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天地一片寂静。
一道红色的影子快速地在雪地上掠过。
“师父,这里还有一只。”
眨眼间,那红色的影子落雪地上,变幻成了一个红发女孩,明艳的红色更衬得她肤白似雪,粉嘟嘟的小脸透着天真无邪。
她小心翼翼地将雪地中奄奄一息的小狼崽抱起,举给自己的师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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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不准抢了,要相亲相爱知不知道?”
山中无岁月,须臾之间,当初小女孩在山中捡到的两只小狼崽如今也已经长大,化形之后,约莫是五六岁人类孩子的模样,而小女孩也已经到了豆蔻年华。
她生气地握着书卷,在两人头上各敲了一下。
却见那两个孩子仍是生气,互相并不看对方。
那女孩学着师父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作为妖,修行法术,是逆天而为,大道无情,修行路上会遇到许多坎坷。只有我们师姐弟三人齐心协力,才能逢凶化吉。别吵了,我们快来练心法。”
“哼!我跟他讲道理讲不通,我去做饭了。”其中一个男孩气嘟嘟地走开了。
“师姐,你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不和楚恒计较了。”
女孩见到拉着自己衣角,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男孩,瞬间心软了,“没事啦,小宣最乖了。”
半路折返回来的楚恒看到这情形,立刻上前,猛推了一把温泽宣,“最看不得你在背后耍小心机的模样。”
温泽宣也不甘示弱,立即与他厮打起来,嘴上还说着:“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打着打着,两人索性变回原型,痛痛快快打了一架。
女孩赶紧上去拉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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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大雪纷飞。
红发少女跪在墓碑前,神色哀伤。
“师父死了。”她用指尖去触摸石碑,按照师父的要求,那上面只写了“无名之墓”。
“师父常说生死有命,师姐你要太难过。”楚恒安慰道。
“现在只剩我们三个相依为命了。”顾然对身后的两个师弟如是说道。
温泽宣扶住起身的顾然,“我会保护好师姐和师弟的。”
“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当初师姐是先捡到我的,我是师兄,你才是师弟。”楚恒立刻反驳道。
“可是当初拜师的时候,是我先奉的茶,众所周知,师兄弟的排序是按照入门的先后顺序来排的。”
“停停停!”顾然立刻阻止了两人的继续争吵,她一手一个扣住他们的手腕,“你们啊……”
“师姐放心吧,我们不会再打起来了。”
“师姐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顾然这才发现,两个师弟都已经长的比她还高了,她笑了笑:“师弟们果然都长大了,懂事了。不过,我是师姐,应该是我保护你们才对。”
在师父去世的这一年,师姐弟三人离开了沧白山,走入了红尘乱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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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世的第三十二年。
“顾然,你带我回沧白山吧。”
“叫什么顾然,要叫师姐。”
顾然侧过脸去看背上的温泽宣,他已经昏厥了过去。
周围是满地的尸体。
楚恒突然出现,他极度惊讶,“怎么会这样。”
“泽宣觉醒了魔狼血统。”顾然解释道。
“什么?他是魔狼后人?”楚恒惊诧的目光投降温泽宣,“这些人都是他杀的吗?”
“温泽宣只是自保,大部分人是我杀的。必须要杀了他们,否则泽宣会被整个修仙界通缉的。”顾然神色平静,她看向楚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泽宣的品行,哪怕他有魔狼血统,你还是会护着他对吗?你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的身份,对吗?”
“我当然……只是,你也没有必要将他们全杀了……”
“楚恒,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我不杀人,人便要杀我。我们妖族在他们人族修仙者中,本来就是最低等的,连灵宠牲畜也不如。若是让他们知道泽宣身负魔狼血统的事,哪会轻易放过他。”
“唉,我知道了。”楚恒祭出内府中的先天真火,将满地的尸体焚烧殆尽。
一阵风吹过,红叶飘飞,落了满地。
天地之间,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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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世的第四十一年。
妖族中的灵焰圣狼一族,找回了遗落在外的族长之子。
“听说已经是化虚境级别的大妖了。”
“不愧是灵焰圣狼一族的后代。”
听着这些话,顾然若有所思。
“顾姑娘,这边请。”一位侍者走到顾然身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交给顾然。顾然见到信物,点点头,跟着侍者来到一片幽静处。
楚恒已经在那里等候。
他披着溢彩流金的披风,回头看向顾然,“师姐,你来了。”
侍者悄然退下。
顾然走入亭中坐下,“这次狼妖族的盛会办得热闹,我也跟着师伯们来凑凑热闹。”
从沧白山离开后的第三十五年,顾然终于得知了师父的真实身份,他是长风剑派门下,剑仙传人,只可惜后来因为一女子而舍弃剑道,最终遁世归隐。
现任的长风剑派掌门顾念师兄弟之情,将顾然认回了宗门,当时楚恒与温泽宣都在闭关,而出关之后,两人也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去长风剑派,也未曾以长风剑派弟子自居。
“师弟现在可好?”楚恒也坐到顾然对面,为她斟茶。
顾然不禁失笑,这两个人称呼对方都作师弟,“我也多年不曾见他,不过命魂灯长明不灭,应该是好的吧,他总不会委屈自己。只要知道他活着,大概也是自由随心的,我就放心了。”
“我倒是听闻了一些消息,近年南疆崛起了一个妖族联盟,自称落云宗,不知是不是与他有关。”
“是嘛,落云……”顾然念着这名字,“总感觉有一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哦?”
