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易诚以为自己一度出现了幻听,不然怎么会从邵晋荣嘴里听到那个充满暧昧的词语。
“做,还是不做?”邵晋荣眯着眼再度发问,当凡普提出建议时,一开始觉得不错,介于这个建议太荒唐,认真考虑过后又觉得自己悲哀又好笑。
自从发现身体出现异样,经过几年的心理治疗无效后又选择了医院的临床治疗,可不管是哪种治疗法都不行,现在突然告诉他可以从加害者处着手做实验,也不知该说是悲哀还是幸运,明明造成他的身体出现异常的是易诚,现在又要他来恢复。
难道真如凡普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吗?
尽管极度不愿,为了未来的生活,邵晋荣已经没有了其它办法,他承认自己这份实验里夹杂着私人情绪,他想知道易诚听到这个无理要求时的反应、也想知道现在的易诚在面对自己的无理要求时能忍受到哪种程度。
易诚想过许多邵晋荣叫自己过来的各种可能性,偏偏遗漏了这一种,为什么会想和他这样的人做?他不是恨自己吗?难道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折磨自己?
“回答我。”他的沉默让一直等着答复的邵晋荣感到几丝烦躁,忽然之间拿不准他的想法。
“我做,既然借了钱也说过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这样的话,就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听这意思还是很后悔?
邵晋荣冷笑,那可真有意思,可惜他已经错过了后悔的最佳时机。
“过来,坐我这里。”
易诚呼吸微窒,下意识抓紧裤子,错愕的看向面无表情的邵晋荣,现在就要——做吗?
“易诚,你总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喊一次不动,偏要再叫第二次才动,诚心让他浪费口舌?
“抱歉。”易诚挪到他身边正要坐下,被邵晋荣一把扯到跟前,因为没有胃口,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点粥导致身体比平时虚弱,腿发软险些跪在地毯上。
邵晋荣并不知道易诚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在意他的感受,自顾自地压低嗓音附在他耳边问:“口,会吗?”
易诚眼尾通红,听到他的问话,瞳仁急促的瑟缩,迟疑的摇摇头。
“没关系,”邵晋荣语带笑意,这一瞬间温柔的像在同情人呢喃,“慢慢学,就会了。”
在别人眼里,邵晋荣一直是个温和绅士的男人,他几乎没在公众场合发过怒,唯一一次是在学校里看到有群女生欺负一个患有残疾的瘦小男生,那是旁人见他第一次发怒。
邵晋荣也自诩性格不差,可是只要碰到和易诚有关的事情,情绪就无法克制到失控,仿佛坏掉了似的,整个人都被恨意和怒气吞噬。
易诚慢慢跪在地毯上,颤抖着伸出手,恍惚间高中的种种场景在脑海里晃过,真实鲜活的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
“这些事情你不是应该很娴熟?怎么,现在这是在和我装模作样?”邵晋荣按住易诚的后脖颈不让他逃离,他的脖颈细瘦,仿佛只要轻轻收紧手掌下一秒就会断在掌心里。
略长的发丝落在手背上带过一阵微痒,邵晋荣舒服的低喘了口气,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意外,惊喜和愉悦稍纵即逝,看来,凡普的“以毒攻毒”法确实可行。
不过很快,邵晋荣再度陷入巨大的焦灼和烦乱编织的大网里,这本就是易诚造成的结果,可是为什么——是他就可以?
手指摸到易诚胳膊上蚊子叮的鼓包,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竟然挠出了血,邵晋荣的指腹轻柔摩挲着鼓包,时不时用指尖从渗血的小洞挠一下或是拂过,惹得易诚颤栗的瞪大眼。
他的反应落进邵晋荣眼里,又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快登顶的时候,邵晋荣下意识按住易诚,握紧他的胳膊指尖紧紧陷入鼓包,再度松开时已经掐出一道很深的痕迹,再一下就能破皮渗血。
易诚难受的说不出话,被迫到邵晋荣彻底释放才得到自由,瘫软的靠着沙发边缘,鼻端仿佛还有那股味道,嘴里的滋味很不好受,不断刺激着嗅觉和味蕾,想吐又吐不出来。
眼前天旋地转,意识逐渐混沌,视线变得模模糊糊,最终归于黑暗。
邵晋荣收拾整理好衣服冷冷瞥过易诚,以为他是靠着沙发边缘休息,便冷声撂下一句“收拾干净滚出去”,起身上楼去清洗,直到清洗完下楼,易诚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双眼闭着一动不动,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易诚?”没有反应,邵晋荣心头咯噔一下,把他抱进沙发里手忙脚乱的抽纸巾帮他擦嘴角的痕迹,手指碰到了他的脸颊,皮肤烫的吓人,一摸额头,发烧了。
“该死!”
