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更替,改朝换代。
有的事物会在时间的洪流中变的模糊,直到遗忘。然而也有不少事迹被称颂千年。
其中祁霖双仙舍身取义的美谈也有不少人写成画本子,赞颂至今。
相传双仙年轻时破诡案,得神剑,遇机缘。救万人离危难,挽烬南脱贫瘠。入神域觅灵虫,一人得灵虫,一人困其内,八载孤身抵神域凶兽,归来破奸计,惩恶人,救天下。
桩桩件件被记录,被后人赞颂。
世人赞颂如何如何,终究都是被美化过一番,其中还是少了许多有血有肉的人物。
人们偏爱一帆风顺的故事仔,多将故事说的勇猛无比,无人能敌。但哪有不经磨难,出生就所向披靡的?
一开始,也是两个可怜虫罢了,多的是世人不知道的事。
——
初始九百七十六年;祁霖国二百二十年,六月。
衣衫破烂脏污的林言川,背着比自己健壮些许昏迷不醒的白望舒,亦步亦趋拄着断了一节的佩剑,漫无目的的逃亡着。心中只想有多远走多远。
事发突然。
朝仙会上,他二人无故卷进其他仙门的纷争,数不尽的阵法符咒攻击接踵而至,毫无目标的互相攻击。
惨就惨在,还有许多不在纷争内的无辜仙门被殃及池鱼。其中也不乏凡人,为了救人,白望舒催动仙舟,舍下防护结界,注入灵力护着好友和一众凡人离开了朝仙会。
两人努力抵挡不同法器的攻击,给仙舟断后,为仙舟争取时间飞远。
白望舒以身为盾,生生护着林言川。他努力修炼,为的是护住心上人,他拼尽全力,双剑具毁也拼不出那些法宝的群攻。倒下那一刻,他是懊悔的,是不舍的,是不甘的,是想死在林言川怀里的。
当年自己捡回来的小猫咪,终究是没有向他表明心意。反而他更像那只偷腥的猫,在哪四下无人的夜里偷亲,甚至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后骗他是虫叮。自己努力得来的仙舟自己一次都没用过呢!还没告诉言川是自己给他解了那春|药之毒,还没借此机会装可怜扮委屈要他负责,还没向他要一个名分呢!
有了白望舒奋力相护,林言川得到了喘息的时间,催动所有灵力在那断了一节的残剑上,架着白望舒一飞冲天,灵力高度集中后,躲过了攻击后突出重围。而这么做的代价就是灵力枯竭飞快。
任那残剑带着两人逃窜,最终林言川灵力耗尽,两人摔到地面。
都不知走了多久,始终走不出这湖泊。
无助和绝望笼罩着林言川,在这不知何处的地方,借着月光才才不至于两眼漆黑,当下他害怕极了。
逃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能帮他。
现在的林言川身中箭伤,左腿骨折,双耳失聪,血液顺着流到脖颈,视线也受阻模模糊糊。内外兼伤,灵力涣散。
后背的白望舒生死未卜,受的伤比他还严重许多。身中五颗噬骨钉,七窍流血,最后关头还手持断剑在护着他。
他呜咽不断重复道:“有人吗?救命啊,谁来帮帮我,咳咳,救命啊……”
他心中无助,只祈求上天能眷顾他,但凡能遇到一个人也不会如此害怕。
这就跟他小时候在山里逃亡一样,只有他自己,他不敢停歇的向前。而这无人旷野,连只野兽都没有。
小时候的他,幸运的是有白望舒救了他,而现在白望舒就在他身后背着,生死未卜。
害怕有人,又害怕没人。怕有人来杀他,怕没人来救他。
他不愿放过那一线生机,嘴里一直呜咽低喃:“呜呜……师父,师叔,救命,救命啊,救命……”
望舒就要因自己而死,自己连能救治的落脚点都找不到,无助感越发浓烈,本就伤了眼睛的他逐渐泣血。
眼泪混着血,从眼里流出,模样惊悚。
最终他体力不支,撑不住侧身倒进一旁的湖泊中。
双双跌入湖中。
林言川入水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任由湖水灌进口鼻,但他仍努力去抓住白望舒的手。
这二十年的经历如走马灯般一幕幕闪过,有他死去的家人,有白望舒,有师父与师叔,有雲城和臾城遇到的所有人。
他心想,两人身负重伤,这下得不偿失了!
