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一向是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吃人家的瓜的,不过胡北月这种千年难得一见的瓜,他倒是挺想知道知道的。
里头胡北月正在忙呢,何为就悄摸地回到了房间,站到了她身后去。
“何队,还没好呢,等一下哈。”
“哦,没事,慢慢来,反正不要咱们给房钱,都是坑的土财主的。——对了,那什么,最近在打总决赛呢,你要不要去看?”
“什么总决赛啊?”
“篮球啊,‘天王山’了,挺关键的呢。”
“什么又是‘天王山’啊?何队,你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
何为这下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记错了,于是就给她指了指她放在外面的包。
“外面有人吗?”
“不是,小胡,你那包上的纪念徽章——”
“哦,那···那什么呀,我···我托人买的,看着挺好的,就收藏了一个。”
“是那个男生送你的吧?”
何为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开门见山,直接发问道。
“我想···我其实是想跟他拉近一些距离嘛,我平时都是跟电脑待在一起的,这些东西我都一窍不通,我觉得这个东西可能会让他跟我有更多的共同话题,所以我就买了。”
“他就没有对你有什么表示吗?比如打听打听你的喜好,跟着你的话题走?”
“我不知道哎,我们只见过三次面,上次见面,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
何为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让他们加了快一个月的班了,好像是剥夺了他们不少的私人时间,尤其是胡北月这样的技术宅,回家跟上班,几乎没什么时间界限的,随叫就得随到。
“是我的错,让你们跟着天天到处跑,你和他——不会已经完了吧?那我不成罪人了。”
“还没呢,他也挺忙的,我们见面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难得在胡北月脸上还能看到跟普通女孩子一样害羞的神情,看来他俩是真的了,何为就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
“小胡,能跟我说说,他到底是谁吗?咱们局里的,还是省厅的,还是附近派出所的?”
“都不是,他是特警队的。”
“哦!”
她一说何为就想起来了,上次什么行动来着,胡北月好像是跟一个特警走得特近来着,原来是那个时候就看对眼了呀,真是没看出来呀,小胡这种谨慎的技术宅,竟然还会相信一见钟情的戏码。
“何队你别跟他们说啊,我怕到时候不成的话,他们会笑话我的。”
“谁说的,谁敢笑话你!你放心,有我呢,我会帮你的。最近局里正打算组织联欢会呢,我到时候把特警队的人也叫上一起,顺便呢,我再给你弄两张总决赛的门票,你俩一起去看,到时候不就——嗯,对吧?”
“那就谢谢何队了。”
胡北月很大方地接受了何为帮助,何为也很高兴,自己竟然有一天,能成为别人的红娘,这种感觉吧,还真是比自己谈恋爱更让人上头一些,特有成就感。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现在就正好凑上这热闹了。
“哎,对了,你再跟我说说,是特警队的哪个来着,我上次好像就恍恍惚惚看到了他一眼,没看清长什么模样,是不是特帅那个?”
“对,就是他!特帅,最高的那个!”
“哦,没想到啊,咱小胡,也是个花痴啊。”
“何队,你不也是吗?”
何为有些不好意思,笑了起来:“嘿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共勉,共勉。”
“何队,那就麻烦你了,我的事,你可不能忘了啊。”
“放心,有数,我办事,很牢靠的。”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看脸的,之前那些跟她兴趣相投的理工男,她一个没看上的,现在倒好,为了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都开始走出家门,甚至还忍着看球了。
“哎呀,生活呀,真是千姿百态呀,你先忙着,我下去看看薄连术怎么样了。”
青春嘛,就是得洋溢着点春心荡漾的感觉,不然以后老了,回忆什么呢,对吧。
“何队,慢走啊。”
“放心,我记着呢,回头我就给你联系人去!”
半个身子都已经跨出去了,何为还不忘拧回来再强调一遍。
难怪蒋方义嘴巴那么大,天天扫听这些事,他嘴巴能不大嘛,这多有意思啊。
楼下换洗间,蒋方义正在那儿等着接应薄连术呢,一看到他,何为就想问问行动进展如何,没想到扭脸一走进去,就发现了穿着常服的薄连术。
“哎,你怎么在这儿啊?上去这么快就下来了?”
