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机为什么在你哪儿?”
北堂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话中的寒意简直能把空气冻结。
要是面对面谈话,恐怕他已经像暴怒的冰霜巨龙一样,一口寒冰吐息喷了过去。
“哎呀呀,刚才还柔情蜜意,转眼就这么冰冷无情,态度差别就这么大吗?”
齐秋阳戏谑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他艳丽的脸上出现的生动表情,那样一张脸,想必做坏事也很容易得到原谅的吧。
然而北堂信一点不觉得,他闭了闭眼睛,不带丝毫情绪道:“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我挂电话了。”
“别别别,你不担心你的心上人了吗?”
齐秋阳连忙阻止,切入正题。
北堂信嗤之以鼻,“就凭一个手机,你觉得我就会相信你?”
只有在面对楚久宁,他才是那个傻得可爱的男主,与齐秋阳交锋的只会是警惕提到最高的北堂信。
他确实担心阿久,但越是担心越不能露出破绽,说不定阿久正在回来的路上,手机是意外丢了呢。
齐秋阳自然有证据,而他也很容易得到证据。
“这样呢,你不会认不出来吧。”
话还没说完,一张照片就发送过来,北堂信连忙切出去查看。
照片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脑子一嗡——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一个修长的男人侧躺在那里,因为照片的拍摄角度,可以看到他手脚的绳索,甚至能清晰看到肌肤被勒紧的纹理。
他身体微微蜷缩着,头发散乱,沾着少许灰尘,明亮的眼睛被蒙上黑色的眼罩,嘴上也贴了胶布,只露出秀挺的鼻子,仿佛已经失去意识。
哪怕被遮了大半张脸,北堂信还是一眼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沉默了近一分钟,他才继续没有挂断的通话。
“......他怎么了。”
比起刚接电话时的怒气,真正看到不想看到的场景,北堂信的反而出乎意料冷淡起来。
齐秋阳有些好奇,“你是不是没看清楚,要我给你摘了眼罩重新拍吗?”
“不用。”
北堂信果断拒绝,他平静得仿佛之前的紧张是假象,像海底一样莫测,“我能认出来。”
“那就好,我以为你当我骗子呢。”
笑嘻嘻得仿佛自己不是在绑架勒索,而是在打情骂俏,齐秋阳生怕激励不了北堂信,特意强调道:“为了你家这位少受点苦,我可是用了迷药而不是把他敲晕,怎么样,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忍耐着对方的呱噪,北堂信闭着眼,照片在他脑海中回放,令他不断幻想着楚久宁倒下时的情景。
那双他最喜欢的眼睛可能会突然瞳孔放大,里面定然是充满惊愕,努力挣扎着保持清醒,却还是不得不合上眼皮。
如果是迷药,应该不会痛苦吧,就像睡着一样昏过去。
心中的巨兽探出一只利爪,蠢蠢欲动着,如果说话的人在他面前,他恐怕能直接扑上去把他撕碎了去。
“你想要什么?”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恍惚能尝到血的味道,是他渴望撕碎的那个人的血。
齐秋阳看不到他的表情,虽然觉得北堂信态度有些奇怪,却以为是反射弧太长没反应过来。
“我要你一个人来见我。”
“好。”
北堂信丝毫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就像答应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被这样干脆果决的态度取悦,齐秋阳再没有七弯八绕说什么挑衅的话语,直接报出了时间地址。
出乎意料,地址是在海上,这样的地方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不妙的联想。
特别是北堂信要一人前往,茫茫大海设伏兵也不容易,说不定人一到齐秋阳就会逃走。
北堂信得知这个地址后,却只问了一句话。
“他也在吗?”