自己生平大一点的理想是和白望舒到处游历,别的都不敢奢望太多,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呢?
他还没看到白望舒娶妻生子。还没将自己那见不得光的暗恋彻底扼杀,彻底放下。还没去看看祁霖国内的大好河山。还没见识过仙人师叔口中说的神仙居所。
两人渐渐沉到湖底,周围逐渐星光无限,点点星光像似有交流般跳动,像似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有的星光上前试探后又缩回,最终他们像是一只达成了什么,逐渐拱起两人。
随后从湖面穿进两道金光,直直向湖底而去。
林言川最终闭眼前看到了两道金光,心想,爹,娘,姐姐,你们来接我了吗?
这辈子就这么死了,要是一直在雲城和白望舒开小杂铺该有多好!
——【启】
初始九百七十三年;祁霖国两百一十七年。
远在祁霖国、玄靖国、西隐国和北冥国四国以外。
不归山,与世隔绝灵气充盈的山脉,其中地势高耸的主峰最为突出,灵力汇集的主峰生机盎然,灵异真兽飞鸟欢快和谐,其余周围的山峰到处皆是皑皑山雪,一毛不长。
主峰顶,主殿前一处圆形的练武场,一旁放置着茶座,茶座上坐着一位白发老者,跟前站着两位年轻少年。
坐着的老者表情些许不耐烦,舒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望舒,言川啊,你们既然已经学有所成,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其余就靠你们自己觉悟了。”
两人不解道:“师父何意?”
“啧,教你们那么久,在不归山待那么久憋死我了,我要找我好朋友去玩了!”随即唤出坐骑头也不回的飞走了。在看不到的地方,又折返后山。
“言川,师傅就这么走了?”
“嗯,头也不回的走了。”
“太好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下山了?!”白望舒一直向往到各个地方感受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像他们师父老是追忆往昔时所描述的那样,铲奸除恶,匡扶正义。
“去拜别仙人师叔,我们就下山吧。”林言川想到仙人师叔前些天刚回不归山小住几天,现在应该还没走。
“是吗?师叔竟然回来了。”
仙人师叔一介散仙,逍遥自在,也时常回不归山。
“嘿嘿,顺便问问师叔仙舟……”白望舒一脸向往。
后山断崖瀑布处,一幢小房子依水而建,仙人师叔就在房子旁的树下打坐。
“你们两个怎么有空到我这来?”闭眼感受到两人气息的仙人师叔出口询问。
两人向师叔鞠礼。
“师叔,师父跑了。”白望舒直言。
仙人师叔睁眼:“啊?”