扫脸一看,他俩那躲躲藏藏,贼眉鼠眼的样儿,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心里装着坏事呢。
“说话呀,不是让你们去打探打探情况吗,还没走呢?跟这儿磨叽什么呀?”
“我们去了,何队放心吧。”
两人眼神激烈交流一番之后,无奈,还是蒋方义站起来接了他的话。
“你们?你们不在这儿呢吗,还有谁呀?古令奇?”
“不是,是瑗姐,她身手好,又是个女生,不容易引起怀疑的。”
“她去了?你俩就在这干看着?”
何为顿时就被点燃了,一脚推开门,就直奔楼上而去。
电梯卡在中间不动弹,何为干脆也不等它了,直接就奔着消防通道去了。
“哎,何队,没事的,那小子打不过瑗姐的。”
“你给我闭嘴!成事不足的玩意!韩思瑗要是出事了,你自己下去跟她爸交代去!”
“哎我——哎呀,等等我!”
蒋方义急忙追上去,何为已经不知道跑到前面多少层楼去了,只听见上头咚咚咚的声音在不停地炸响,他也就只能更加快了些步伐。
“3202,3202,快快快呀!”
爬了十几层楼,何为又扭头钻进了电梯间,一顿狂按电梯。
“何队,我错了,我不该让瑗姐一个人去,可是她说,说——”蒋方义追上来,大口喘着气,差点没当场直接厥过去,“她能行的,我就想着,我们去了也是添乱,就在下面等了。”
“那人要是带了迷药呢,混蛋玩意,你心可真够大的!我看你回头怎么跟蔡局交代!”
电梯来了,何为也没顾得上后面猛追而来的薄连术,直接就关上了电梯门。
32层,电梯爬升了近一分钟才到,门一开,何为就立马冲了出去,贴在3202的房间门口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何队,再等等吧,你忘了你跟那个小黎总的协议了?”
“屁!我还管他?开门!”
蒋方义拿着□□,颤颤巍巍地把门打开,何为就一把推开他,冲了进去。
“干什么的!”
一个刚洗完澡的男人,裹着浴巾,就站到了门口来,一脸狐疑地看着突然闯入的两个大男人。
是他,是尹依一,韩思瑗呢?
何为见情况不对,思索片刻,便立马改换了嘴脸:“哎哟,不好意思,我们是这个···思源集团的,您知道黎总吧?”
“知道怎么了,谁TM让你们进来的,滚滚滚!不然我投诉你们了!”
“是是是,我们是这个···我们黎总的老婆,不是那什么嘛,所以就——冒犯您了,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您别介意,我们给您免一周的房费,还请您不要说出去。”
“哟,捉奸呐?找女人?我房里没有女人,要不——你们再往里走走,进去看看?”
何为假装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往里探了探头,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一个光溜溜的男人,在里面正洗着澡呢。
“嘿,给他们看看!”
尹依一甚至还冲着那人叫嚷了几声,等他回过头来,何为他们也算是看清了,真是的男的。
“哎哟,您瞧瞧您瞧瞧,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声张。”
“行了,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赔着笑脸,何为他们就点头哈腰地退了出来,刚一出3202的门,就看见了韩思瑗躲在消防通道口,偷偷摸摸地在给他们打手势,叫他们过去呢。
“你没事吧?啊?”
何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韩思瑗没什么问题了,这才终于放心了点。
这时候,一直走消防通道上来的薄连术,也赶到了32楼。
“我没事,刚刚你们开门进去的时候,我就想拦住你们来着,这不,不赶巧了,没来得及嘛。”
“你跟这儿干什么呢,不是要进去吗?怎么没进去啊?”
说到这个,韩思瑗顿时就不好意思起来,指了指那边3202的房门口,就有些难为情地描述起了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
“行了,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给我累得,吓死人了,你说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韩叔交代啊,蔡局不得弄死我啊。”
“还有我,累死我了!”
靠着栏杆喘了半天气了,薄连术愣是还没缓过劲儿来。
“行了,下楼吧,刚刚屋里的情况我已经看了个大概了,跟这儿待着太危险了。”
“啊,又走啊?”
“去下一层坐电梯!3202就在电梯间旁边,小心再让人看见咱们这一帮人了!”
