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峰是锦宣的住所,也是落云宗的政治核心,这里的防卫自然是整个落云宗最高级别的。
在凌霄峰下,赵业平徘徊了很久,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按照他的计划,他是准备利用锦宣对付锦垣的,至于锦宣他倒是不怵,毕竟即便他不使用任何手段,对方自己也会走向灭亡。
但是在看到锦宣的血条几度下降之后,他还是决定冒险闯入一探究竟。
为此,他又一次使用了商城的积分兑换功能,兑换了隐匿身形的道具,他轻巧地落在屋顶之上,灵识向下探去。
随即,赵业平就感觉到,屋内有一团如烈火一般的磅礴而强大的灵气场,他立刻分散了自己的灵识,灵活地避开了那灵气场的范围。
寝殿之中,顾然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看着锦宣,面色平静。
但在她的右手之中,无垢剑的剑柄已被握紧。
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月渐西斜,赵业平终于退走,在他的系统中,锦宣的血条正在慢慢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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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宣再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他拉开纱幔坐起来,下意识地去寻找顾然的身影。
在月色之下,烛火之前,顾然正伏案写字,她的影子被投映在屏风上,隐隐绰绰地,随着烛火的明灭而摇曳。
听到声音,顾然放下手上的毛笔,搁在笔架上,“宗主,你醒了。”
她端上热茶,走进里间,递给锦宣,担忧地问道:“要不要请乔愈长老来看看?”
乔愈是四大长老之中最精通医术的那一个。
“不用了,久病成良医,我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我自己知道。”锦宣淡淡地说,“江鹤给你的灵丹是什么情况?”
“说是可解百毒的灵丹,具体其他的也没有与我多说。”
“你也觉得我这是中毒的症状吗?”锦宣抬眸。
顾然一惊,是了,她不该这么认为。
锦宣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那孩子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宗主,你认为是少宗主给你下的毒吗?”
“我希望不是他,但……”锦宣看向自己的手,他自然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但他身体的种种异状,正是从服下那枚锦垣带回来的青苫浮漠丹开始的,“他也算用心了,能找到那种极品灵丹,连我也骗了过去。”
锦宣当时会服下青苫浮漠丹,一方面他对锦垣是比较信任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枚灵丹的特性与锦家先祖流传下来的古籍上记载的一致。
顾然自然知道,事实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锦宣会中毒,是因为青苫浮漠丹与无尘谷圣药相性相克。
但她不能解释,她从哪里得来了第二枚无尘谷圣药,又是怎么知道了青苫浮漠丹的丹方,她不能告诉锦宣。
“也许,少宗主也不是有意的。”她弱弱地劝解着。
锦宣盯着她,冷冷一笑,“你还在想着他吗?你怪我废了他,将他打落苍渊吗?”
“不,不是的……”顾然急忙解释。
锦宣没有听她说话,一甩衣袖走到窗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你回去吧,我中毒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顾然将案前的纸张卷好收起,这是她誊写的百毒消的丹方,锦宣的毒并没有完全解开,只是暂时被压下了,既然这百毒消对锦宣的症状有用,那在找到完全解毒的方法之前,还得靠这枚丹药,另外,她还要赶紧与江鹤核对说辞,以防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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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连日的研究与试验,顾然终于将百毒消的丹方研究透彻了,现在只需要将她讲给江鹤,让他赶紧炼制即可。虽然其中有几味灵植十分珍贵罕有,但以落云宗的深厚底蕴,也是不在话下的。