“师父他老人家憋坏了,说是去找好友玩去了。”林言川详细补充。
“没事,他就是待不住。”
“师叔,我们是来拜别的,我们打算下山历练。”林言川说明来意。
“去吧,反正那老头也不在,下山看看也好。”仙人师叔抚着胡须。
“师叔~你之前答应我们的仙舟什么时候给我们做啊~”白望舒道。
“你们都要下去历练了,一年半载甚至几年都不一定回来,有了也方便,不用风餐露宿的。”师叔笑眯眯继续道:“可这仙舟也不能白做给你啊。”
白望舒委屈巴巴道:“师叔,你这次能不能少薅点……”
林言川原本想直接给钱的,仙人师叔看他都要拿出来了,直接摆手说道:“我要你们自己挣的。”
“自己挣?”两人同时提出疑问。
“不错,磨练磨练你俩的脾性,做事三思而后行,下山与人打交道也是一种修行,且先耐住性子,什么时候挣够五百两什么时候找我来取仙舟。”仙人师叔摆明了态度。
与人交往,行善积德,无一不是修行。两人似懂非懂,行礼道:“弟子明白了。”
——
两人被仙人师叔下了压制灵力的禁制,不得凡事都靠法术。一同商议后选在了江南的小城上,穿着也不似在不归山时仙气,反而开启了挣钱的日子。
买下铺面房主一并送了几个货架,后院有伙房,还有两棵银杏树。
虽然房子没怎么脏乱,两人还是打扫了一番,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正式开启了攒钱的生活。
祁霖国,两百一十九年。
晃眼两年……
小杂铺的后院两课银杏树郁郁葱葱,竹枝扫把静静地依靠在石砌的矮墙上,阳光穿过银杏树叶打在树下的石桌凳和扫把上。
晚夏吹的风还是闷热的,今天是小铺的进货日,故而挂牌闭门休一天。
后院墙外的支流小河顺流而下汇入大河,沿河而下距离小铺也就一盏茶的脚程处,反弓的河岸边的树木高大,树枝粗壮,河岸两边芦苇散布,上游冲刷下来的鹅卵石堆积在这反弓的河岸边,那芦苇才长不起来,在岸边观望视野也算开阔。
小铺偷闲的两个少年正在树荫下望景休息。
晚夏的天气虽闷热,但那树底下倒是凉快很,粗壮的树干上衣着素色外衣,发髻半束的少年依着树干,嘴角弯弯对这惬意得午休很是满意。
树下坐在枯树干上的少年正擦拭着刚练完的佩剑,身旁还靠着两把佩剑在枯树干上等待他擦拭。
“望舒,最近有些不太平,也不知道我们那个小店会不会遭殃。”拭剑少年跟树上少年不经意聊到最近的盗贼。
树上少年闭目嘴角弧度上扬,调侃树下少年:“小小盗贼又有何惧?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站在我身后哦~”
“哼,是是是。”林言川白了一眼,又道:“我发现拜师之后你叫我师兄的次数真的两只手都能掰得过来。”
白望舒道:“你说这安居乐业不是挺好的吗,干嘛做那勾当?我们这小本买卖,能有几个钱啊。”
林言川道:“偷比辛勤劳作得到的快得多,也轻松多了。”
白望舒道:“偷的话,这良心哪里过得去?!”
林言川觉得这话甚怪,道:“他都如此偷盗了,还讲什么良心?莫不是劫富济贫?”
白望舒不以为意:“雲城哪里有什么富得流油的人家啊?”
林言川道:“一户户下来,积少成多啦。”
白望舒脱口而出:“我以偷怎么就没那么……”好偷。
意识到说错话的白望舒捂嘴,这话可不兴说。
林言川听后将剑插入剑鞘,垂眸道:“我们,为了活命罢了,后面要不是因为我,害你差点饿死。”
他回想起那个偷回来的馒头,他是哭着吃完的。从小不愁吃穿的小少爷,沦落到偷东西吃,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这样,但不吃他就会没命,会饿死。白望舒见他如此伤心,便答应他不再去偷。
白望舒从树干上一跃而下,抽出一剑,起势,绕身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随机向前刺去,道:“哎呀,反正他要是敢来,我们就为民除害!”
“放心,我已经释怀了。”并没有。
——
最近江南的盗贼确实猖狂,就算报官也只是得个记录罢了,盗贼却很难抓住。
盗贼一日不抓,百姓提着的心终究是放不下来的。
小店生意的收益还是挺好的,因为是杂货铺,所以收入也时好时坏,全凭进货的东西价值好坏来挣钱,时不时会寻着不寻常的物件,生意也能攒下来好些钱。
又过了几日,盗贼的传闻愈演愈烈,周边商户人人自危。在店里打理货物的两人自然而然也会多少听到这些消息。
白望舒听闻后,觉得很期待。笑的却格外开心与林言川道:“盗贼遇上我们,也算是到头了!”