蒋方义和韩思瑗一左一右,搀着他,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主要是他跑得太急了,所以一时间没缓过劲,有点胸闷了,是得难受一阵的。
“何队,你说刚进去那男的,会不会就是去给他送钱的?我刚刚可是看见他提着好大一个箱子进去的。”
“不知道,这个不要紧,更要紧的是,那画——”
“放心吧,剩下的三幅画已经被省博物院给加强安保,锁起来了,他们是偷不走的。”
“我不是说这个,”正聊着,电梯来了,里面还有别人,何为就停了下来,直到出了电梯才接着分析道,“纪中南背后的买家,把画已经拍卖过好几轮了,价格也已经被他们炒上去了,他们赚钱的目的就达到了呀,为什么他们还要冒险来偷原画呢?这是我想不通的,那个杀手也不肯配合,我就总感觉吧,这画背后还有故事,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原画是被纪中南掉包的,他拿走原画,或许是为了临摹,好卖钱。但不知道为什么,买家在拿到他临摹的作品,卖出高价之后,竟然还想要原画。真的是够诡异的,那你说,会不会是背后的那个老板,自己想收藏这东西,又觉仿品太掉价了,所以就想把原画给偷出来呢?”
几人站在黎景琛给他们安排的房间门口,合计了半天,里边的胡北月也听到了外头的交谈声,打开门就看到了他们几个齐刷刷地站在那里。
刚准备进去,何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你们先进去,我接个电话。”
是王玉打来的,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何为差不离都能猜得到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喂老王,什么事啊?”
“你的案子?转给我?死了?那你先通知老阙吧,我马上回来。”
回到屋内,看向几人,大家也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投递到了他身上来。
“蒋方义,跟我出现场,小胡,你先回局里,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突破那小子的电脑,小韩还有你,你俩,就轮班监视着他,看看他最近都见了些什么人。不能冲动啊,别打草惊蛇了,在酒店活动的时候,也低调点,别把脸混熟了,小心让人认出来。”
王玉的那个案子还挺急的,电话里他也没说清楚,就给了个地址,就让何为赶过去了。
“何队,是王队他们的案子吗?那人死了?”
“不知道,王玉说让我们过去看看,最开始是个失踪案,王玉他们找了一晚上,结果找到了失踪者的尸体。”
“报案人呢,是她丈夫?”
蒋方义略带怀疑的语气,也让何为忍不住地跟着怀疑了起来。
“是,王玉的语气跟你一模一样,他也怀疑是死者的丈夫干的,人已经被他放回去了,现在咱们去现场看看。”
“放了?不怕他跑了?”
“他要是敢跑的话,咱们就正好,不用抓人了。”
现场在巴洞区的老城中心里,道路错综复杂的,何为他们跟着导航,愣是在里面绕了三四圈,才找到现场的方向。
“老王,尸体呢?”
“在那儿呢,阙上闻已经来了。我们昨天找了一晚上,死者的丈夫下午就来报案来了,说是死者身上带着一笔巨款,是家里装修的尾款,人不见了,很着急的样子。”
“他来过现场了吗?”
“没有,我没让他来,只是把消息告诉他了,让他回去了。”
何为停住脚,远远看去,死者死在车上,她的车又停在路边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里,照道理说,这里不算是绝佳的杀人地点,太招摇了,但凡路过一个人,凶手就很快会被人发现的。
“确认是第一现场吗?”
“这个——暂时还不能,先等阙上闻做完初步尸检吧,不过我已经把车上的行车记录仪给送回去了,应该会有所发现的。”
何为忍不住好奇,凑近到车前玻璃上看了看,死者嘴唇发绀,但脖颈处并未见明显勒痕,看样子,不是被人闷死的,就是被毒死的。
很快,阙上闻也给出了他初步的判断,并找到了凶器。
“你们看,”他夹起一块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收集进物证袋里,“这就是凶器,死者就是被这个密封塑料袋套头,给活活闷死的。”
“也就是说,死者死前,是坐在主驾驶位上,突然——被身后埋伏的凶手给套住了脑袋,用这个塑料袋给闷死了?”
