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颤抖着想跑开,旁边几个管闲事的少男少女硬扯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你一嘴我一嘴叫他说话。
颜逢怒气冲冲的攥紧拳头:“你说,为什么要害我姐姐!”
少年蹬着双腿,大叫着“我没有”,人群开始发出窃窃私语,好几双手指向了少年。少年越发慌乱,少男少女中有几个抓不住的被拽到了,急忙放下手,唯恐弄坏了衣服。颜逢狠狠一跺脚,指着少年哭腔道:“你装什么装!你快说,为什么!”
少年大叫一声,一个贵族妇女立刻走到了人群前边,知道的人依次避让,诚惶诚恐,还有几个藏到了墙外。那贵族妇女看样子跟少年有什么关系,在她出现以后,少年放松了下来,脸上还露出了不服气的神情。
妇女把手抱在胸前,头昂的朝天,像自以为是的蠢驴令人厌恶的打鼻喷。少年把头一歪,向颜逢一个白眼,吐吐舌头。
三人没什么兴趣凑热闹,大概知道了怎么一回事后就跳下了屋子。结果那边的窃窃私语声中爆发出一声少女的叫喊:
“苏怜玄,干趴那个小平民哥哥!”
三人一听,眼前皆是眩晕。这声音绝对不会听错,是凌云儿娇里娇气的呼喊。得了,多管闲事搭进去自己一家。紧接着,像是要应和凌云儿,一声巴掌响炸开,伴随的是颜逢的惨叫。
宵处担忧的问:“喂,我要不要过去……”
玉青点点头———凌云儿这一嗓子,千澄素春不去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然后完全不用猜,千月姐无缘无故被扯进去,再次就是到处找宵处,审审这家人。不过玉青主动带妹妹陪宵处去了。
怜玄趴在母亲怀里,颜逢的脸边被打出了血丝。刚才管闲事的少男少女都躲在了角落抱着头,胆怯的抬眼观望。颜家不再问偿命之事了,想来也有道理:苏怜玄是柳云城县令长子,地位甚高,他的母亲刘瑶瑶更不用谈。这家在凡天仙境里自然说一不二。
凌家果真在被无辜牵扯,宵处来的正是时候。李素春还在装好人,说苏怜玄怎么怎么地,实际上脸上堆满了阿谀奉承的意思。
终究千月是善良的,把薄唇一抿:“刘姐姐,你这样便是不对了。明明是怜玄公子害人,哪来的这一套。”
刘瑶瑶挑起眼皮,护着怜玄:“你管个什么事,我的玄儿命可比你们金贵,像你这种小贵家,没谁比你命贱。”
千月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叉腰逼向刘瑶瑶:“你脑袋上挂着的东西是不要了?”
刘瑶瑶傻乎乎白她一眼,梗梗脖子:“我头上挂着的,可是金打簪子,价值连城。”
千月噗嗤笑了出来,细眼有了几分精神,身体微侧:“挂的难道不是脸?合计你连脸也不要了。”
这句话引得颜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刘瑶瑶气的脸上涨红。怜玄跺着脚几次,从腰间抽出匕首跑上去要刺千月,千月惊叫一声躲开,玉青反上,掐着他胳膊一翻将怜玄掀翻在地,匕首摔出八尺远。刘瑶瑶急忙抱住怜玄,指着凌玉两家人撒泼,本来闹哄哄几句就完了,偏偏凌云儿没被千澄扯住,呜嘤嘤哭了起来:“不要!不要!怜玄哥哥快起来啊!呜呜……”
好一个病娇叛徒。
怜玄冲上去把云儿抱住,云儿自然的倚在怜玄怀里,撒娇叫骂。已经乱的要命的时候,大门发出一声开响,白纳少安将两手握拳在下巴底,眼里满是恐惧。苏浪子见又来一个美人,上去要抱,玉石挥手一道绿色灵术击打开怜玄,小浪子咬咬牙坐起来,用手捶打地面,眼看又要乱,千月发出一声希望的呼吸。
千均!
玉青小跑过去悄悄跟他简略说清楚了起因经过,千均的眼中掠过思索,玉青紧紧望着二哥,蓝衫小部分尾袍踩在了靴子底下。
“你试试吧,苏家确实要命。”玉青慢慢退回了人群间,千均点头,从腰间的剑鞘里取出应寒剑。不出意料,刘瑶瑶站起来又骂千月,千均单手将应寒剑举在身前,剑尖指着苏家。
“你再说一句试试。”他棕色的眼眸泛着光,像冬天被阳光照射过的大雪,同样冷的叫人抖,“牵扯上我的弟妹,你猜猜,你还能活多久?”