于林言川而言,现在两人只是会些小法术的习武人,自身实力被钳制,不知对方虚实,自己也没有把握。
他边拨弄算盘边道:“你可别大意了,官府都抓不到的人,可见狡猾程度。
最近到处都发生偷盗事件,是不是同一伙人还不得而知。有的是真强盗,有的是浑水摸鱼,不管是哪一个,林言川和白望舒都不能容忍自己小小杂货铺被偷。
白望舒还沉浸在惩恶扬善的幻想里,手中整理的货品也没有停。
“诶,你根本有没有在听啊?”林言川注意到白望舒根本没听他说话,只是笑了笑,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入夜……
两人先是在小店屋顶观察,第一晚,没有任何异样。
反而意识到一点,入夜了之后夜里格外凉爽,时间久了之后就只剩下冷了,巡逻的两人不自觉的靠近些。
林言川不放心将小店周围的商铺全巡查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情况。
两人打算继续夜里巡视,直到第三天……终于有盗贼上门了。
店门处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紧接着挡门的插销哐当掉落在地。
“哎呀呀,终于来了,等的我好苦呢。”白望舒兴奋低语。
“望舒,小心行事。”林言川看着白望舒的神情,只嘱咐了这么一句。
倒也不是怕白望舒应对不了,都是下意识的希望不要受伤罢了。
两人相互配合。
林言川从后院潜入小店里,蹲守在合适的地方,白望舒从盗贼撬开的正门正面迎敌,给他个两面夹击。
林言川在柜台后处旁的墙角暗处观察着盗贼,只见盗贼穿着黑衣,蒙着脸,轻车熟路的就走到柜台处翻找,还有一人在门口望风,相互配合。
盗贼翻找银钱,发现银钱后一个铜板都不带剩下的全拿了个干净。
此时白望舒从纳戒中唤出武器,从屋顶一跃而下,双剑交叉别再肩膀后背,半蹲落地,稳而轻盈,与那望风的盗贼打了个照面。那贼还未知会同伙,白望舒的双刀就已经挥霍向前。
他右手单剑出击向前刺去,左手剑反剑随时防御。盗贼身体本能侧身躲过,眼里都是惊恐。
翻箱倒柜的盗贼闻声反应过来时,林言川的剑已经从暗处伸出。打得盗贼措手不及,吓得将还未收好的钱财叮叮当当的打翻在地。盗贼侧身提刀抵挡躲过了攻击,两人弹开后,盗贼两人被堵在这小小的杂货铺中。
林言川稍有诧异,暗想这是会武?
两人默契同时出剑,剑锋寒芒,道道剑气接踵而至,盗贼应对不及大刀乱砍。挑得小杂货铺的物品散落满地。两个盗贼已经背对背,被围在小店中央,这空间,四人过招略显拥挤。
“做什么不好来偷我这个小店铺,我劝你们自己缴械投降!”林言川质问。
盗贼低语:“他妈的……走!”
他的同伴微微点头,明显有备而来。
“遇到我们,你们算是到头了!”白望舒已经等不及了,行侠仗义是一直想做的事,如果能抓住他们的话想想就很让人激动。
盗贼互相看了一眼,一人的手挥向正门处林言川的位置,两支飞镖飞出,目标是林言川的腿部。
林言川只能顺势蹲下单手反刀接挡下飞镖,单手侧翻到一旁货柜后。门口没了阻碍,盗贼顺势抓住时机往外逃窜。
“可恶!”白望舒反应也是快,见状直冲向前,并不想让盗贼跑掉。
按照我的预期,故事已经进展四分之一。
总想说点什么,而我思来想去,那就在开头来说吧。
当局者迷,我也不知道这个写得怎么样,怀着一腔热血开了文,描述脑中构造的故事。写的如何,我自己也很难判断。
文逐步具象化,而我也深陷其中,奋笔疾书,一字一句让主角走向结局。
而故事的结局,所有的角色都会有美好的未来。
想要感谢的话太多,总之,谢谢观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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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雲城小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