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还在喝酒的土匪完全没注意到屋内的情况,哪怕出现瓷器破裂的声音。他们也只是猥琐的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苏欢可坐不住,他刚起身就被身后的强盗拦腰抱住道:“小娘子别走阿!陪陪哥哥们。”
苏欢拿起酒坛就砸了下去,他脱离钳制就往正屋走去。
房门却轰然倒塌,寨主伴随着门一起落地。紧接着红衣女子手负长枪,一枪便抵在汪先的咽喉处道:“大理寺办案!”
风适时得吹动衣袖,让白莹儿的气势提升几分。她扫视众人一字一句道:“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强盗们险些被她的气势镇住,汪先却喊道:“怕什么,她就一个人!”
“谁说她只有一个人。”
苏欢站出来道:“兵马司已至!还不束手就擒!”
众人等了片刻却没有任何兵马的到来。
白莹儿皱起眉头,这知县靠不靠谱?不是说通知兵马司,沿途留记号的嘛。怎么这么久还没有上山?
苏欢紧张到吞咽口水,他捡起带上的钢刀来到白莹儿身边。
汪先笑道:“唬我们!兄弟们杀了她们。”
白莹儿看了眼枪下的汪先,这是进木家军的筹码不能杀。但凭靠着苏欢瘦弱的身板抵抗不住那么多强盗。
趁着白莹儿出神之际,汪先拍地翻身而起,接过手下的兵器直冲白莹儿。
她枪头搭地不动,左右晃动枪杆便能抵挡汪先的攻击。手腕翻转枪头如蓄势待发的灵蛇般起身。
“美人纫针势?你是谢家人?”
“这叫拨草寻蛇势!”白莹儿的攻势更猛,枪花变化间直接破了汪先的步伐。
“看好了,这招叫火莽撩天!”劈天盖地的枪花从天而下,汪先招架不住,生生挨了几下吐血倒地。
那边苏欢被强盗追得满处乱窜,白莹儿提着枪赶去护在他身前。
兵马司终于在最后时刻赶到将一干人等擒下。
“苏知县,兵马司早就想将这伙强人绞杀,奈何一直不知其巢穴位置,这次多谢知县引路。”
苏欢拿袖子挡着脸,此刻他还是女子打扮,多少有些尴尬。他道:“盛将军不必多谢。”
“诶。理应谢过知县相公。”配着洪亮的嗓门,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哎呀。”苏欢低着头往后几步,指着白莹儿道:“其实功劳不是我,是那位大理寺的官。”
盛将军有些疑惑道:“大理寺的女官?”
苏四跑过来看到自家知县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不快帮我把发髻打散。”
苏四抬着手半天没动,他道:“咱也不知道女子发髻要怎么解。要不东主回去再说吧。”
苏欢不信邪的自己上手拆发髻,嘴里还念叨道:“王姑娘也是,何必搞这么复杂。”
这边苏欢还在跟自己的头发较劲,一旁的盛将军拔出佩剑指着白莹儿道:“大胆女子,敢冒充大理寺官员!”
苏欢也顾不上头发,立马跑过去询问情况。
盛将军把腰牌递给苏欢道:“这腰牌是假的。”
苏欢看着脖子处架满钢刀的白莹儿道:“冒充官员可是死罪。”
白莹儿挣扎几下道:“我没有冒充官员。汪先是我抓的,你们不能窃取我的功劳。”
一个军棍下去就将白莹儿敲老实。她不敢再动,委屈的低下眉道:“大理寺少卿是我的母亲,不信你们可以往京城传信。”
“胡说,大理寺少卿姓谢,且未曾成过家,你又是哪里来的?”
“我...”白莹儿一时间解释不了,便看向苏欢道:“我真的没有骗人。我怀里还有个金吾...”
苏欢立马捂上白莹儿的嘴,冲着盛将军笑道:“这女子就教给平县吧。本官会秉公审理。”
盛将军冷哼一声道:“本将军此生最烦弄虚作假之人,小苏相公定要严惩不贷。”
等兵马司走后苏欢才松开白莹儿:“你拿个假腰牌就敢招摇撞骗?那金吾卫的腰牌也是假的吧?”
