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像祸水一般倾泻,百岁湖的湖水在无风的情况下翻涌,震的古亭也不争气的颤动了起来。
女子拖着长长的白尾巴站在湖边上,娇嫩的素手揽起水花。
“来了。”湖中出现了另一个紫头发的女子,“你还是来了,上神的话,你果真不敢不听。”
白尾巴的女子望着水边的人,暂时不说什么。
二人沉默了很久很久,白尾巴女子带着一丝哭腔说:“我拿我的命……好…”
今日书说有事回宫了,怪书也没有改字。本以为会是一个安稳的日子,未到寅时,玉宅门口传来吵闹声。玉石困倦的趴在床上,半个身子挂着,被玉青几下在背上拍醒。
“别懒了,回凌宅,父亲和母亲要去柳云城几个月,今早就走。”玉青已把衣服穿好,束发,现在他在把玉石的外衫扔到床上,“快点。”
玉石从床上坐起来:“才几时啊,天都没亮!”她无精打采换上了衣服,随随便便扎了头发。闷闷不乐的跟玉青上了去凌宅的路。
“话说……哥哥,爹爹他们又去干什么啊?”
玉青提着照路的纸灯笼———天上压着云,所以暗的很。“我问了,父亲没说,母亲叫咱们别乱问,”他顿了顿,“的确挺奇怪哈?”
“嗯啊。”玉石显然还没缓过神来。玉青抬头看看天空,不禁加快了脚步,看样子这雨马上下来了。
二人路过云兮街,天上已淅淅沥沥落了几滴雨水。
一个声音叫住二人:“小兄妹,请等一下。”
玉兄妹转过来见那女人———棕色残袍,白尾,脸边布满了淤泥和血,整个人憔悴不堪,似乎站不稳当。
女人见他们转过了头,勉强笑笑,扑通跪在了泥泞的街上。二人惊了一惊,丢下灯笼上去搀扶,可那女人偏偏就坚持要跪这说:“二位兄妹心善,能不能助我一事。我将感激不尽。”
“妇人说事就好了,何必这样?”玉青道,玉石附和着点头。
女人甩动白毛尾巴:“请与我寻一少女,白纳少安……”
“哦?”待玉青同意,玉石俯身到了蹲下,“具体一些呢?”
女人面部松弛下来:“感激不尽……嗯……少安是我独女,自幼丧父,今年虚岁十七。前日在云兮街与我失散,不知何处去……”说到这,女人又哽咽不住。
沉默不久,玉青不同寻常犹豫着问:“从今日……现下…便寻?”
女人摇摇头:“自今日下午丑时起,你我在云兮街碰面……可否?”
玉兄妹答应,二者拱手道别。女人的腿像是拖着的,一瘸一拐。二人心里都想不明白:寻找自己的女儿,这妇人怎还能歇息一上午;若说是计谋,那为什么不立即实施?这就像是两根毫不相干的线一样,乍一看能一起打结,仔细想来,又怎么也系不到一起。
乱麻相缠,诡谲云涌。
不久,雨大了起来,不过玉兄妹趁早赶到了凌宅。凌家人都起来了,饭桌刚散,玉青玉石也只好空着肚子凑和一上午。《世》在雨正倾盆时亮了几下,奇怪的是,页纸上仍然空空如也,毫无变化。
雨水把泥土浇的芬芳,把凡天仙境洗刷了个透彻,干干净净的。这场雨的时机也好,往底下怒气冲冲喷了一气,毫不拖泥带水,几下就停了。一气呵成的暴雨的爽快叫人心里也舒畅万分,玉兄妹把早上的疑虑忘的一干二净。
笑婉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动的。千月这次也没跟玉兄妹和宵处藏着掖着,到叫他们三个站在二楼观望地下,以防发生意外。
嘶,话说……怎么可能发生意外啊呵呵,这不就是给三位爱磕的小朋友来了个好机会嘛!
(咳咳,本诛梦忘了要正经。)
酒入盏,二人做对,千月则成了那隐身的红线。桌上两个人未谈红尘,只是谈论世间上下,玉青和宵处站在围栏边上观望,二人的事他们听得清,看得见。
不久,宵处放下了支在栅栏上的手:“青子你等一下,我去茅房。”
“这个时间,你去干什么?”玉青看看窗外。
“没事,”宵处走下去,“我饿了……”
“啊……啊?”玉青发觉了自己问的有问题,但是……去茅房能———
吃东西……
楼下千月的一句话把他的精力又吸引到了凌庞二人身上,又再次唤起了上午的回忆:“庞姐姐有见过吗?近日总是有一个白衣服小女孩在金伶城这边地带乱跑,看样子也有十六七岁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模样倒像是白家的那女儿。”
笑婉放下酒碗:“你是说……丹竹白氏?”