这个“他”指谁不言而喻,齐秋阳用十分肯定的语气给出了答案,而他也确实没有说谎的余地,无论如何,自己总是会在的。
交代好联络方式,楚久宁意味深长地拉长调子,给他送上最后的告别。
“你会后悔没有爱上我的,我保证。”
懒得听北堂信反驳,挂掉手机,他直接登上等候已久的游艇。
白色的游轮行驶在蔚蓝的大海,水天之间的一抹亮色,十分美丽,他的葬礼将在大海举行,也是完美的毁尸灭迹之地。
因为当坏人次数太多,能保留一个尸体不被亵渎的权力对他来说都算难得了,就算是真实世界的投影,也是自己的身体,能死得安静就还是让他安静点吧。
把游艇开到固定位置后,楚久宁开始给北堂信发定位。
原剧情中绑了女主的反派这时候还在船上留了帮手,但楚久宁直接免了这一步,毕竟他没办法分出一个自己来扮演自己。
虽然等他死后也不怕暴露,但打斗过程中哪个说漏嘴两句他就完了,索性这种小细节也不重要,可以直接忽略过去。
趁现在男主没入场,他布置了一下现场,争取毫无波澜打通最后结局。
两个小时后,一艘快艇从远方飞驰而来。
北堂信面无表情驾驶着快艇,因为齐秋阳的要求是他独自前来,他能选择的方法有限,毕竟他可没有四一四来帮忙操作游轮。
看到那辆熟悉的游轮,他眼神更加深邃——这是楚久宁的游轮。
等他到游轮边,上面瞬间放下绳梯,告诉他已经被人发现。
北堂信也没指望能瞒过去,一望无际的大海上,隐藏实在是太难,更别说今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船舷边,等候多时的楚久宁怀着期待的心情看着男主探出头来。
“别动。”他含笑用枪指着对方,向后退两步让出位置。
“慢慢上来,我想你不想让我误会你要做什么吧。”
北堂信从顿住的状态放松,用最慢的速度翻身上船,双手放在身前表示自己没有武器。
不过楚久宁才不管他有没有武器,没有的话自己可以送上去,但怎么简单送死不符合剧情,所以他还是装模作样扫了北堂信两圈,并且让他把外套脱掉扔到海里。
“你没有其他帮手吗?”北堂信淡定按照他的吩咐脱衣服,观察一圈船上的情况,非常自然的开口询问。
楚久宁知道他肯定在打主意,一点不介意的晃了两下手上的枪,摊了摊手道:“没有啊,你还想看到谁。”
在没有确定楚久宁安危前,北堂信是不可能轻举妄动的,他深沉地看着齐秋阳,仿佛想透过皮囊看到他内心深处,看穿他真正的目的。
“既然只有我们,你也不用骗我了,你究竟想要什么,别说是爱我,这样的爱恐怕你自己都不信。”
男主的语气十分笃定,笃定得让楚久宁有些不舒服——莫非他扮演的这个为爱痴狂人设这么糟糕吗,假到一丝都不值得相信?
那北堂信呢,两个同样的人,只是换了一张面孔而已,就在他那儿得到截然不同的待遇,那他究竟爱的是什么,是楚久宁的那张脸吗?
说不定这才是真相,毕竟原剧情同样的经历下,男主和反派可没产生超友谊的感情。
“我管你信不信,喜欢你是我的事情。”
说完这句有些耳熟的话,楚久宁才想起来,他不久前刚听过对面的人对他说过。
这个巧合北堂信倒是没什么反应,或者说他今天显得太沉默,完全看不出心爱的人被绑的慌张与愤怒。
对此,楚久宁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宁。
想了想,他决定直接进入正题好了,反正以齐秋阳的身份走剧情,也不太好控诉对男主的嫉妒仇恨,那是属于楚久宁的,换人说显得他像神经病。
“好吧,你不信就算了。”
揭过爱和不爱的话题,在微风吹拂的海面,随波荡漾的游艇,本不应该发生血与火的事情。
齐秋阳走到桌子旁端起水杯,滋润被海风吹得有些干燥的嘴唇,另一只手却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然而,看似警戒的背后,他已经快无语。
[他这么还不动手,男主不会怕死吧。]
[哪有话没说完就动手的。]
[可我现在没话说了,莫非要我长篇大论告诉他我有多爱他,他的无情多么伤我的心吗?]
[……不说话就打架,这不符合剧情逻辑。]
听着四一四憋出来的这句话,楚久宁嗤之以鼻,他拿他死去的那么多次经历保证,百分之九十的角色就是死于打架前爱哔哔。
然而男主不主动,楚久宁也不能把枪塞他手里,他没想到北堂信居然一点都不急。
想了想,可能是自己这次表现得太差,就是要结束,也不能敷衍了事才行。
楚久宁立刻捡起齐秋阳最初的人设,对木头一样的北堂信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控诉道:“其实我也不想干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你们不放过我,我至于这么铤而走险吗?”
