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 第2章 实验室里的血虫

萨瑞尔看着阿洛伊斯起身走出模拟舱，他两边颊侧的金发被汗水沾湿，状态疲惫，不由猜测道：“阿洛伊斯，你不会挑战了‘死亡12号’吧？”

“嗯”，阿洛伊斯抬手整理稍微凌乱的军装，漫不经心地颔首应声，脑子里还在回想刚刚的名字，转头看向萨瑞尔：“对了，萨瑞尔。你帮我查一下索尔达斯·加尔顿这个虫。”

“我就知道！”萨瑞尔的猜想被证实也没有太大惊讶。毕竟阿洛伊斯一直就是一个好战分子，越难的越感兴趣。

索尔达斯是6年前创下的纪录。

按理说，他这么厉害的虫一定多次成功领导过重大战役，早该升任高级军官了。可是这些年来，他从未在军事新闻上看见这个名字。

一次也没有。

如今是特意去查这个名字，不知……结果如何？

“有了。”萨瑞尔效率极高，双指飞快地上下滑动光脑屏幕，把目标虫的信息念了出来。

“索尔达斯·加尔顿，出身莱斯利星，雌虫，平民中的天才。来到首都星的一次偶然机会，被切恩中将赏识招入第一军团。

经检测，他的精神力高达S级。通过半年的系统化训练，在后来的各大战事中显露非凡的作战天赋，几乎可以说是百战百胜。

特别是忍耐精神力暴乱、保持清醒的能力惊虫。在1001年5月的曼彻战役中，他突发精神力暴乱，注射抑制剂后未等待三天恢复期，仍坚持上场引开两只A级异兽，最后还奇迹般地生还了。

他在短短3年内军功赫赫，年纪轻轻已经获封上校。只待再拿下一场重大胜利，就有机会角逐少将之位。

可惜，在1001年10月的尼凡纳战役中，能源只剩三分之一，即将胜利的时刻，被突然出现的5只A级异兽围攻，为掩护其他军虫撤退，孤身引开异兽，随后失踪，距今已有5年。”

“什么？！”，阿洛伊斯不可置信，眉头紧锁，“失踪了……”

A级异兽的数量只占异兽群体的1%，平时的战役中很少出现，有也是一两只。索尔达斯这什么运气，刚打完一仗又遇上成群的A级异兽……

萨瑞尔继续往下看，忍不住惊叹：“对啊，而且现场只留下那5只A级异兽的残骸，没有索尔达斯的尸体。不过他的好些下属都猜测他是与异兽同归于尽了，毕竟那种情况下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0。天啊，A级异兽的实力可是只比配备武器的S级雌虫差一点的，在5只围攻的情况下还能同归于尽也是厉害。”

“奇怪，索尔达斯这么厉害的虫，有着诸多辉煌事迹，为什么从未被大肆报道。”阿洛伊斯滑动页面，寻找着他为数不多的影像，可几乎都是高糊状态。

简直就像是有虫故意压制住他的消息，让他不为虫知，甚至是被别虫遗忘……

这样看来，索尔达斯有可能还活着……但愿如此。阿洛伊斯还是非常想见见这个，第一个让他这么感兴趣的虫。

好不容易找到一张在授任仪式上的清晰照，他顿了顿，双击放大。

他并指敬礼，身高出众，站姿挺拔。威严的军装贴合着优越颀长的躯体，宽肩窄腰，气势凛然。

银色长发挽成利落的高马尾，那双湖绿色的双眸如宝石般闪耀，一见难忘。可是他的脸上，除眼睛外的其他部位却生的平平无奇。

普通、没有记忆点，是很大众的面容。

阿洛伊斯眯了眯眼，端详良久，总有种怪异感萦绕心头。

好不搭。

说不出的突兀感。

就像是——

他不应该长这样的。

*

波拉里星，原始森林某处地下。

一间与地表上茂密湿热的森林格格不入的研究所，金属质感的墙壁地面，冒着气泡的药剂，来来往往忙碌着的工作虫，数以百计的大型玻璃圆柱体，充满了高科技感。这应该会是很多科研虫的向往之地。

如果忽略这些玻璃柱内困着的雌虫的话。

北区，A7号位。

玻璃柱内的雌虫闭着双眼，泡在浅粉色的修复液里，银色的长发散开漂浮着，头上、身上接了好几条管子，在注射与上次等量的A级药剂后，没有任何特殊反应。

站在他面前，身着白大褂的年老雄虫不满地看着手中波动平稳、没有突破阈值的显示屏，冷漠下令：“加大剂量。”

“是，所长。”助理虫应声，向前推动相应的操纵杆。

浅黄色的药剂顺着连接管注入银发雌虫体内，这种药剂的主要成分是A级异兽的精神力晶核。

异兽和虫族不同。虫族的精神力是无形的，无法被捕捉，随着虫体的死亡而消失。而异兽的精神力储存在脑内的晶核中，在异兽死亡的最初三天仍然存在，过后会随着异兽尸体的分解而消失。

