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天晚上江行灯来时已经是凌晨,所以洛夕夕就让人直接睡在了她的洞府。
第二天早上,吃过了早饭,她又顺便带着江行灯一起去紫云巅上早课。
现在的洛夕夕已经不再是练气期的小修士,而是一位筑基期的滔天大修,最关键的是,她可以御剑飞行了。
当然她没有本命剑,用的也是昆仑墟发的玄铁剑。
一路上小江行灯都很好奇,但是还保持着小兽一般的警觉。
不肯让洛夕夕抱,也不肯牵她的手,努力迈着步子跟在洛夕夕身后,好像一个小大人。
有路过的弟子好奇地打量他,他就冲人家龇牙。
紫云巅是昆仑墟的主峰,每日都会有长老在这里上早课,讲经文,指点弟子修炼。
当然了,洛夕夕一个月能来上一次就算多了,大多数时间她都起不来。
要不是为了江行灯,她现在这个时间可能还在睡觉。
今天他们来的也不算早,乾坤殿里面已经坐满了大半。
洛夕夕带着江行灯在后排挑了个位置坐下,反正坐哪里都能听清长老教课。
今日讲课的是一位藏经阁的长老,鹤发童颜,古道仙风,只是讲起道法来像在念经,全然没有沈负雪讲得生动有趣。
洛夕夕不一会儿就失去了耐心,撑着脑袋看着江行灯。
这小孩儿倒是听得认真,身体坐得笔直,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玉简。
洛夕夕夸赞道:“真乖,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么强的定力。”
江行灯骄傲地哼哼了一声,侧头看了洛夕夕一眼,“来之前安姨说要我好好听课。”
“那你都听懂了么?”
“……”
小团子沉默了,脸蛋儿有点红。
“没有。”
洛夕夕乐了,她一拍桌子,“那就别听了,我待会儿再给你找个老师!”
听见拍桌子的声音,周围的弟子纷纷侧目,洛夕夕连忙做出抱歉的手势。
……
沈负雪回到净梵峰的时候正值中午,洛夕夕和江行灯正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饭。
可能是在她面前没什么隐藏的必要,所以沈负雪外见她时大多不戴斗笠。
一件天蓝色薄纱常服,一盏玉冠,纤尘不染,清贵无双。
看见沈负雪的一瞬间,小团子就呆住了。
洛夕夕眼看着他红了脸颊,张牙舞爪瞬间变成听话小猫,捧着饭碗一点一点蹭到人家身边,然后低下头,乖乖用手抓肉吃。
好啊,这么小就是个颜狗。
可惜沈负雪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把手中提着的东西递给洛夕夕,“给你带了云极斋的糯米糍粑。”
洛夕夕喜滋滋的接过油纸包,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
沈负雪微微勾起唇角,撩开衣摆坐了下来。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江行灯捧着碗走到了沈负雪面前,脸颊红红的,“姐姐…我是江行灯。”
沈负雪抬眸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的,很明显未来的三界之主并不想搭理这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屁孩。
江行灯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表情有被打击到。
洛夕夕只好指着沈负雪介绍道:“这位是沈负雪,是我的师父。”
沈负雪挑眉看着洛夕夕,“我怎么不记得我收徒弟了?”
“这不重要!”洛夕夕期盼地看着沈负雪,“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再收一个徒弟?”
沈负雪沉默片刻,果断道:“不想。”
洛夕夕:“……”
吃完午饭,沈负雪就对江行灯下了逐客令,守在一旁的祝卿安立马将人带了回去。
等看不到两人的身形后,洛夕夕看着沈负雪疑惑的问道:“你好像很讨厌那孩子?”
沈负雪撑着脑袋和她对视,“谈不上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他的事与我何干?”
洛夕夕眨巴了下眼睛,“你不会觉得他很可怜么?双亡的父母、强大的仇人、看不清的未来和破碎的他…”
“我为何要可怜他?”沈负雪反问。
他想洛夕夕大概是误会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洛夕夕有点疑惑,原著里的剧情是沈负雪对江行灯心生怜悯,于是把人带在身边修炼,还帮他躲过了几次危机。
但是现在看沈负雪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啊…
沈负雪开口问道:“你知道他的身世么?他并不是现在这位妖王的子嗣,而是老妖王遗子,新妖王是他的杀父仇人。”
洛夕夕其实早就知道了江行灯的身份,但还是配合着露出震惊的表情。
沈负雪继续分析道:“如果现妖王知道他没被仙朝折磨死,那就只剩下两个结局,要么派人来杀了他斩草除根,要么就悄悄把他培养成奸细,但是如果是后者,仙朝同样不会放过他。”
洛夕夕瞪大了双眼,“那怎么办?”