何为提溜起那个带着,横看竖看,看了好几眼。
“可以这么说,凶手开锁技术不错,死者的这辆车,看起来是新车,而且搭载的还是最新的防盗技术,一般的小毛贼,可撬不开这锁眼呐。”
说着,阙上闻还蹲下去瞅了瞅,确实是没瞧见明显的撬锁痕迹。
他蹲下去看锁眼的时候,那边的刑鸣就又给他们递来了另外一样东西。
“老王,死者养狗吗?”
“你怎么知道?死者丈夫报案的时候说,死者昨天下午出门的时候,确实是带着狗一起出去的,本来是想带着狗去洗个澡,顺便去银行取钱的。他们家装修,还有一大笔尾款没给人家结呢,人家都堵到家里去了,死者丈夫这才想起来给死者打电话,结果一直没人接,他就报案了。”
“这个——”刑鸣拿起镊子,夹起了他在车里找到的毛发,“狗毛,副驾驶位置上,后车座上,甚至在外面的车门上,我都找到了几根粘连的毛发,黄色的狗毛,看样子——应该是柴犬。”
“那狗呢?”
王玉也四下看了一圈,没看见哪儿有没套绳的狗啊。
现在问了一遍,也没人在搜查现场的时候,见到了狗狗的呀。
“凶手把狗牵走了?”
何为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把人杀了,再把狗带走?他这是什么路数?连环杀人犯?”
“你可快别说了呀老王,蔡局现在正头疼呢,最近一年,咱们江源的犯罪率,明显提高了不少,上头正找他麻烦呢。现在要是出了个连环杀人犯,他不得急得撞墙啊。”
“那是为什么呢,狗这玩意,是认生的,难不成——凶手和死者认识?”
“有可能,不过还是扩大范围,在现场周边再找找吧,那边不是个小吃街吗,去那边看看吧。我瞧着——”何为仰着头,往路边上头的红绿灯那里看了过去,“这边人流量,应该不算很大,红绿灯坏了很久了,都没有人来修,凶手半夜杀人,一个人拽着一条狗,走到对面的小吃街去,把狗弄死,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何为就蹲到地上,仔细查看起了地上的痕迹来。
“一个能闷死成年女性的凶手,抱走一条狗,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王玉紧跟而来,贴着地面一起看了起来。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老刑,给我拿俩袋儿!”
穿过马路正中间的时候,何为还到处打量了一番,刚刚他们勘查的那一块地方,确实是一个开阔地带,甚至还就在大马路边上,要是热闹的话,人来人往的,应该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了。
“这儿倒是没什么吃瓜群众哈,咱们把现场给围了这么久了,竟然没一个来看热闹的。”
“这边马上要拆迁了,大家都在拆迁办待着,想多拿两个钱呢,根本没空搭理咱们。不过也好,不然又上了头条,蔡局非得找你麻烦不可。”
“这不是你的案子嘛,又赖上我。”
对面小吃街那几个大垃圾箱,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清理过了,不仅垃圾溢得到处都是,而且大热天的,臭气熏天,熏得人难受得不行。
“嚯!这味儿!”
这玩意儿很冲眼睛,王玉走在前头,差点被这股味道给熏晕过去。
“老王,咱们挺幸运的。”
何为指了指靠里面的那个垃圾桶,散落在外头的垃圾堆,王玉也顺着他的指引看了过去,果然,他们发现了一条横躺在垃圾箱外头的狗,黄色的,看着像是死了很久的,都已经僵直了。
“刑鸣!干活!”
那地方臭气熏天了,也就只有刑鸣,进去出来,一点事没有了。
“一道抹脖啊,凶手带了刀,为什么要闷死受害人呢?”
刑鸣进去,把狗的尸体给捞了出来,提溜起来一看,伤口处甚至还挂着已经凝结干涸的血块呢。
“你先带回去吧,看看狗身上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能提取到DNA是最好的了。”
何为躲闪到了一旁去,刑鸣刚刚把狗递过来的时候,像是把整个垃圾箱都给拎到了他们面前一样,实在是让人很难靠近。
“这儿?还提取DNA呢,狗身上全是垃圾,周围还都是苍蝇,我拿什么提取?你说这凶手也真是够不挑的哈,那边杀人,这边杀狗?”
他们几个正在这边围着狗转悠的时候,那边的蒋方义接到了胡北月打来的电话,说死者的手机通话记录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