顾然旋即释然一笑,“不管是不是他都无所谓了,虽然是师弟,但毕竟大了,我也管不了了。”
楚恒摩挲着杯壁,轻轻一笑。
二人沉默片刻,顾然开口道:“听闻最近圣狼族长在找寻魔狼踪迹?”
“不错,不过一直没有收获。”楚恒抬眼看她,神色如常。
顾然点点头。二人又闲聊了片刻。
“小时候师姐教我的那套心法,是源于长风剑派传承吗?”
“那套心法虽然是师父传授给我的,但据我了解,却并非来自长风剑派。怎么了?”
“没事,只是这些年越发觉得那心法玄妙,随着修为的增长,以前那些不曾理解的部分,竟然渐渐明晰了起来,时常有恍然大悟之感。还以为是长风剑派传承。”
“当年师父舍弃剑道,一直觉得愧对师门,又怎么会教授我们长风剑派的心法。大约是不知在哪里寻到的妖族心法吧。”
转眼就到了日暮黄昏之时。
“我该走了。”顾然起身。
在顾然走出凉亭的时候,楚恒开口道,“你尽可以放心,我没有忘记曾经答应过你的事。”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害怕有那么一天。你们……”顾然顿了一下,“我知道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但我还是希望,你们都可以活着,不,不仅仅是活着,还要逍遥随心,要一世荣华。”
“会的。”
“那就好。”顾然欣慰一笑,准备要迈步离开之时,又听见身后楚恒发问。
“你喜欢他吧?”
“是啊。”
她幽幽一叹,随长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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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之途,十年不过须臾。
顾然心底深处最担忧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
那两个生来就是天敌的狼崽子,一个圣狼,一个魔狼。
这些年,他们最终没有走到你死我活的局面,魔狼避居南疆,圣狼装聋作哑。
顾然虽一直在长风剑派清修,十年来不曾出山,但心中却一刻也未得平静。
她看向手中的令牌,这是一块秘境令牌,是通往上古之地青苫秘境的通行证。只见那令牌上雕刻着草木花藤,中间还有一只灵猫,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因这秘境令牌的模样,不少人猜测,这秘境应该是一处上古大妖的府邸。
这令牌来自于七年前出现的一个秘境,据说当年进入秘境的修士,一共找到了上百块这样的令牌。这些年来,这令牌几经转手,到了顾然手中。
也不知为何,她当初一见这令牌,便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入手一枚。
顾然呢喃道:“只是不知道,秘境开启,究竟会在哪一天。”
正这样说着,那令牌上突然传来一阵灵气波动,一道光柱从令牌上发出。
同一时间,南疆落云宗内、灵焰圣狼族驻地、无尘谷等地,接连发出光柱,上百道光柱,将手持令牌的众人,吸入其中。
顾然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来到了秘境。
到处都是灵草灵木,整齐地种在灵田里。
这里的灵田布置,错落有致,似乎是按照某种阵法排列,而阵法的中心,则是一株顾然从未见过的灵植,但那灵植一看便是极品,翠绿的叶片上,灵力几乎凝结为实质,从叶脉中心涌出,向着叶尖滑落,在日光的照射下金光闪耀。
顾然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上前。
“咻——”一道箭矢直射过来,顾然闪身躲避,那箭矢擦着顾然耳尖而过。
这令牌数量稀少,从出世到秘境开启的这七年里,不知经过了多少风雨,如今能够进到这秘境中的人,个个都实力强横。
只是,顾然一个闪神,还未提剑去找那射箭之人时。
两道熟悉的气息已经将对方的头颅斩下,滚落在地。
“师姐受伤了吗?”
“我无事。”顾然回了楚恒的话,眼睛却看向温泽宣,他一身黑衣,越发清减。
温泽宣侧过脸来看她,微微一笑:“顾然,好久不见。”
“都说了要叫师姐。”
三人一路同行,没有敌手,在收获了无数天材地宝之后,终于来到了秘境的核心。
熟悉阵法的温泽宣,一路上已经判断出,这整个秘境就是一个大型的聚灵阵,其中又内嵌了无数的小型聚灵阵,这些阵法,彼此贯通,互为依托。
因此他们认为,这秘境的中心,一定会有更为珍贵的宝物。
这秘境的核心之地,是一座五层高塔。
温泽宣与楚恒二人,小心翼翼地用灵力推开门。
却见那塔中地上有一座灵阵,正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塔顶无数灯光射向中心的灵阵。
那灵阵上,赫然矗立着——一座机甲。
那冰冷的金属线条,在灯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泽。
一只黑色的小猫,从机甲的肩部探出头来,伸了个懒腰。
整个世界在一瞬间,轰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