同时她也在不断地翻阅青苫秘境中的医术古籍,还有落云宗的收藏,试图找到解毒的方法,但是那些都不是万无一失的方法,也不知是否有用。而且还需要考虑到锦宣身负暗荆之力的情况,实在是头疼。
她放下医术,以手扶额,叫来了九黎,将丹方和药材都放进一个储物袋中,“将这个储物袋交给江药师,他就懂了。”
“遵命。”九黎领命,正准备离去。
山外突然传来沉闷浑厚的钟声,一连响了七声。
“这是怎么了。”顾然问。
“今天是三洲盛会的最后一天,钟声应该是从藏谷湖那边传来的吧。”
“是嘛。”顾然长叹,站到窗边,从她这里是看不到藏谷湖的,只能远远看到包围了藏谷湖的群山。
今天,三洲盛会将会给在此次比武论道中获胜的修士颁奖,还将会公布凌霄峰会通过的各项协定,从今天之后的修真界,将会发生深刻的变化,只是此刻身在其中的修士都不知道他们将见证一个怎样的时代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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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风烟茶肆
“你听说了吗?锦垣没死,就是落云宗那位的侄子,曾经的落云宗少主。”一个中年修士对旁边的青年修士说道。
青年修士一脸得意地说:“师兄你也太孤陋寡闻了,我在烟州早就听说了。就是这几年在烟州和凉州声名鹊起的无名剑无名,他还创立了一个灭云教。”
“乖乖,这名字,是要和落云宗对着干啊。”
“是啊,要不是赵业平认了出来,谁能知道,曾经的落云宗少宗主现在竟然摇身一变,改名换姓,成了公开反抗落云宗的第一人。”
“嚯,锦垣现在登上了三洲通缉榜的第一名,师兄你看。”
对于能看到这样叔侄相残的人伦惨剧,众人是喜闻乐见的。
锦垣跌落苍渊之后,从曲隐谷醒来,彼时他灵根尽毁,一身修为化为乌有。但这反而给他创造了另一个有利的条件,修习那本《无名心法》的条件。
那是他在他父亲锦穹给他留下的遗物中找到的,一条碧玺项链,那是他父母的定情信物,他母亲作为遗物留给锦穹,而锦穹又留给了锦垣。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那条项链之中,有一本心法,写这本心法的人,字迹潦草狷狂,整个秘籍没有书名,也没有落款与署名,锦垣于是将它取名为无名心法。
锦垣一直收着这心法,但是没有练,因为这本心法的修习条件太为苛刻。修习此心法的人,必须要是一个灵根被毁的极品单灵根。他推测,这大抵是一个灵根被毁的天才,在蒙难之后,为了重新走上修真之路,自创的心法。
他修道之途一路顺遂,自然不会将这本心法放在心上,但这毕竟是他父母的遗物,因而也是一直小心收藏放在身上的。
在曲隐谷,他的身体经过精心调养渐渐恢复,但当他内视丹田时,却只看到自己的灵根碎成一片一片,散乱无序地、毫无生机地占据着他原本浩瀚如星空的内府。
就连詹出岫也是摇头,告诉他,这世上绝对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够恢复他的灵根。
就在绝望之际,他想到了这本无名心法,抱着一定要活下去的信念和决心,他开始练这本心法。
然后,他以无名自居,请詹出岫为他制作了易容丹,改头换面,一直在烟州、凉州活动。
这五年,在三洲协定统治之下的修真界改天换地,在外部来说,凉州和烟州的地盘、人才等各种资源一直在被三洲联合掠夺。而沧州、灵州、中州内部,完全是以落云宗为尊,对锦宣马首是瞻,锦宣实际上控制着这三洲的主要势力,采矿、种植灵田、炼器制药、捕杀灵兽、秘境开发、交易拍卖等等,修士的一切,都被严格规范控制了。
当然,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很多无序的竞争、内耗和争夺,对初出茅庐的年轻修士来说,灵兽、灵植和灵丹的价格相对透明,对于散修来说,以前被宗族门派据为己有的秘境也能进了,邪修的整治也卓有成效。
当时很多烟州、凉州之人也会涌向这三洲。
但是,在这种制度运行五年之后,弊端也渐渐显现,三洲内部也是各种明争暗斗,前段时间,大鹫宗被三洲联合司法府判定为邪修门派,招致三洲联合剿灭,偌大的宗门一夕之间被夷为平地,流落在外的宗门弟子至今仍挂在通缉榜上。
最初加入三洲协定的五十七个宗门,或兼并、或灭门,如今只剩下三十二个了,这些宗门无一例外全都发展成了超级门派,小宗门没有任何立足之地,必须要归降于大宗门。
而秘境的准入也被各大宗门收拢,现如今,不依附于这三十二个宗门的修士,三洲境内的秘境是一个也别想进了。
而灵兽、灵丹、灵植、矿产等资源更是被瓜分垄断,价格确实是透明,但却是你买不起的那种,散修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压缩。
因而在烟州和凉州,就散布着大量的散修,和受不了三洲高压统治的修士,还有烟州和凉州本土的宗门,他们是反对三洲协定的重要力量。
不过这群人都各自为政,不像三洲联盟那样有组织性,因而在与三洲的对抗中往往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