白莹儿没搭理他,冲着盛将军的背影喊道:“你完了!你等着!今年你的官评一定是乙等!不是,丙等!”
“你母亲不是大理寺少卿?为何会管官评?”
“我娘亲是吏部侍郎,管得就是你们的官评。”她推开苏欢转身进了正屋。
苏欢一时间没搞明白她家中关系,但看她通身气质,还有那脾气倒像是养尊处优的女公子。
他追了进去道:“你找什么?”
“汪先被兵马司带走,我得找其他功绩。”
“为什么要冒充官员查案?”
“我没有。”白莹儿翻了个白眼继续翻箱倒柜,还真让她给找到了。
苏欢顺手拿过来一看,惊讶道:“这是走私铁矿的账目?你还真是个官?”
“后会有期。”白莹儿将账目背到身后,吹了声口哨白点便飞奔而来,它也不停脚步。白莹儿抓着马鞍就上了马,扬长而去。
“你....”苏欢扬扬手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苏四问道:“东主要说什么?”
“要走也得换身衣裳吧,她还穿着婚服呢。”
苏四捏起知县的女装袖子道:“东主您还是看看自己吧。”
.......
冰雪融化,候鸟归来。
“又是一年春来到。”雅致的花园处女子漫不经心地插着花。
她刚捏起一朵花来,急促的脚步传来,来人拱手道:“报!醉仙楼有命案!”
女子的花杆瞬间折断,她淡淡道:“知道了。”
“什么命案?”粉衣女子翻身从屋顶飞身而下。
“元宝!你吓死我了。”
“母亲。”白莹儿抱歉的笑着。
白桃抬手抚上胸口压压惊,安排道:“你们先派人过去,我随后就到。”
“母亲,让我跟着虎哥他们一起去吧。”白莹儿上前拉过母亲的胳膊撒娇道。
“别忘了,你还在禁足。”
她整理着桌面上的花杆,念叨着:“整天东跑西颠的过完年才知道回家。也别怪你娘生气,我都生气。”
“我那不是去木家军,一时间赶不回来嘛。”
“木家军又是木家军,木美文给你灌了什么**汤,天天惦记着她哪?”
白莹儿靠过来又要撒娇。
白桃往后躲了躲道:“别,禁足是你娘下的,我可解不了。”
“惧内。”白莹儿撇了撇嘴道。
这句话成功激到白桃,她立马起身道:“我怕她?”
白莹儿继续激将法道:“那可不。整个谢府都知道您怕陆侍郎,她说今晚吃辣,你就不敢吃甜。她让你穿红,你就不敢着绿。”
“我那是尊重她、礼让她。吃甜吃辣不都是吃饭,穿红穿绿老娘照样好看。哪里是怕她?”
“可别人不这么觉得,您好歹是大理寺少卿,也要树立威望吧?”她挑挑眉道。
白桃想了想随即点头道:“有些道理,走,咱们查案去。”
“好嘞,谢少卿。”
两人刚出内院,就听身后声音响起道:“马上就要用晚膳,这是去哪啊?”
白桃回身笑道:“查案。”
陆知远一袭青衫白裙,素雅的装扮衬得她更加端庄。除了眼角处几丝皱纹,岁月仿佛未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款款走下道:“今日休沐,什么案子需要你出府?”
“是命案,说是涉及官员。”
“那小元宝要干嘛去?”
“娘亲。”白莹儿走上前道:“就让我跟母亲出去看看世面吧,我已经被关在家里两个月了!”
“是啊。”白桃附和道。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陆知远就瞪过来,上手就拧着她道:“就是你惯得,这么大的姑娘整天不着家,你知道外面怎么传的嘛?”
