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熹微脑中晕乎乎的。
纵使法力支撑着她,也消耗了不少体力,但她的双手仍将铁索紧紧握住,拼命摇头想将脑中的困意驱逐出去。
天地浩荡,一眼望不到边界的白,寂静得可怕的世界,只有离群索居、孤独萧瑟之感。
“熹微,熹微!”江翊歌在身后叫她,她发现她的身形慢下不少。
“你怎么样?是有点累吗?不如先歇息会再爬如何,表哥?”
祁元琮回头望了他们一眼:“过去好几个时辰了,是该歇息,但不可轻易放手,否则风暴来临,便将我们一齐吹下去了。”
快到悬崖边,祁元琮催动法力飞身上去,顺势将他们也拉了上去。
他掌心毫无温度,脸色苍白。
鱼熹微抬眸一看,远处山巅中央一股莫名的飓风拔地而起。
其中包裹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模糊不清,有股亮光熠熠生辉。
“这是……千年冰莲?”
江翊歌眼前一亮,二话不说便要过去。
她被祁元琮拦住:“有蹊跷。”
黑影徐徐从飓风内走出,嘴角挂着不屑一顾的浅笑:“你们来迟了一步,若是想要冰莲,鱼熹微便给我过来。”
他抬手,轻轻指向她。
众人皆怔愣在原地,此人正是容安。
恐他伤害他们,鱼熹微忙上前一步。
“只要你将千年冰莲让给我们,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你。”
祁元琮神情复杂望了她一眼,伸手想拦住她。
鱼熹微使了瞬移咒闪到他身边,无故而起的飓风瞬间消失。
“你来到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熹微,你只要再上前一步,我立即将这冰莲给你,否则,我拿着此物也无用,大不了毁掉。”
江翊歌从未见过容安,只以为他前来抢夺千年冰莲。
她怒气冲冲朝那边瞧去:“我们是四人,他单枪匹马,左右打他一顿便好,只是熹微……”
容安仅用一只手将鱼熹微桎梏在原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魔咒注入她体内。
鱼熹微挣脱不开。
她知晓容安以冰莲相威胁,就是为了在此时给她埋下堕魔的隐患。
若是不这样做,他又怎能善罢甘休?
趁他不注意,鱼熹微立即摸出袖内藏匿之物,蛟龙族圣物——噬魂锁。
她催动咒语。
这是她走前好不容易才从龙宫里面顺出来的,圣物可以吸收部分魔气。
容安见她手臂上出现了一道黑紫色的印记,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千年冰莲放在她掌心:“龙女今后但凡要什么说一声便是,这点小东西不必龙女大费周章。”
随即消失在了旋涡之中。
祁元琮先一步赶过来,神情复杂望着她小臂上逐渐消失的印记:“那究竟是何人?你没事吧。此人根本不是前来参加婆娑果会的。”
“此人是我一个旧相识,此番不过还我个人情,好在他将这千年冰莲留下来了。”
她轻轻将晶莹剔透、微微颤动着花瓣的冰莲放在他手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白瑾怀愤愤道:“我看此人分明是在谋划别的事,龙女虽与他是旧相识,但我看此大事还是禀报给其他神仙吧,我听说昨晚有人将慕天塔的法器劫走了,恐怕也是魔族所为。”
“好,待出去不迟。”她眉头微蹙起。
眼下噬魂锁的威力相当,震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却恰好将魔咒剥离。
江翊歌以为她累到了,上前搀住她。
几人率先取得千年冰莲,催动咒语从这幻境内挣脱出来。
赤脚大仙略微有些讶异:“你们怎怎么如此之快?其他队伍还未寻到冰莲踪迹,你们几个孩子倒都出来了。”
“虚空里千万铃铛响声,还有幽暗的香气,都是大仙所给的暗示吧?”
“大仙,下次可千万不能再设置这样的幻境了,我爬的几个时辰腰爬得生疼,四肢僵硬不得动弹。”江翊歌试图挺起腰杆,忍不住龇了一声。
“大仙,不知这冰莲究竟是算何人的?这婆娑果会赢者只能有一个吧?”
赤脚大仙笑道:“这只是上半场考验,比赛还没有结束。你们且歇息一阵,即刻开始单个对打,最终才算分出胜负,上半场考验团结互助,我方才已经在镜外都瞧见了。若是你们方才各走各的,恐怕会像其他组一般迷失在风雪当中,这一点,本仙很是欣赏。”
鱼熹微噤声,猜测他约莫瞧见了容安出现。
见赤脚大仙没有下言,她这才松了口气。
几位赫赫有名的老神仙皆在一旁观看,祁元琮与她对打,而江翊歌是与白瑾怀。
鱼熹微自知若她此番输了,也就没了抢夺婆娑果的可能,暗自铆劲想将他打下去,并召唤出了韶光剑。
从偌大的宫殿再度醒来,她脑中混沌。
婢女忍俊不禁地望着她:“都快日上三竿了,龙女还不打算醒过来?”
“这是……婆娑果会不是还未完吗?”
她揉揉脑袋,还未将元琮打胜怎么就穿回来了?
“龙女说什么呢?婆娑果会都是多久前的事了,龙女出手非同凡响,赢了婆娑果热热闹闹回来,龙王还为此大摆宴席庆祝了一番,你都不记得了?”
