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演绎 第98章 监视

视频内容倒是挺多的，连续好几天，都拍到了这个男子出现在监测点附近，有时候甚至晚上天都黑了他也不走，就趴窝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何为倍速挑选出了些重点的内容，特别看了看，里面有他摘掉口罩的样子，虽然被望远镜挡着，这样也只能看到他的半边脸，但何为还是把之前鄢宁画的画像拿出来比对了一下，果然是他，眉眼高低，甚至连下颌骨的弧度，都是差不多的，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更老些，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是个七旬老头了呢。

带着口罩进村子，估计也是怕之前相熟的人认出他来，而且他这打扮，看上去日子并不算太好。衣服皱皱巴巴的，鞋子也十分单薄，很像是那种在垃圾桶里捡来的别人不要的帆布鞋。

何为不知道他一连来了这么多天，到底是在这山上看什么东西，但瞧着他全神贯注时不时还阴狠一笑的样子，何为也能大概猜到，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这个人神似朝松，那就顺着这个线索去找到他，从监测点这边下山，就是思源大酒店的度假村了。整条路，朝松应该都是非常熟悉的，所以他几乎能避开这条路上的所有眼睛，悄摸地就到了山上去。

可是看他这样儿，也不像是能住得起度假村和酒店的人呀，难道这小子是酒店的安保或者是服务员？

没办法，何为又只能十分不好意思地给黎景琛去了电话，言辞也是极其卑微。

“黎总，别开玩笑了，我是真有事儿求你呢。”

“咱俩就不说求了，直说你想干什么吧，除了泄露顾客资料，别的我都可以考虑考虑。”

“他还真不是客户！我估计是你们酒店，或者是旁边度假村的什么工作人员，而且很有可能是临时工。这个人年纪看着很大了，身子骨也很瘦弱，照片我发你，劳烦黎总帮我看看？”

“好，我知道了，我待会就让人去给你找去，找到了再回你电话。”

“哎，那就——”何为还没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谢谢了啊。”

黎景琛这人态度一直就这样，不过好在办事效率高啊，即便是时不时地被他甩点脸子，何为也是能大方接受的。

毕竟人家一大老板，人又这么年轻，有一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既然都已经在等消息了，何为也干脆收拾收拾回家去了，没想到车开到半道上，竟然还遇到了老熟人。

“哟，黄鑫？在这儿干什么呢？”

何为一眼就认出了他来，深更半夜的，路上除了他，也几乎没别人了。

他也瞧见了开车缓缓驶来的何为，掐掉烟头，也热情地跟他打起了招呼：“何警官，现在才下班啊。”

“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路上望风啊？”

“害，看你说的，我还能干什么坏事不成？就是跟朋友喝了顿酒，叫了代驾还没来，我出来看看。”

“行，那你接着等吧，用不用我送送你？”

“不用！待会人就来了，谢了啊何警官。”

简单的几句交谈之后，何为就拐入了那边的主干道，但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放心，将车停在路边之后，他又走路回了那边的路口，亲眼看着刚刚跟自己打完招呼的黄鑫，上了一辆面包车。

“就这车？”

他刚刚说自己是在等朋友，可据何为所知，他的朋友里，甚少有开这种车出门的呀，更何况还是朋友聚会，而且他还是这么要脸面的一个人。

何为就这样站在路旁的大树底下，往路的那头看了许久，直到停在路边的车开走了，何为这才又上车准备回家。

这小子在搞什么？难道是破产了？

何为心里起了一阵怀疑，但终究没有追过去看，毕竟人家也没干什么，自己也不好真的去追究什么。

之前的案子，何为跟他也算是打过不少交道了，这个人心思深沉，面上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心里特别阴暗。

所以这种时候，何为一般都是能不去招惹这种人，就尽量不去，免得给自己惹上一身骚。

回到家里，鄢宁依旧是睡的沙发等他，已经夜里十二点多了，何为也很抱歉，自己老是这么晚回来，弄得他也跟自己一样吗，睡眠不足。

轻手轻脚地进门，何为没有开灯，就直接摸到了困倦在沙发上的鄢宁身旁去。轻轻抄起他的脖子和腿，何为就想不惊动他就把他给抱回去。

“回来了？”