现在沈负雪明显是不想管江行灯,万一江行灯真的嘎了,那最后谁来捅她一剑?她的任务怎么办?
而且她还挺喜欢这傲娇的小东西的,不想他去死啊。
可她也不能要求沈负雪救江行灯,毕竟就像他说的,江行灯的事与他何干。
沈负雪似乎是看出了洛夕夕的心事,安抚道:“好了,你不用操心这些,我会处理的。”
看在洛夕夕的面子上,他会给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但是否能够抓住,就要看他自己了。
……
深夜,江行灯睡得正熟,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
“小殿下…”
他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回答,“父王?母妃?安姨?”
“小殿下…小殿下我在这里…”
最后江行灯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从他腰封上面挂着的玉坠里传出来的。
他把玉坠从腰封上解了下来,皱紧了小眉头,“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母妃的玉坠里?你是母妃么?”
玉坠里的声音道:“奴婢是乙木啊,是婉清仙子身旁的贴身侍女,在妖王宫里还给你做过纸蜻蜓。”
江行灯努力想了想,脑子里渐渐回想起一个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的少女,“是乙木!乙木你为什么会跑到玉坠里?”
乙木松了一口气,“小殿下,奴婢之前受了伤,是穷奇大人救了我,只是从今以后我就只能待在玉坠里陪着殿下了。”
听到穷奇的名字,小江行灯皱紧了眉头,“可是…安姨说叔父是坏人。”
玉坠里的乙木耐心的哄道:“老妖王、婉清仙子、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们还有蛮荒之地那么多人都是被仙朝害死的!您可不要听信了小人的挑拨,与真正关心你的穷奇大人离了心,你就只剩穷奇大人一个亲人了。”
“我看见了……”
江行灯把玉坠放到了床上,退后了几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那天他看见了叔父杀死了父亲,还砍下了母妃的头。
见江行灯神色不对,玉坠里的乙木赶紧继续哄道:“小殿下,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是不会害你的!”
可无论她怎么说,江行灯都不相信,甚至想要跑去找祝卿安。
玉坠里的人眼神一狠,狠厉出手袭向江行灯,“对不起了小殿下,只能请你去和婉清仙子团聚了!这也是让你少受些罪!”
江行灯还未开始修炼,只能眼睁睁看着乙木一掌朝自己拍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南烛出手挡下了这一杀招,又一掌震碎了乙木的妖丹。
乙木重重摔在了地上,她惊恐地看着南烛,“求求您放过我吧,我都是被逼迫的,我绝不敢与仙朝为敌!”
南烛像看垃圾一样看了一眼乙木,又看向了缩在祝卿安身后的江行灯,淡淡道:“你是蛮荒之地的人,不归我管。”
乙木像是明白了什么,艰难地爬到了江行灯面前,“小殿下救救我!”
祝卿安将江行灯推了出来,将一把匕首塞到了他手中。
“江行灯,你听着,我要你亲手杀了他,向仙朝表忠心,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你知道么?”
江行灯扔掉了手中的匕首,红着眼眶哀求似的看着祝卿安,朝她张开双手想让她抱抱自己,“安姨,我好害怕……”
可祝卿安只是冷漠的站着,逼迫他将匕首捡起来。
乙木死死拽住了江行灯的衣摆,苦苦哀求,“小殿下…求求你救救我,我照顾婉清仙子一百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求求你放过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回到蛮荒,你就当我死了,放过我好不好?”
江行灯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孤立无援,“安姨…放了乙木吧……”
祝卿安重新将匕首塞到了江行灯的手中,然后死死攥住了他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大吼道:“江行灯,你记住了,你的父母都被穷奇杀死了,他们就死在你面前,你忘了么?你不想复仇么?杀了他能换来你自己活下去,那你就杀了他。”
“良善只会让人欺负,你必须得狠,狠到让人见了你就恐惧!懦弱只会任人宰割!”
小小的江行灯满脸泪痕,身体不停的在颤抖,哭得干呕了两次。
但是祝卿安仍然要求他回答,“你明不明白!”
“我…我明白…”
祝卿安握着江行灯的手捅向了乙木。
滚烫的鲜血喷了江行灯满脸,将那双暗金色的眸子染成了血红色。
……
南烛向沈负雪复命的时候,洛夕夕正站在沈负雪的院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鞭子。
南烛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月影鞭,“我这个徒弟生性冷漠凉薄,他肯费心思管的人不多,不要糟蹋了这份心意。”
洛夕夕也认真地看着南烛,斩钉截铁道:“我是真的把沈负雪当成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她的!”
“好,希望你永远记得你说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