折腾到十一点多终于得以休息,单人间的病房里,易诚安静的躺在床上,手背挂着点滴。
护士给易诚扎针的时候,邵晋荣看到他的手背上有个很细小的针孔,平时不仔细留意根本注意不到,所以易诚这是明知自己的身体什么状况还跑过来?是想折磨自己还是害死他?
再晚点发现,估计得烧成傻子。
他确实恨易诚,可没有想过弄出人命。
.
养好身体,易诚继续日常的上班下班,那天过后,邵晋荣没有联系他,凭空消失了般杳无音信。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没有人,从护士的言语里,他知道是邵晋荣送自己去的医院。
易诚不想再欠邵晋荣,出院后把住院费转给他,那边迟迟未收。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东师的新图书馆很早就已经动了工,易大伯带着易诚去做的时候几乎进行到了尾声,再有十来天就可以收工,接下来的装修事宜他也沾不上边。
以为生活会逐渐走上正轨,却不想,临近国庆的时候,易诚接到了大伯的电话,堂妹在交手术费的前一天自杀了,找到她的时候,尸体周围满是触目惊心凝结成块的血迹。
堂妹跑去镇上的那条河沟后面割腕自杀的,那天早上易宗安和妻子王芬早早地起了床,照常一个守着易简,一个回家拿换洗衣物,因为易简的病,夫妻俩一直都是住在医院里照顾她。
王芬去上厕所的时候,易简换了常服躲过医生护士偷偷跑出了医院,她先是去商店买了把小刀,坐上公交车在距离河沟最近的站点下的车,最后抵达河沟,或许她一开始是想跳河自杀,又怕水太浅,就备了把刀子。
一切仿佛经过演练了数十数百遍般,很明显是场预谋好的自杀。
易宗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沙哑的几乎听不清,易诚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鼻子眼睛商量好似的发酸湿润,难以想象大伯大婶在警方的帮助下找到尸体、看到堂妹躺在一滩血泊中的表情和感受。
“诚啊,钱我已经给你打过来了,你把钱还给你朋友,你的八万块钱,大伯现在可能还不上,等我攒够了就还你。以后你一个人在东光市要好好照顾自己,努力工作多攒点钱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易诚躲在教学楼的角落里,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或许他是怕自己开口就控制不住哽咽。
过了会儿,努力平复下难受的情绪,对易宗安说道:“大伯,钱不用还,那是我该孝敬您的,这些年如果不是你一直照顾着我,或许现在我还吃不上一口热饭。”
“明天我回来看看堂妹,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称职,小时候总说保护她不让她受欺负,可是……”说到这里,易诚已经哽咽到不敢再开口。
“没事的没事的,你妹妹不怪你的,她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哥哥,你也别太难过,人各有命,这就是她的命,简简她的福气不在我们这儿,这也是没办法。”
“钱毕竟是你辛苦挣来的,以后你还要成家要养孩子。你就在东光市好好工作,这一趟来回太奔波了,简简的后事我和你大婶简单的办理一下就可以了,诚啊听大伯的,不要费钱买车票赶回来,现在多攒点,过年的时候回来吃团圆饭啊。”
易诚捂紧嘴,不想让大伯听到自己的哭腔,可不管怎么努力克制也控制不住,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
通话结束,易诚再也忍不住眼泪的翻涌,自从安和镇的那个家被大火烧成灰烬,这么多年不管受着什么委屈他都不会轻易掉泪,原以为这这场手术结束,过年的时候回老家就能再看到记忆中活泼天真的堂妹,没料到噩耗来的这么快。
易大伯说堂妹可能是之前听到他们说手术费的事情,不想再拖累他们选择了这一条路。
真是个傻姑娘。
易诚死死咬着手掌的虎口处,拼命忍住声儿,眼泪混做团全数滴在手背上。
“是…易诚吗?”
“嗯?”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易诚从臂弯里抬起脸,泪眼朦胧间看到一张迷糊又熟悉的脸。
“宋老师?”
宋老师:哭的好想疼爱一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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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