鄢宁还是醒了，吊着他的胳膊就开始伸展全身。

“我每次都要把你弄醒，你呀，下次回床上睡去，别在沙发上等我了，冬天也是，多冷啊。”

“我要！在这儿等你，你一回来就能看到我了。”

“我在哪儿都能看见你的！走，小花猫，我去洗澡，你先睡了，明天还得去机场呢。”

“一起洗，我就等你呢。”

老早之前，何为是万万不能接受，跟别人在同一处一起洗大澡的，他害羞不说，而且总是害怕别人会从背后偷袭自己，欺负自己。后来很鄢宁在一起时间长了，两人慢慢熟络了，鄢宁的本性也就慢慢暴露了出来，没办法，何为受不了他的软磨硬泡，也就慢慢习惯了带着他一起洗。

虽然那个跟自己一起洗澡的人，总是毫不避讳地夸赞着自己，时不时地还上手掂量掂量，但何为也还是在大多数时候，选择面对着墙壁，洗完全程，不会回过头去看他。

鄢宁胆子大，何为就显得含蓄多了，从小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吃饭，写作业，让他几乎习惯了一个人做任何事。除了认识鄢宁之后，对圆满家庭的孩子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之外，何为也在他的引导下，慢慢变得更加开朗了起来，也更愿意接受新鲜事物了。

所以有时候洗着洗着，鄢宁从下面的的缝隙里，慢慢钻到了何为面前来，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坦然接受嘛，又不是第一回了。

夜里，何为还是睡不着，他看着身边已经熟睡过去的鄢宁，自己一个人悄悄下了床，来到了妈妈的房间。

那里面有很多东西，以前这房间没人住的时候，何为总是把很多不要的小玩意，都往这屋子里堆。

他在里面寻摸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一张父母年轻时候的合照。

后面还有父亲写下的一行工工整整的字——祝我的南，考学顺利！

那时候母亲打算前往美国深造，继续拓展自己，给自己的事业创造更多的机会。但由于家里的一些原因，他们不得不在那个时候分了手。那是两人最后的一张合照，父亲母亲笑得都很开心，肩挽着肩，一点不像是即将要离婚的小夫妻，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想着提前把这件事告诉给何为。

直到母亲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已经要动身离开了，何为这时候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好久了。

何为还记得，自己那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祝福母亲，早日学成，早点回来。一家人还是跟往常一样，其乐融融的，吃了顿饭，父亲就送她去了机场。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最后那个再也没有回来的，却是父亲。

每每想到这里，何为都忍着心里的痛，重重地又将照片合了回去。几度想要哽咽，何为都硬生生地把这股子气给憋了回去。

“——爸，”何为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又将照片翻开来，“我好像要找到那个凶手了，你在天之灵，会保佑我的，对吧？你也不想人家说你儿子是个窝囊废吧？所以呀，你可得帮我好好看看，那个人到底在哪儿，我还等着亲手抓他呢。”

又过了好久，何为又将自己偷拍的一张妈妈的照片，伸到了那张合照面前去，得意地说道：“妈妈还是跟以前一样，年轻漂亮，你要是能看见的话，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她现在可厉害了，一年的工资奖金，比咱们局里所有人的绩效加一块儿还要多呢！儿子也算是人到中年，当了一回富二代了。”

“——爸，你放心，我活着，他就绝对跑不了。”

收起照片，合上柜门，何为又转身来到厨房，重重地擤了几个鼻涕之后，收拾好自己，才又回了房间。

刚躺下，鄢宁就翻身过来抱住了他。

“乖乖仔，你有我呢。”

鄢宁闻得出来，他哭了，所以贴着他的耳边，说了几句绵绵的悄悄话。

“谢谢你。”

何为是真心谢谢他的，那个时候，自己已经颓废了好几个月了，要不是遇到了他，就他当时那状态，估计警校后来都会直接把他给开除的。

第二天一早起来，两人又像是没事人一样，全然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一早上起来就开始笑嘻嘻地闹了。大家谁都不说，什么都不提，只照着以前的习惯，吃饭，然后各自去相反的方向上班。

何为早上才刚到，就遇到了难得勤快，第一个赶到局里来的古令奇。

“这么早，今天不去健身再来了？”

