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地盯着手机屏幕,片刻过后,那边又发来两个字。
L:星星?
季繁星心头微微颤了下,握着手机的十指不断地收紧。
陆海洋不可能有这个通天的本领,能瞬间感应到她把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所以……
这边季繁星不过出个神的功夫,那头陆海洋已经迫不及待地发了个视频通话,不料却被一秒挂断,再发便是无人应答了。
抓心挠肝了片刻,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却也只得到冰冷又机械的提醒: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陆海洋捻了捻眉心,无奈又挫败地叹了口气,未几,又忽地扯唇笑起来,他抬指点着屏幕往下拉,数不清的带着红色感叹号的晚安,也不知道发了有几百个。
他完全没料到习惯性地在睡觉前给季繁星发个晚安,这次居然会发送成功。
那会儿发送完就按下了锁屏,随手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短短的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难以置信地呆愣了几秒,迅速坐起来捞回手机解锁,盯着屏幕仔仔细细地看了不下十秒,才敢确定,那条消息后头没有感叹号,是真的发送出去了。
季繁星把他从黑名单里挪了出来,这一发现让他喜悦极了。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那个日常的晚安,陆海洋几乎想起来就会摸出手机给季繁星发条微信,即便从没得到回复也满足得不行。
季骁和何笑回去后,路海洋在工地上多呆了几天,亲自带着质检团队将大大小小所有单体项目排查一遍,确认没留下任何安全隐患,才返回江城。
一落地便驱车赶往星晨工作室,熄了火准备下车,抬眼看见季繁星和汪晨鸢说说笑笑地从工作室里走出来。
今年的倒春寒格外来的猛烈,比去青城前陡然下降了近十度,视线落在季繁星露在黑色打底衫和长靴外的那一截白皙大腿上,陆海洋眉心重重一皱。
就连她身上的绯红色长款大衣看着也单薄得厉害,被风一吹往后直飘,这是生怕冻不住?!
陆海洋脸色一沉,拉开车门下车,阔步走上前去,拉着季繁星的胳膊迅速返回停车场,不由分说把人塞进车里,才垂眸不悦地看着她,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你是生怕冻不坏?”
似唯恐冷风灌进车厢里,他反手关了车门,然后转过身看向一脸诧异正往这边走的汪晨鸢,眉间染着几分不耐,“我说你能不能跑两步?”
说完大步绕去驾驶室。
汪晨鸢闻言忙小跑着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听见引擎轰动才忽地想起好像有人约了自己吃晚饭,不得不叫住陆海洋,简单地解释了句然后下车。
陆海洋自然求之不得。
脱下大衣盖在季繁星的腿上,不经意间碰到她冰凉的手背,于是又拧着眉打开空调,“别只顾着好看,受了凉以后有的你后悔!”
说完踩下油门,车子缓缓滑进车道。
季繁星终于从怔忡里回神,低头看了看那件深灰色大衣,带着温热贴着大腿的皮肤上,后知后觉好像还真的挺冷。
并非她只顾着好看,早上走出公寓才发现降温,想着今天不需要拍外景,便懒得回去换。
下意识想反驳,动了动唇又作罢,索性扭头看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然后便听身侧的人声音散漫地问她:“把我从黑名单里挪出来,又不理我?”
季繁星没回答。
这几天陆海洋时不时地就给她发消息,她却没打开看,因为她一直在纠结那个关于“晚安”的问题。
犹豫了片刻,她咬了下唇瓣转过头看向陆海洋,两秒后朝他伸出手,“手机给我。”
垂眸盯着她纹路干净的手心看了看,心中大概也知道她要干什么,陆海洋弯唇一笑,抬了抬下巴,“右边的口袋里,密码…是你的生日后六位倒过来。”
看着那张温和的笑脸,季繁星不由得怔了下,也只是一秒便收回目光,从陆海洋的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后打开微信。
整个界面干干净净,只有她一个人,还是置顶,显示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我回来了,过去接你,估计一个小时后到,等我。
可惜她没看,看了估计陆海洋这会儿就扑空了。
季繁星深吸一口气,点开对话,从最后一条开始往上看,忍不住心浮气躁脸上一红,除了晚安外,全部都是骚断腿的表白,大概三十多条后,视线倏地顿住。
她果然看到了那个带着红色感叹号的“晚安”。
时间正是她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头一天,晚上十一点半。
再往上也全部都是这两个字,一直到最早的那一条,是在他出国一个多月后。
手机自动锁屏,季繁星又弯腰把手机放了回去。
见她不说话,陆海洋偏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好像挺波澜不惊,淡然得让人心生挫败。
但也就只有季繁星自己知道,她拢在袖子里的手指此刻都在细细地颤抖。
那五百多条不会有人回应的晚安,跟自己七年暗恋比起来好像也不算什么,但不为之动容肯定是骗人的。
“我能不能问问你后来怎么想通了,然后决定回来?”
对上那双纤尘不染的眸子,陆海洋思量了许久,最后打转方向盘拐进一条巷子,靠边熄了火,转过身子直直地看着她缓声道:“那时候你刚毕业,人生也才刚开始,以前圈子小接触的人不多,走上社会你会碰到各式各样的人,我怕你哪天遇见比我更合适的会后悔选择我,毕竟我比你大七岁,总觉得你该找个与你年纪相仿的,能玩到一块儿去的,当然我更怕自己会辜负你,季家繁星应该是被捧在手里的,我怕自己护不好你,所以我逃走了。”
“我本来认定时间久了一切都会淡化,包括…我喜欢你,可后来发现不行,白天的时候忙工作还好,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闭上眼睛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你,我试着不去想,但努力了却做不到。”
“我很纠结,想回来,又怕自己的喜欢坚持不到最后,到时候你怎么办?后来才懂关于一辈子或者永远,本身就是很玄妙虚幻的东西,谁都赌不准。”说到这里陆海洋顿了顿,抬手抚上心脏,墨染的眸子沉沉地望着她,眼底有化不开的柔情:“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这是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因为对未知的不确定而放弃你,让你空喜欢一场,这对你不公平,也真的挺蠢,所以便想回国努力把你追回来……抱歉用了那么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两道各怀心思的视线在空中纠缠许久。
车外路灯亮起,暗黄色的光线穿透挡风玻璃照射进来,落在那张清俊的脸庞上,只衬得那眉眼更加柔和了。
季繁星忽地低头笑了下,很轻很轻,错觉似的。
尔后她撑在中控台上倾身过去,仰着脸静静地看了他一瞬,挑起一侧的眉,淡淡地勾了勾嘴角,“你就这么自信能把我追回来?”
陆海洋闻言拧眉思量了几秒,也慢慢地倾身挨过去,停下时离她不过寸许的距离,甚至能清晰地看清她因自己突然靠近而微微颤动了下的睫毛,根根分明又翘又长。
一股男性气体盈满鼻腔,季繁星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屏住了呼吸,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用尽全力把自己定在原地,才没怂的撤退。
就见他歪了下嘴角,刻意放缓了声音道:“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尝试吗?”
说完也没着急退回去,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寂静又不甚明亮的光线里,孤男寡女默默无言地对视着,气氛似乎一下子就暧昧、危险起来。
又过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怕那丫头轴起来自己把自己憋死,陆海洋终于坐了回去,意味深长地睨着她,以拳掩唇沉声笑起来,“虽然确实很想做点儿什么,可你没点头我不会对你耍流氓,所以大可不用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