千月抽开椅子坐下,点点头,脸上显露出不明。
“丹竹白氏不大可能吧,白公子十来年之前不就因意外死了吗?”
每一条都对上了———姓白,十七,自幼丧父,失散。玉兄妹心里一震,莫非千月姐每次上街都遇见了白纳少安?这个想法让二人心中对白尾巴女人更加警惕,谁知道她是不是真正的白母。
千月又发话了:“是啊,我也想过,但这不代表白女和她母亲就会那什么吧?哎,二哥,你不舒服吗?”
“没事。”
玉石踮起脚趴上栅栏,才发现千均不笑了,额角似乎渗出了汗珠。由于是在高处,看细节什么的不太方便,这不知道是不是汗水,浸的抹额靠近耳边的地方颜色深了许多,也有可能是发冠的影。
“哥哥,你看的清吗,二哥他有事吗?”玉石使劲踮脚,声音被伸的很费劲。
玉青半拧着身体往下观望,将手抱在胸前,用臂肘支撑栅栏:“那什么,没事肯定没事,就是……算了吧。”
“你说吧,不可能是我不能听的那种事是不是?”
玉青向楼下扬了扬头:“三姐能看出来。”
玉石以为玉青答非所问,正要再问,笑婉也发现了千均似乎不适,打断了玉兄妹的思绪:“凌公子,若真有不适,我回避一下也可以。”见千均迟迟不答,偏偏把头埋了下去,她又问千月:“凌妹妹,你要是知道,就别隐瞒了,耽误事就不好了。”
千月瞥了一眼千均,尴尬的歪起了头:“二哥,真随庞姑娘所说的话,呃,不然……”
“你闭嘴。”
“别憋了吧。”千月说完,桌子被千均敲了一下。
玉青看着妹妹,向下面再次扬了头:“我说三姐会知道。”同时,他莫名在心里蹦出了一句话,在心里想形容二哥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笑婉愣了愣,也像千月那样,本能的结巴起来:“啊……那…真是此事?”
没叫千均回答,千月先肯定而又无奈的向着笑婉点头。笑婉啊了半天,含糊其辞的道:“那什么,小恭的话憋着也不好,要不……就……你,你去吧。”
玉兄妹处于“上帝视角”,那叫个无语。
千均抬起头,千月清晰的看见他脸上羞得通红,二位姑娘不得不催促,这凌二(货)小跑出了宅门。
“主角”出去了一个,玉兄妹也没看头了,转身正要回屋想想白纳少安的事,玉青停住了步子:“玉石,处处是不是……”
玉石也停了下来,抬头望着玉青:“所以……”
二人正要相谈,千月顺楼梯走了上来招呼玉青,随后吩咐:“阿青,你去院子里看看二哥行不行,因为宵处在里面,所以……”
“啊,好,三姐不去吗?”
“啊哈哈,我害怕。”
玉青在楼梯中央愣了愣:那么我过去会不会死。
他个人人为夸张程度不大,千均自己是要面子,对别人来说那就基本上是要命。玉青还是“胆战心惊”的出了院子,千均在茅房前边来回转悠,偶尔轻轻跺几下靴子,很快注意到了玉青。而玉青刚才在脑子里想好的话瞬间烟消云散,紧张抬起了左手握拳,现场发挥:“呃,二哥,你要是真憋的慌,我叫宵处出来。”
“你滚。”
玉青欲言又止,千均扶着墙站住,左手用力在墙上锤了几下,空吞咽着,忍得不太舒服,右手握拳在黑袍对应那处的地方。玉青不知道该不该劝,想向前又不敢,很不自然的大声喊:“凌,凌宵处,你吃饱了吧?”
凌千均:???????
“你吃饱了就出来得了,你……”玉青见里面迟迟不出声,目光转向千均,“处处好像没吃好。”然后他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话怎么没经过大脑?还真随着凌宵处说了“吃”的事。而话音刚落,宵处推门出来了,凌二如风速般接手那门闯了进去,宵处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往凌宅的石台上走问:“二哥什么情况?”