刘瑶瑶似乎被威慑住了,蜷缩在地上,不敢再用地位威胁别人,毕竟苏父不在。她只是用颤抖的手抱住怜玄,嘴唇抖着。千均正欲挥剑,肩上被一人按住,以为是千月,只半怒甩开,恰势回头,吓得直接把剑插回了鞘。
笑婉鼓起一边腮帮子按着他,方才高冷的凌二连忙赔笑。千月大概猜到了笑婉的意思,嘴角上扬,笑婉放双手抱起道:“若你今日伤了苏家,的确为宵宵报了无用的仇,你不是犯了杀人的事?”
“那……我……好,听你的,放了他。”千均愉悦的用左手抱着笑婉的背,望着地上的苏家道。
姓苏的小病娇大概不会找事。
剩下的事交给颜家处理吧。
傍晚时分。
竹雨正在被宵处搔着肚子,小白腿朝天直蹬,像蚊子那么小的声音吱吱叫着,立耳抖动不住。
玉兄妹在凌宅厢房的屋顶翻着怪书,《世》今日没有变字或发光,这几日静的很,不算怪异,至少找白纳少安的那一天它闪了一下光,不过学堂和爹娘的不寻常还是诡异啊。
宅子的窗口滚出做饭时的烟,千月忙碌的身影来回运动,玉兄妹是请求过去帮忙的,没有被千月同意。
千均自从接受了笑婉的肯定,隔三差五往客栈跑,在不就是叫笑婉来凌家。目前看来,笑婉出现的好处有一个极为明显——千均比以前温和的少许,起码没有以前那种爱搭不理了。
到了饭点,千均还是没回来,千月像是有点不高兴,提前把饭碗先放好了。今日不是丰盛,而是小家平常素雅的菜。
玉石用筷子夹起一块肉片:“三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吧。”千月还是那么温柔。
玉石看看哥哥,将筷子一抖,让肉片掉在自己碗里:“三姐,你知道怪书徒是什么吗?”
玉青放下了手上的筷子,诧异的打量妹妹,他心里想了好多玉石接下来可能说的话,其中不排除“暴露身份”的语句;宵处则离谱了些,直接噎了一口,半天吞咽下去。千月到是不多疑,想了想咽下黄米饭,用拿筷子的手的手背支撑着脸,娓娓道来:
“据我所知,怪书徒是神族中一种接力似的任务,每隔七百年随机选择四个人,唔……也不一定随机,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规则。总之,他们每次的怪书徒要合力去办任务,什么任务都有,每一次都不相同。以前都是找神仙,我听说过上一次是在人间找了几个隐藏的妖……”
她又干吃了一口黄米饭:“唔,咳,最近的时间要到了,不知道这一次怪书徒是什么人……有可能就存在在我们凡天仙境里。”
三人像是被发现了一样,全都吃不下饭了。既然三姐对这件事一清二楚,那《世》就相当于一个火花,三姐是火药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这星火花给点燃了,然后烧的不可抑制。
千月很快捕捉到了三人脸上的慌乱,很奇怪的问:“你们怎么了?是冷吗?”
“没有。”玉石和宵处异口同声,玉青附和着点头。三人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继续胡乱吃,但吃不出味道了,满脑子都是怪书徒的事。千月虽然没谈这件事的好坏,三人依然不敢说,万一晦气的要命……
算了算了,不敢去想。
门开,千均欣喜成这副样子这家人头一次看见,到没有飞起的那种,只是寻常的笑,使这张俊美的脸面荡着晕,像是在刻意克服什么。
“二哥,”玉青见千均心情好,松了气敢问,“何事会使你这般如此?”
千均又轻轻无声笑了一次,棕眸愉快的光落在千月身上:“你知道吗,婉婉她……”
千月没有想明白。
“婉婉她肯依了我了!”千均明明刚坐下,又窜了起来,要不是有玉青扶着,椅子能直接摔在地上,“她说等两方准备好了,就找官府,再就可以自家办婚。她同意了!”
千月惊的掉下了筷子,随后也笑起来,宵处紧随其后,玉兄妹也轻拍手贺喜,凌宅屋内炸开了花。如今喜事满堂,哪里来的不高兴一说?只是没想到千均还真能在别人身上费工夫求得成功,这家伙平常可是个近乎“冷血”的人,想来喜他的闺秀从不敢接近,这样的人还能去为了自己心里的人奋斗。不过话说起来,笑婉的魅力也够独特。
千月支着脸:“那二哥,何日大婚?”
千均脸色泛红,手支在桌子上,即使谈论到了他最感兴趣的事,也难以说出话来,好不容易才脱口几个字:“过了正月十五……随时都可。”
千月也站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把手拍的震天响,三人早就忘了怪书的事,宵处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举起握拳的手又放下,不小心碰歪了玉石的碗。千均坐下以后仍恍惚状态,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在想笑婉跟他同意时的每一点举动。
今日事初六,算来也不过仅剩十日,玉青和宵处最了解这二哥,近几日内必定不着家。
还是已笑与贺喜代替吧,先庆祝够了再说。
三人藏怪书的地方突然闪过一道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