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膜的配对倒不跟心脏骨髓之类,需要严格的配型,观察有无排斥反应,但捐献者和患者之间必须在年龄、角膜形状,和共体性等环节上尽量匹配,才能起到更好的手术效果。
购买一双眼角膜,凭大小姐的权势身价不算困难,但人体器官向来有价无市,能不能找得到捐献者,是一个关乎运气的难题。
夜里沈清梦在一片漆黑中睁着双眼,久久难以入眠,叶星河因疲惫而深睡,沈清梦便偏过身子,复杂地凝视着他,用细长葱段般的手指描绘他脸部的轮廓,从微张的嘴唇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凸起的眉骨下柔软的羽睫,淡青色的眼窝,浅浅的泪沟,微垂的眼尾,还有两颗匀称晃眼的泪痣。
她轻叹了口气,无法想象叶星河那双水汪汪,在雾气之中泾渭分明,含笑时弯弯似月牙,迷离勾魂的风流情眼黯淡下来的样子。
“早先我去西藏,去神山冈仁波齐转山绕水,到布达拉宫观招摇经幡与真佛,”沈清梦听着他的呼吸声,手抚上他一侧脸颊,痴痴低语,“偶遇的喇嘛说,我是孤辰寡宿,我不相信,我是沈家的大小姐,权高位重,要什么人没有?大不了威逼利诱,软硬皆施……反正,我这么好看,假以时日,他总会屈服的。”
“但现在,先有老爷子和含章,再是你,”沈清梦有些茫然无措,“我甚少与人深交,情感浅薄,难得结了缘的,因何死的死,病的病,都落不得好结果?难道,难道我真是……”
向来被高高挑起的眉毛颦蹙着,在疏星冷月,无人得见的深夜里,她不可一世的高傲与矜贵被悄悄连同明艳的妆容一同卸下。
本该睡着的叶星河缓缓睁开眼睛,握住了她的手:“都是骗人的,咱们不信那些骗子。”
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得沈清梦闪电般地将手抽回,迅速别过头去,翻了个身,背对叶星河,不知不觉间绯红自耳垂蔓延至双颊,她摸了摸胸口,怀疑心会不会从里面跳出来。
叶星河贴上去,从背后搂住她,动作很轻,语气很柔,说出来的话确实调侃:“可喜可贺,初次见面就亲我,再次相逢就要上我床的沈师姐,终于学会害羞了。”
前尘往事被掀了个底儿掉,恼羞成怒的沈清梦暴起一个转身,将他摁在床上:“初见你敢说你没有拱火?酒吧里醉梦浮生,逢场做戏,纵情恣欲,哪里当得真。”
“怎么当不得,”叶星河旧伤未愈,她这么一用力,牵连旧伤,疼得轻哼一声,眉眼却笑开来,“师姐明眸皓齿,国色天香,一舞惊鸿,足以让我意乱情迷,永生难忘。”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或许对的人之间真会有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以至于再回忆起来,两人才不约而同,蓦然惊觉——他们两个,或许是一见钟情。
少经风霜,年轻人的嘴总是甜得像抹了蜜,沈清梦懒得理会他的花言巧语,板起脸就要算账:“什么时候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