“你吃好了?”
宵处不想理会,随他回了宅子,玉石在门口等候,像是在忍笑。
上午过,入丑时。
为了怪书徒的联系,也是宵处想跟着看看,三人一起到了云兮街,街角真有个女人向他们招手,三人跑了过去,武器很早就握在手中。见了女人,三人跟着她往巷子里走,女人介绍:“路上先谈好,我叫尤雪儿,狐狸,我的女儿是鱼,所以头发是银灰色的。”
三人依次点点头表示了解。
三人跟随尤雪儿来到百岁湖前面,风把湖水吹起了一片片涟漪,荡漾着,古亭静静耸立在湖的正中央,有一条白石路相连。
鱼?在湖里走散的?
三人都不太明白,然而,尤雪儿掀起一片灵术做成的雾包围了百岁湖左右,脸上的憔悴转为了锋芒,灵雾带的风吹起了她的衣裳和短发。三人明白了,这是要他们三个在这里把命丢了,短剑、白玉笛、短刀都攥在了手里,甚至用了元神,额上显出一片凤羽的纹。
尤雪儿单膝向着三人伏拜,蹿的站了起来,空抽出一支法剑双手握着向三人挥去,宵处与之抡短刀,二刃间迸出一片火花,玉青借机破灵术,撞在尤雪儿的妖纹上,因为含了元神,尤雪儿的血即刻就涌上了口中。她稳住步子,笑笑,灵术直上,玉石挥手反击,却被法剑擦了肩膀,好在没有受伤。这狐狸瞪起眼睛,露出了虎牙,甩了尾巴扑上去,玉青一剑挥开,她又摔出数丈。灵雾经不住这几击,烟消云散,三人趁乱逃到一边。正要离开,背后传来水声,引得三人又转回头。
一个紫头发鲛人在水中揪起尤雪儿的领子,不住咳血的狐狸呻吟着乜着鲛人。随后被鲛人摔在地上,鲛人骂她:“好你个尤雪儿,你打不过这三个兔崽子?你等着,你看你的女儿还有多长时间能活!”
尤雪儿捏住鲛人的肩膀,摇着头,锋芒又转成了苍白。鲛人提动嘴角,盯着她的眼睛,化作灵人站起来,抬起手微用灵术,白纳少安就由灵绳缠着升出了水面。她身上紫一块青一块,嘴角挂着血丝。
三人这才明白尤雪儿为什么这么做,被逼无奈,迫不得已,出于一种母爱的计谋,三人不再仇恨。换回路,持剑而上。鲛人吓了一跳,手一松,白纳少安落了下来,被尤雪儿接个正着。玉青掀起一剑,鲛人的脸上出了一条血痕,她夺过尤雪儿的法剑腾起,宵处又趁着飞起短刀,鲛人一抵,玉青再上,伤了鲛人一个措手不及。玉石在远处又用灵术,鲛人到是鬼,引着宵处要替她挡法,但二人之前闪过一个白影,护住书徒。
是尤雪儿!
她为三人献了命,而白纳少安知恩,在鲛人背后用灵箭射穿鲛人的身体,这鲛人便与尤雪儿一起倒在了百岁湖里,永久沉入。
三人救起白纳少安,她虚弱相谢,靠在十遍休息。玉石这个小自来熟又问了起来:“白纳姐姐,你们这档子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白纳少安喘了几口气:“那鲛人是母亲的仇人,再什么事我就记不得了。只是父亲去世之后,她就利用母亲为她寻找能做丹药的灵仙,这次还准备用母亲的命……把我用来威胁……母亲一人救不了我。”
三人整理了一下思路,玉青的脑海中掠过一个疑问:“我们是怪书徒,那鲛人怎么会想到?”
“她有什么不知道,那是小神仙的亲戚,倒是有能耐的仙灵,元神更厉害。”白纳少安说话时,玉青注意到宵处像着了迷一样,应该没怎么听内容。
这鱼姑娘低下头:“哦,对了,你们住在哪?”
宵处这倒是冲口而出:“九胧镇,凌宅。”
白纳少安抬眼点头,叫三人先回去。书徒走了不久,小姑娘缓好了,自己离开,玉青这才敢打趣宵处。
“嗨,你还是个花痴啊?好看吗?”
凌宵处朝他“哼”了一声,不知道在那嘟囔了些什么。玉兄妹相视一笑,三人迎着一面云霞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