白桃躲着陆知远的攻击,冲着白莹儿摆手示意她先走。
陆知远还在说道:“你怎么做母亲的?不知道操心元宝终身大事。就知道插花下棋,你在大理寺混得可以啊,高雅的很啊。”
白桃嘿嘿陪笑道:“这不是有你在,我操那么多心干嘛。”
“让我在孩子面前唱白脸,你落好人。晚晴昨晚书没背也是你撺掇的吧?”
“我错了。”白桃将陆知远圈禁怀里道:“小孩子嘛玩劲儿大,何必管那么严呢。”
她吻上陆知远的脖子道:“今日难得休沐,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里陪你,如何?”
陆知远嘴角微勾,随即又板着脸道:“油嘴滑舌。”
白桃笑了起来看向门口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眼元宝都十八岁。”
“是啊。”二人依偎在廊下,突然就感怀起过去。
门外这时有人通报,刚通报一个字就跑进了位锦袍少年,对着两位作揖道:“陆姨母万安。”
“殿下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陆知远起身迎接道。
“我才从北境回来,听说宝姐姐回京了?”他笑着道。
白桃淡淡地说道:“哦,出去了。”
“这样阿。”他憨厚的笑了笑,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陆知远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世子殿下,花厅用茶?”
“谢过姨母。”他竟然真的进屋喝茶。
“诶,你这小子。”敢破坏我和知远的二人世界?白桃叉腰就要上前,陆知远拉过她道:“喝你杯茶而已,别跟孩子计较。”
看着世子离开的背影白桃指着他道:“这玉珏平几个意思?三天两头往咱家跑?叫你姨母,却不给我打招呼?”
“真没看出来?平世子是对咱家元宝有意思。”
“不行,绝对不行。”白桃摇着头坚决拒接道。
“世子家世样貌都好,咱们与王爷木将军都相熟,为什么不行?”
“皇室规矩多,元宝受不了约束。不行,这俩人过不到一块去。”
白桃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母女俩同样的性格,再加上她一直觉得九皇叔不靠谱,才不要跟他做亲家呢。
“好好好,但若是元宝也有心思,你可不许阻拦。”
白桃十分肯定的道:“我敢保证元宝对世子没有一点心思。”
陆知远却持反对意见:“元宝自小就喜欢模样好看的人,我看世子模样就不错,不比九皇叔差。”
白逃撇撇嘴不以为然。
“出事了!”衙役跑了过来道:“宝姑娘被歹人挟持....”
陆知远只觉得一阵头晕差点就要摔倒,白桃连忙扶着道:“快叫大夫来。”
近郊,御史庙
白莹儿把神像面前的供果拿了过来道:“吃吧。”
“吃供果会招天打雷劈的。”
“苏欢!你怎么还是这般死板。爱吃不吃,我看你还是不饿。”白莹儿蹲在神像旁边吃起供果。
苏欢肚子咕咕作响,他扭头看了眼供果口水忍不住的流出来。
他起身朝着神像郑重的叩头,最后还是伸出手拿了个苹果。
“呦,不是不吃吗?不怕这神像找你麻烦?”
“我认识御史相公,她不是小气的人。”
白莹儿站起身道:“你认识我....御史?”
“昂。”苏欢认真的点头。
外边的火把瞬间将御史庙围起来,就听外边有人喊话道:“里面的人听着!大理寺已经将你包围,放了人质,一切罪责从轻。”
白莹儿跳下高台道:“你确定自己没有杀人,对不对?”
“确定。”他眼神坚定的看着白莹儿。
白莹儿把匕首交给他道:“还是与方才一样,挟持我。”
“唐突白姑娘。”
秦欢勒过白莹儿的脖子走出庙宇,几十名弓箭手齐齐瞄准秦欢。只要他敢对白莹儿不利,下一刻就会乱箭穿心。
白桃提着枪而来,冷笑道:“好小子,有种啊。敢劫我谢晗的女儿。”
苏欢见到白桃的刹那间眸子微动,不可思议的道:“沈相公?”
白桃眨眨眼进前来:“你叫我什么?”
“家父苏明。”
白桃歪头打量一番,面前的年轻人越看越熟悉,难不成是阿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