他拿枪指着对方,却仿佛自己才是弱势的一方,就不信男主不来气。
“你之前已经犯法。”北堂信冷冷道,还没有上次接到威胁来得愤怒,这种仿佛掉线一样的状态令楚久宁十分着急。
“你说和你睡觉的事情吗,那要说犯罪的也应该是你吧。”他一步跨上前去,用枪口抵着北堂信的胸膛,大声道:“明明是你造成的意外,你却不愿意负责任,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有今天,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被你们追得跟老鼠一样!”
“你为了你的爱情就牺牲我,凭什么!”
“所以应该是你付出代价,楚久宁只是替代你的利息而已!”
齐秋阳的声音越来越大,在空旷的海面上传得很远,合着海浪的声音,仿佛大海的问话。
他喘着气,手颤抖着,金属的枪扣撞击在北堂信的胸膛上。
然而,哪怕目前的人拿着足以置自己于死地的武器,情绪也激动到随时可能失控,北堂信依旧还是那样面不改色,让楚久宁怀疑他因为打击过大面部神经失调了。
“你怎么把船开过来的。”
突然,北堂信问起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楚久宁愣了一秒才回答:“有船长,我让他走了。”
“我问过阿久惯用的船长,他没有收到要开船的消息。”
“你以为我傻啊!”楚久宁立马恶狠狠道:“我用你们的人,还能平安到这里吗!”
“这艘游艇唯一的钥匙在船长那儿,因为阿久不经常用,需要人给船保养,而除了钥匙就只有一个启动办法。”
北堂信的话说完,楚久宁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他对这些东西实在不怎么熟悉,毕竟没有哪个身份是当船长的,而四一四启动的时候更没给他说过钥匙问题。
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怼回去,“除了钥匙又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我有船的主人在手,还怕船不能用?”
这种不是虹膜就是指纹,如果他真有楚久宁在手上,不可能打不开锁。
“那驾驶舱的监控呢,阿久。”北堂信突然握住楚久宁的手腕,无视胸前的威胁,把他狠狠禁锢在自己怀中。
“我的游艇和你的是一对,驾驶舱的监控相连,你恐怕已经忘了吧。”
看着男主漆黑的瞳孔,楚久宁预感成真,疯狂喊着四一四。
[这么重要的事情剧情里为什么没有点出来!为什么!你都没发现监控吗!]
[我发现了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连在男主那边啊!]
四一四也十分憋屈,谁会在自己的船上防备自己的监控,就算北堂信事后查看,他们也早走了,鬼知道还有这个设定,这设定原剧情真的不是准备把男主和反派凑一对吗?
北堂信见他不说话,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把指尖的粉擦到他衣领上。
“虽然不知道阿久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不过不要紧,就算你是人格障碍症也无所谓,是你亲手把自己送到我手中的,可不要反悔啊!”
“好啊,你替我杀了楚久宁怎么样。”
听到人格障碍,楚久宁灵机一动,立刻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若是两个人格争风吃醋,貌似也圆得过去?
“噔”的一声,手腕被卸掉,北堂信满脸柔情摩擦着他的唇。
“我现在很生气阿久,我分不清你究竟什么时候在说真话什么时候在说假话,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好好谈一下。不要紧,你痛的话可以咬我,也可以喊,没有人会打扰我们,直到你愿意只对我说实话为止。”
看着北堂信眼中的疯狂,楚久宁发现他这次大概、可能真的玩脱了,谁会想到最后关头来这么一出啊摔!
不过还好,这是最后关头。
想到这儿,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无缝切换成反派的神色。
“北堂?你怎么在这儿?”
北堂信一愣,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温柔抱住了对方。
这时,一个坚硬的物体被塞入他手中,手指被拨动一下,沉闷的响声后,黏滑的液体浸湿了他是手掌。
他不可置信低下头去,红色的血液涌出来,在白色的衬衣上是那么刺眼,那么鲜艳。
“对不起。”
楚久宁踉跄的站起来,从呆住的北堂信怀中挣扎出,用最后的力气扑向船舷边上。
“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总算惊醒了北堂信,他连滚带爬跑到船边,却只能看见快要平息的水花。
红色的血迹在白色的甲班蜿蜒,仿佛一副神秘的图画。
久儿会为这次骚操作付出代价的,你们喜闻乐见的小黑屋在下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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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竹马反派嫌命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