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爱于未燃 第7章 严重的家庭问题

两辆车一前一后，匀速在马路上行驶。第一辆车坐着郑世泽和孙琳，以及郑权、赵容秀夫妇，第二辆车则由郑其羽驾驶，载着孙碧漪一人。大人们都心照不宣，刻意给两个年轻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车厢放着梁博的《男孩》，忧伤的旋律流水般在耳旁流淌。郑其羽不时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心情似乎也被歌声所感染，浮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和感伤。

他的异性缘一直以来很好，从高中到现在，在恋爱这件事上可说是无往不利。他交往过不同类型的女孩子，清纯可爱的，妩媚性感的，她们都不难接近，并且易于了解。他追得最辛苦费力的一个，是一个亲戚介绍的女孩子，她属于知识型，有一种骨子里的傲慢，第一次见面，她就问他的学校，专业，而且聊天的时候，要么说的话题让他一知半解，要么提出一堆他答不出的问题，像是炫耀，像是考验，又像是刻意刁难以让他知难而退。他羞愧而恼怒，却没有气馁，使尽浑身解数，花了大半年时间终于把她追到手，然后三个月之后，就找了个借口把她甩了，当他看到她的眼泪，从心底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孙碧漪不属于他接触过的女孩里的任何一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她说话总是柔声细语的，面上常常保持着温和的笑容，非常有礼貌，非常有教养，但是，仅此而已。她温柔谦和的外表下，天生带着一种极强的疏离感，你若想再往前走一步，便能感觉到一道无形的却坚固的屏障，这令人十分沮丧。

刚才，他搜索枯肠找话题跟她聊，她简单回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就坐在他的旁边，他的右侧，他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引起她的兴趣，不知道做什么能够取悦她，他们之间，仿佛隔着山和海的距离。

要追上她，大概大半年的时间是不够的，但他有足够的耐心。他很快便能来这座城市工作，这是一个全新的令人振奋的开始，他相信他们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

车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她仍靠在车窗上，披散的头发随意垂落，挡住了半张脸，看不清楚表情，他怦然心动，恨不能伸手去撩起她的长发，但又不敢，只是痴痴地看着。

后面的车不耐烦地开始按喇叭，他才意识到绿灯亮了，连忙专心开车，嘴角却不由自主扬起一抹笑容。

“可以把歌关了吗？”

孙碧漪终于开口，郑其羽依言关了，笑着问道：“你不爱听吗？”

“只是觉得有点吵。”

郑其羽愕然：“这首歌吵？”

“眼下是这么觉得的。”

他不明白：“眼下？”

“听歌是根据心境来的，现在非常想要安静。”她解释后，又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坐你的车还这么多要求。”

他忙道：“不不，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的，你不想听歌，以后我都不放了。”

她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却又忍住，过了片刻，问道：“还要多久才到？”

“我也不知道，我爸妈定的地方，我们跟着他们走就是了。”他看了她一眼，关心的道：“是不是坐车坐久了，不舒服了？我再开慢一点。”

“没有。就是想着我们为了吃一顿饭，花这么多时间在路上，有点儿浪费了。”

“不，一点儿都不浪费！地点更远一点，路再长一点才好呢，我们就可以多说会儿话了。”

她微微一怔，他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偷眼看她，嗫嚅道：“我这么说，你。。。。。。你不会生气吧？”

她摇了摇头，想了想，问道：“你不是说你姐姐也要去吃饭？”

“是啊，她也去。”

“你怎么不开车去接她？”

“我才不去接她呢，她自己可以打车去。”他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我爸妈你都见过，人很好的。但我姐姐性格有点古怪，爱板着一张脸，说话也不中听，如果等下见面，她如果不大理人，你可别介意。”

她奇道：“她古怪吗？我记得我们同学那会，她已经上高中了，可是老师上课叫你答题的时候，有时还是会说起你姐姐，夸赞她优秀呢。”

“嗨，书呆子嘛，老师都喜欢那一型的学生，不过性格古怪跟学习成绩好没有关系。”

她道：“我看过她写的文章，挺不错的。”

“啊？什么时候？”他先是疑惑，继而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在校刊上看到的。”

她笑而不答，却见前面那台车减慢了车速，驶离了主干道，她暗中吁了口气，道：“我们到了。”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栋带院子的独栋别墅里面，虽然身处闹市，但是幽雅清静。

郑权报上自己的名字后，一行人被引到楼上的贵宾包间。

赵容秀待孙碧漪十分亲热，拉着她的手招呼她坐，孙碧漪执意等长辈都入座之后，才挨着自己姑妈坐下，郑其羽立即坐在她旁边。赵容秀跟丈夫对望一眼，两人露出会心的笑意。

郑权抬手看了看表：“其荷怎么还不见来？”赵容秀也才想起来，皱眉道：“这孩子白上了这么多年班，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孙琳笑着插口：“倒也不能怪她，你们定的时间是七点，现在还没到呢。”

赵容秀拿起放在桌面的手机：“也就差十多分钟而已，不过也不用等她了，先上菜吧。”