丧失的记忆忽由陌生转为熟悉,漫上心头,但她心知肚明自己从未经历这些事!
这难道说,她不是单纯的穿越到一个时间点,无关剧情则会被时空一笔带过,而这个时间节点,她还有需要完成之事?
是了,眼下已过去了两三个月,江翊歌与白瑾怀已被元始天尊收为徒弟,她前不久也才受完紫虚真人的教诲返回龙宫。
算上些时日,元琮理应还在自己殿内。
她来到这个时间点,究竟……
外面进来一个小婢女通传:“龙女,宥沐上仙在外等待着。”
想必是她在天宫之时误打误撞为他受了天雷,让他安然度过飞升劫难了,祁元琮心中难安,这才前来道谢。
她草草打扮了番,便命人唤他进来。
祁元琮瞧着她睡眼惺忪,忍不住笑道:“想不到龙女回到龙宫倒像换了个人般,如此怠惰,紫虚真人还特意让我瞧看龙女是否静心练习了术法。”
“约莫是昨夜饮了些果酒醉了。”鱼熹微浅浅笑道,慢慢逼近他。
“你怎么今日有空来寻我?还是想还我这天雷的人情?师父那边我早就回禀过了。”
“是也不是,你替我受了天雷我感激不尽,特来谢过。元始天尊近日需要闭关一段时间,命翊歌与瑾怀先回族中修行,而翊歌近日想补过生辰,便让我下来寻你。”
她笑着望他:“就只是这些?没有别的事了?你自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他目光躲闪,只是没有初见时那般内敛了。
“还有就是慕天塔一事,我与父亲追查出了些眉目,便想着告诉你。”
“哦?快些告诉我!我正想着此事该追查。”
“当晚盗走慕天尺的是一个小仙官,他与魔族串通好,后见事情隐瞒不住才前来禀报,只是那法器早就被魔族拿走了,天帝宽宥那小仙官,便只给他降了仙阶,去别处做官了。”
此事恐怕不会这样简单。
但鱼熹微没有说出口:“如此,你们以为如何?贸然前去魔族会引起怀疑,恐怕不妥。”
“我也是如此想法,父亲命我下凡打探魔族近日是否有大的举动,恰好与你们顺路。”
“如此甚好。”
魔族与人间有一方地界接壤,有不少大有神通的魔族人藏匿其中。
他前去倒也是个办法。
实在不行便捉来个魔族人,严加拷问。
鱼时静定也与他们有关系。
看喂白瑾怀的果酒已空了好几瓶,江翊歌放心前去房内沐浴。
这几日她都未曾沐浴。
师父管教严厉,而自己男扮女装多有不便。
江翊歌好不容易等到他闭关修炼,决定在今日补过生辰。
倘若告诉姑姑,约莫又是一贯请些本族人为她庆祝,颇没什么意思。
在大木桶里盛好了水,她放了自制的一些香料,试着温度徐徐拭去衣衫。
门已经提前用法术止住了,有心之人也不得入内。
白瑾怀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后脑勺生疼,如同叫人打了一般。
师弟当真豪爽。
他四下寻找都未曾见到,眼前虽模糊,已跌跌撞撞向江翊歌的住处走去。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成天不务正业的师弟鬼鬼祟祟作甚。
远处窗棂半掩,从缝隙里飘出来一缕香气。
他向来嗅觉不错,轻而易举便闻到了,这香气分明是女子所用!
白瑾怀不由得好奇瞧去。
好呀,光天化日之下师弟竟藏了个女子在自己房内,看他不向师父告状!
模模糊糊瞧见屏风后一人舒展着两只玉一般的臂膀,天鹅般的脖颈,长发垂到地上,轻轻拨动着木桶内的水波,玲珑曲线。
只是屋内没了别人。
莫非这是江格?这家伙怎么比他还女人?
他心头莫名悸动,果酒的馨香忽然浓郁起来,迷得他脑海混沌一片。
他鬼使神差大叫道:“师弟?你在那边吗?”
屏风后的人影忽然受到惊吓,缩回到木桶内。
江翊歌瓮声瓮气:“干嘛?你个偷窥狂!”
听着她粗犷的声音,他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白瑾怀不曾离去,鬼使神差使了个瞬移咒,恰好破除了门上封印。
他大摇大摆进来:“师弟有热水也不知知会我一声,正巧,我也有好几日未曾沐浴了,正好咱们一起……”
江翊歌一支凰翎飞过去,扎到他脚边:“敢过来,活得不耐烦了?”
白瑾怀只觉得身上燥热难耐。
反正他又不是女子,扭扭捏捏作甚?
便要复上前去。
江翊歌已换好了服饰,方从木桶内出来。
想不到地上洒出些水渍,她不幸滑了一跤。
白瑾怀连忙上去搀住她,靠在身上软乎乎的身影让他无所适从。
江翊歌连忙从他怀里挣脱起来,故作淡定:“我用完了,你若要洗便再换些水。”
随即周身紊绕淡淡的香气远去。
身上还有她残存的温度和水渍。
白瑾怀狠狠摇了摇脑袋,他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怎么……
他总不会是断袖吧!
白瑾怀心中恐慌,将一把水泼到脸上瞬间清醒。
他从未有过这般奇异的感觉。
只是想法愈发难以压制,他心中越想,越觉得师弟眉眼清秀,身姿……
白瑾怀不由得红了耳垂,羞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