“何队，学校那边的学区房家属，说是有线索要提供给咱们。之前那附近的一个老大爷，突发脑梗，住院去了，他们家就有正对着后面那条小路的监控，还是微型的，不容易让人发现。我是回来拿设备，正准备直奔医院呢，瑗瑗还等着我呢。”

“嗯，不错，——哎你等会！”

何为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何为仔细贴过去一看，是说看着你小子一点不对劲呐，原来是满面春光啊，难怪干活儿这么积极了。

“瑗——瑗？”

“嘿嘿，何队，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脑子笨，说话利索习惯了，不会转弯。”

“什么意思，这是对人家韩思瑗图谋不轨？”

“太难听了吧？我这是正经追求！再说了，瑗姐又没有结婚，我这也不算是犯法吧？”

“哼哼！你——打得过她？”

何为也不是打击他，主要是韩思瑗这个人吧，轴得很，跟古令奇这种类型的人在一块啊，容易犯冲，何为是担心他。

“我会对她好的呀！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天天打架，我扛得住的。”

“我扛不住！你们都歇菜了，我一个人出去跑去啊？你小子脑筋太死板了，我建议你呀，还是稳着点来，不要太冒进了。这样，我建议你呢，回头买点好东西，去跟痕检科的刑科长好好聊聊，他经验丰富，他会教你怎么做的。”

“我这样还不够吗？”

古令奇不禁开始自我怀疑起来，顺便又拎了拎自己块儿越来越大的二头肌。

“哎呀我滴妈呀，你呀，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喜欢什么样儿的。你这种，人家一看就害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凶神恶煞，家暴男一个呢。练——咱们是该练，但除了练这身肌肉之外，还有一点，也痕重要，知道是什么吗？”

古令奇有点懵，点了点头，认真求教起来。

“脑子呀！笨死你了！什么叫擒贼先擒王，什么叫破釜沉舟？”

“什么意思？”

“韩思瑗她爸，她爷爷，都是死在岗位上的烈士，那你觉得，她们家需要一个什么人呢？”

何为已经提示到这份儿上了，他还是懵着的。

“哎哟喂，出去了千万别说是我教的你，我嫌丢人！过来！”

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何为就给他坦诚相见地传授起了经验来：“韩家，就三个女人，韩思瑗的奶奶还经常卧病，她妈妈也经常要去医院照顾，你呢，没事就去医院帮帮忙，虽然照顾不了病人，但是去混个眼熟，帮忙搬点东西还是可以的呀。韩思瑗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顾家！你对她家里人好点，她自然对你就多了几分好感了嘛！”

“可···可是我贸然登门，人家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别有所图啊？”

“行吧，帮人帮到底，下次慰问烈士家属的时候，我带上你一起去。到时候机灵点啊，看我眼色行事，别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叫你都叫不动。”

“何队放心，保证不让你失望！”

“屁！是我吗？是小韩，不能让小韩失望！叫你多动脑子啊！赶紧去办正事，这事儿回头我给你想办法。”

他一走，扭脸何为又看到了开车送胡北月来上班的那个男的。

两人直直地将车开到了警局门口，最后临别时，甚至还毫不避讳地拥吻在了一起。

“年轻人啊，不知道收敛，秀恩爱死得快呀！”

何为刚要进去，后头那个男的就叫住了他，热情地跑了过来，跟他打起了招呼。

“何队，你好！”

“哈哈，你好你好，还是你好啊。”

何为跟他说着话，眼神却不住地打量着后头的胡北月。

“何队，早啊，你昨天又熬夜了。”

“没事，我好着呢，你先进去吧，我跟这位武警哥哥说两句。”

胡北月知道他要干什么，冲着人家的翘臀来了一下，就一溜烟地划过两人，跑进了院里。

何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人长得倒是确实不错，不过一双桃花眼，微笑唇，一看就是多情之人，不是个定性强的好玩意。

何为知道，自己不该插手别人的私事，但作为领导，以及他们所有人之中，最为年长的老者，他有必要好好提醒提醒面前这个男的，谈恋爱可以，乱搞不行。

“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小胡呢，技术宅，你以后要是敢对不起她的话，她能把你的底裤都给扒得干干净净的，不用我们出手，你小子就彻底完蛋了。懂我意思？”