服务生才答应着出去，门再度被推开，一个年轻女孩子走进来，叫道：“爸，妈。”又对郑世泽和孙琳打招呼：“叔叔阿姨好，好久不见了。”

女孩扎着丸子头，穿着薄荷绿衬衫，搭配着白色长裤，在明亮的灯光下，更显得身形高挑，清新白净。

赵容秀不满道：“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让大家等你一个人。”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赵容秀见孙碧漪已从座位上站起来，便将后面的话咽下，连忙道：“这是碧漪，快来认识一下，你们在一个城市，以后多亲近亲近。”

郑其荷将脸转过去，唇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嗨，你好。”

两人算是第一次正面相对，孙碧漪一眼望去，便发现郑其荷跟郑其羽长得并不很像。

郑其荷脸型略微偏方，轮廓清晰，更像她的父亲，而郑其羽的一张秀气的鹅蛋脸则是遗传了赵容秀。如果更仔细一点去看，郑其荷的五官也是没有她弟弟精致的，她眉形很好看，但眼睛不大，内双，她的嘴唇也偏薄了点，但不知怎的，组合起来却特别和谐顺眼，甚至带着几分奇异的魅力。

正因为如此，她脸上那明显公式化的笑容看起来也并不惹人反感，孙碧漪报以甜美的微笑：“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冷盘和热菜陆续送上，每一道摆盘都很讲究，让人看着便已赏心悦目。

郑其荷舀了两勺焗百合，正准备吃，就听到赵容秀道：“你每次不是衬衫，就是T恤，说多少回也不改，瞧瞧碧漪，这件碎花裙又美，又显气质，这才像个女孩子的样子。”

孙碧漪微觉尴尬，不自觉的去看郑其荷，见她低垂着眉眼，仿佛没听到母亲的话，她刚想说点什么，孙琳已开了口：“没有啊，其荷这身装扮清新简约，让人一见就眼睛一亮。”

孙碧漪侧过头，嫣然道：“我平时也喜欢这样穿，比穿裙子自在很多。”

郑权笑着摇头：“女人在一起，穿着打扮是永恒的话题。”端起酒杯，与郑世泽相碰。

赵容秀也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孙碧漪的身上，问她的工作，生活，又问起她那套房子装修的进度，以及相关的一些事情。郑其羽则忙着拿公勺公筷给她舀汤夹菜，给她剥蟹，切牛肉，孙碧漪道：“你自己吃自己的，不用管我。”说了两次，盘中的菜仍是不断堆积，她蹙起眉头，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其羽，我不是很喜欢别人给我夹菜。”郑其羽面上笑容一僵，将筷子放回原处。

郑其荷自始至终没有说话，除了吃东西，便是拿手机看信息，回信息，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她后悔来到这里，后悔吃这顿饭，然而她也知道，她不来，不参与会有什么后果，无论她走得多远，她的家庭和她之间，永远连着一根看不见的线，牵扯着她，摆弄着她，她痛恨自己，没有挣脱的决心和勇气。

漫长的晚餐终于结束，从餐厅出来，夜风已多了一丝清凉。

网约车早在路边等着了，郑其荷率先跟众人告别，孙碧漪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很晚了，不如取消吧，我们送你回去。”

“谢谢好意，但还是不麻烦了。”郑其荷笑笑，眼睛并不看她，拉开车门进去，白色的汽车很快消失于车流中。

孙琳跟赵容秀说了几句话，回头道：“碧漪，我今晚不回酒店，去你那儿睡。”

“嗯，好。”她将目光从远处收回。

送她们回到租住的地方，郑其羽恋恋不舍，碍于孙琳在边上，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她礼貌道谢，然后和孙琳下了车。

等电梯的时候，孙琳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怎么了，你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你说过，只是随便吃顿饭，所以我才去的。”

孙琳诧异：“是随便吃顿饭呀。”

“给我的感觉像是双方见家长，非常的不自在。”

“怎么会？”孙琳抚摸她肩，柔声道：“他们家人都太喜欢你了，太热情了，所以给你这样的感觉，你不用有压力。”

“我下次可不想参与你们的饭局了。”

“那怎么行？他们特地过来看你奶奶，又请我们吃饭，我们要回请，你当然要在场。”

“特地？他们不是为了郑其羽的工作过来的吗？”

孙琳一怔，她斜眼看她，拿出钥匙开门：“郑伯伯和姑父聊天时，我不小心听到了一两句，他和姑父明天也约了人吃饭，不是吗？”

“没错，你姑父约了一个老朋友，郑其羽面试的事情，他应该可以帮上忙。”

孙碧漪睁大眼睛：“你们帮郑其羽，不会是因为我吧？”

“怎么可能！这事关系到郑其羽的前途，他喜不喜欢你，我们都会帮忙的。”孙琳进了屋，随手把门关上：“当然，你们将来若能在一起那是最好。郑伯伯跟你姑父是远房堂兄弟，郑其羽我又是看着他长大的，彼此知根知底。。。。。。”

“姑妈。”孙碧漪忽然打断她：“他们家有很严重的家庭问题，你没看出来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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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严重的家庭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