异兽也会存在精神力暴乱期，异于虫族的是，它们同性之间才能互相进行精神疏导。

曾经也有位A级雌虫突发奇想，吞吃掉异兽的晶核，自己的精神力会不会发生异变？是不是可以不依赖雄虫，雌虫之间也能互相帮忙精神疏导？

他这样想的，也在一次战役结束后照做了。在这之前，没有虫想到会有这么惨烈的后果。

他亲手挖出一只死去的B级异兽的晶核，洗净放入口中。可是，在吃下晶核的瞬间，立刻爆体而亡，当着在场所有军雌的面。

这个新闻传遍帝国，大多数雌虫的最后一丝希望被磨灭，不得不屈服于雄虫。只有少部分意志力顽强的雌虫，还在靠着几乎没多少效果的抑制剂死熬。

从那以后，没有虫敢吃异兽的晶核了，任由它随本体死亡后消失。

没想到，这座隐蔽的研究所里竟有这么多晶核资源。这里工作的大多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雄虫，不可能有猎杀异兽的能力。绝对是有军队高官提供。

额外添加的药剂全部注入银发雌虫体内后，他露在衣物外面的、脸上的皮肤一寸寸龟裂，鲜血喷射而出，漫出的血雾裹住他整个身体，浅粉色的溶液也被染成了深红。

助理虫望着深红的玻璃柱，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有些担心：“所长，这次加这么多剂量，他不会死吧？”

这个实验也在别的雌虫身上做过，最初是从E级异兽的晶核开始，可他们大多第一次就爆体而亡，撑下来的也坚持不到几轮。

能坚持到注射A级异兽晶核药剂的，眼前这位还是第一个。

“怕什么？”，老雄虫不以为意，指了指一旁监测生命的仪器，“心跳不是还在吗？再说了，A7号实验体又不是第一次注射A级药剂了，不会死的。把输血管道打开。”

可您这是第一次用这么大的量啊……万一把他弄死了，上哪找这么优秀的实验体？助理虫撇撇嘴照做，不敢反驳。

鲜血混合的溶液浸泡下，银发雌虫痛苦的面容无虫看见，当然看到了也不会在意。只有他竭力的嘶吼、尖叫能够穿透玻璃传到外面，双手双脚被特制金属紧紧锁住，挣扎不开。

听着这熟悉的叫喊以及锁链的碰撞之声，室内所有虫都只是冷漠地等待结果。

每天都会有虫定时给他注射肌肉松弛剂，确保他逃不出去。

脸上纵横交错的裂痕遍布，看不出他原本的容貌。

血液还在从裂开的伤口溢出，又有新的血液顺着管道流进身体。这样的循环之中，他亲身感受着血液的流失与流入。

痛。

很痛。

老雄虫盯着显示屏，上面起伏的波形突破了阈值，他欣喜若狂：“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又突破了上次的记录，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说不定我们的实验真的可以成功！”

这次的突破代表着A7号的精神力与A级异兽的相似度更近一步。

老雄虫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大大的绿色数值，表明目前A7号实验体的相似度已达47%。

这是第四次对他进行注射A级药剂的实验，几乎每次都能有10%左右的相似度增长。

助理虫又看了下监测生命的仪器，发现他心脏的搏动仍然正常，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感叹：命还真大……

随即恭维道：“所长英明。”

“哎，你等会把他的修复液换一遍，修复一下他的伤口。”老雄虫随口吩咐，点开光脑查看收到的新信息。

那是一份名单，来自……“死亡12号”的排行榜！

“阿洛伊斯·赫伯特……哼，不错嘛，意识清醒度35%，只比A7号低了2%。”

“第二个在“死亡12号”场地中清醒度超过30%的虫！”助理虫不可思议，随后便是惊喜，转头看向右侧。第一个正泡在玻璃柱里呢，他想。

“所长，这样的好苗子一定要弄来啊！有了他和A7号，我们的实验一定会圆满成功！”助理虫抑制不住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职业未来。

“还用你说？”老雄虫冷哼一声，不满地瞥他一眼，把虫吓得抬不起头。

他环视一圈空着的玻璃柱，不怀好意的笑容逐渐放大。

很快，这些位置又会被填满了……像以前一样。

他圈出阿洛伊斯的名字，以及名单上其余潜力不错又没有太大身家背景的雌虫。

【给我想办法把这几个虫抓来。】他发送给对面，收到回复后立刻把消息记录撤回。

所有虫都沉浸在实验取得突破性胜利的喜悦当中。尤其是助理虫，还没来得及给A7号换修复液。

没有虫发现——

一片深红之中，银发雌虫睁开了那绿色的双眸，眼底翻涌着浓烈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