招呼。可刚走到门口,敲门的手还没放下——房间内的画面就一览无遗地暴露在了袁天佑的眼底。
卧房的大床上,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半躺半依偎在一起。女人的肚子还大着,另一个男人就搂着她的肩膀,一边亲着她,手掌还一边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那分明就是周岩和小雪。
这两人总不见得是在做身体检查吧!袁天佑心里咯噔一下,吓得差点没摔一跤。
从他们的角度看不到袁天佑,袁天佑却惊讶得连连后退,半晌还心有余悸。
这是怎么回事?钱欣不是说小雪是她的侄女吗?她的侄女怎么和她的儿子乱搞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