“懂，早就听她说过了，您是一位好领导，老——好大哥！我会对月月好的，你放心吧。”

何为看着他的眼睛，倒是没瞧出别的什么来，只再拍了拍他的肩，就径直进了院儿。

身后的轰隆声响起，胡北月也从院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径直朝何为冲了过来。

“何队，你看他人怎么样？”

“长得不错，你眼光比韩思瑗好点。不过啊，这个人一看面相，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你呀，做好心理准备。”

“你还会相面啊？不过我也不在乎啊，我每天那么累了，下了班，就想跟帅哥约个会，然后回家，美美地睡一觉，第二天才好有精神继续上班嘛。再说了，长得帅的花心，难道长得丑的就不会了吗？帅哥至少还能提供情绪价值呢，丑男人出轨了，我都会怪罪我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挑两个好看点的接触呢？”

“行吧，你有理，自己当心，别被人伤了就行。要是有事，我们估计也帮不了你，人家毕竟是武警，除了古令奇，咱们局里打得过他们的，应该也没几个了。不说这个了，还是先说正事吧，昨天晚上找到的那个人，我已经请我朋友帮忙查了，我怀疑他是思源大酒店的临时工，一直就住在思源大酒店附近。你呢，赶紧去查查看，看看那附近有没有什么好藏身的地方，我马上带着人过去看看。”

“何队是说——无主的房子？”

“对，那一片好多待拆待建的小区，很多地方都能藏人，更何况还是一个看上去就没什么攻击力的老者，就更不容易引人注意了。”

“那就从——水电查起吧，这种东西是必需品，有人住的话，就一定会用的。”

“那片没断电吗？”

“没有吧，我记得之前市政本来是想给那边断电的，但因为那边的主线路连接着思源大酒店，所以不能断。那边的小区赔偿款都已经发下去了，好多人都已经买了新房搬进去住了，要是还人住在那一片的话，除了流浪汉，应该就是一些比较念旧的屋主了。但房子好多都被施工队的人给挖断了外立面的，很危险，只是还没有大面积拆除而已，市政府那边还在审批手续。”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再看看视频，你眼神好，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流浪汉的事，我去办。”

刚进楼里还没走两步呢，何为就又急慌慌地出门去了。

路上，他还把正在去上班的蒋方义给使唤走了，让他去看着曹贝贝的那个颓废哥哥祝想。

他自己则开车去了黎公馆，现在还很早，黎景琛肯定还在家呢。

门口的保安大哥跟他也许久未见了，突然见他来了，一时间差点没想起来他是谁。

还是何为亲自下车刷脸，人家才给开的门。

“黎总在，进去吧。”

保安大哥还一脸的“你懂的，我也懂的”的表情，使劲儿朝何为抛着媚眼，看得他眼前一阵迷糊。

“咋的了这是？大早上眼睛里卡鸡毛了？”

没想到才刚进去没走两步，何为就迎面遇到了一个正在往外走的，分外妖娆的——男人？

他应该是个男的吧？何为揉了揉眼睛，一时间没分清，是自己看错了，还是面前真有这么个人。

我去！大男人还穿露脐装啊？他一背过身去，何为就看得一清二楚的了，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这毕竟也不是自己家呀。咬咬牙，硬着头皮也得往里走。

没想到，又往里走了两步，就看到了袒露着前胸，连衣裳都还没穿好的小黎总。

何为畏缩地后撤了几步，预感到了些不对劲。

那边的黎景琛，却早已经在监控里看见他了，正招手叫他过去呢。

“何警官，一大早的，你不去上班，上我这儿来干什么？”

“小黎总听会享受的嘛。”

何为指了指自己进来的路口，有些难以启齿道。

“哦，都是合法的，何警官放心。”

“这个我还是相信的。”

何为又指了指他那健硕的前胸，十分肯定道。

“见笑了，你来，是想问问昨天那件事的结果吧？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今天中午之前，一定有结果。”

“哦，我来是想问问黎总，贵公司是不是一直在搞一个老年人帮扶活动啊？公益的那种，我想请问一下，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

何为直接开门见山，点到点子上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