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正在孵化中 第31章 第 31 章

虽是惊险，但好歹将人救了回来。

凤瞑只是有些筋疲力尽，受了点伤，但并无大碍，只是他如今是个圆滚滚，胖乎乎的六岁小娃娃，唇红齿白，又白又软，还有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南清。

“师父……”小眼睛里还蓄了点泪水，当真是晴空碧洗，让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头发非常的长，漆黑的乌发里有几缕红色，如火一般。

就像是他原身的凤尾一般，流光溢彩。

墨染像抱崽子一样将他抱在怀里，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大师兄，没事了。”

说着，给凤瞑喂了颗药丸子。

可能是被墨染这一句大师兄叫得回了魂，凤瞑这会儿总算想起来，他可是堂堂大师兄！

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伤竟然就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来。

一想到这，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又摆出那一副高傲的模样，扬起小脑袋，“我没事的！师父，你看看他，可别叫他死了。”

南清看了看怀中的小少年，这一身脏污，就连脸上的绷带也都看不清原来的原色了，血色和黑泥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凄惨无比。

南清给他喂了药，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额头不烫，反而冰冷得很，发间全是冷汗。

“放心，他没事的。”

本想将他放下，但他明明已经晕了过去，两只手却死死的抓着她的衣襟，那小拳头用力得肌肤都泛着白，南清试着让他松手，但没有成功。

好在她力气本就大，这孩子又这么瘦，她抱着也不费劲，索性就抱着了。

这时南清才看向林子里像个癞皮狗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破败了几处，受了些伤，头发乱糟糟的披散了下来。

刚才他那一招倒是让凤瞑吃了不少苦头，但那灵咒被南清一剑斩断，他受了很大的反噬，所以这会儿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力气，否则这张三滑不溜手的，指不定早跑了。

“师父，就是他！他坏死了，要不是他使阴招，我不可能被他抓住的。”凤瞑一想起来，又觉得气愤，又还有些后怕。

他自破壳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南清，虽然一开始是不那么情愿跟着南清的，但好歹南清从未让他吃苦受累，更别提受伤了……他跟着南清一直穿梭在不同的人类城镇，他知道人有好有坏，特别是对他们这些妖族……

南清也一直告诉他们这一点，可到底因着南清保护得太好，他对人的防备心总是差了点的。

没想到就让这张三捡了便宜，那天张三在雷劫结束后摸了上来，凤瞑那时候虽虚弱，但若不是他对这人疏于防备，也不会被他暗算了。

他被带走后，很快就与那一队玄师汇合，就更跑不脱了。

若不是这个少年将他的灵咒松了一分，他是不可能挣脱灵咒的，只是力量到底被压制得狠了，只发了个火球出来，少年趁乱抱着他就要跑的，没想到那张三一直盯着他们。

他和这少年是这一群小妖里化形最完美的，所以最值钱。

张三又掳了他们两人一路逃到这里，那少年趁他打坐恢复时暴起伤人，却反被他打成重伤，凤瞑拼死挣脱了缚妖咒，化出原型打算带着少年一起离开，那张三的灵符又一直束缚着他。

还好这个时候南清赶到了。

凤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虽然向来眼高于顶，总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其实从未有过伤人的心。

经过这件事后，他终于知道……原来因为他是妖族，在这些人眼里，天生就是恶，就像那林子里妖兽一般，只是一堆钱财罢了。

他觉得很不公，但又不知道如何去反驳，明明传承记忆里关于人与妖这千万年来的战争和隔阂已经说得明明白白的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而这一丝侥幸，却又害惨了他。

难道人和妖之间，就注定只能你死我活吗？

他看着南清，南清正温柔的帮怀里那少年包扎伤口……墨染抱着他走过去，南清听他说完了这段时间的经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朝他轻轻一笑，“这不怪你，是师父掉以轻心了，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他突然又有些迷惘了。

南清听了凤瞑说完，转眼看到被缚妖网捆成了粽子一样的张三，再想到刚才凤瞑极力挣扎的样子，那一声声凤鸣的惨烈，真是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只是未等动手，林子里稀稀疏疏的传出来一些声音。

南清警惕的抬头看去，就看到那些干瘦得像是快枯死的老树一样的小妖们，一脸困苦的，不成人形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小妖从树后探出头来，眼巴巴的盯着她，那一双双布满沧桑和困苦的双眼又期盼又有些害怕的看着她。

“你们有事？”南清记得是墨染放了他们，但没想到他们没有各自去逃命，反而追着她来了。

她一出声，那些小妖吓得缩了回去。

但不一会儿，有几个看着年纪大些，那毛茸茸的脸虽尖嘴猴腮的，却像是人类苍老了一般，布满了皱纹，毛发也有些花白了。

他们老态尽显，虽没有个人形，却又有着一双与人一样充满了感情的眼睛。

他们挣扎着，鼓足了勇气拉着那些还小的小妖走了出来。

其余几个稍微算青壮年的在他们身侧，有些警惕，但更多的则是害怕，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一个玄师便能全要了他们的命，更别提刚才南清一个人打倒了那么多的玄师。

可他们也是亲眼看到，看到她救治那个之前与他们一直被抓的少年，看她丝毫不嫌弃他满身脏污和血迹，还喂了他吃了人族珍贵的丹药。

他们的心里不免又充满了希望。

他们一个个的走了出来，到了南清近前，那几个年老的拉着这些年幼的，蹒跚着摇摇晃晃的跪了下来，声音沙哑又带着几分苦涩，哀求道：“求求玄师大人……收留我们，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南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本想将他们都扶起来，但是怀里抱着一个，行动不方便，她只能抬了抬手，“你们起来说话，不用如此。”

“我们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领头的一个老人眼泪瞬间就爬满了满脸，“我们看得出来，玄师大人您与其他人不一样，您是好人，您不嫌弃我们是妖……”

“我们也知道我们人多，又没什么本事……”他好像怕南清一开口就拒绝，都不等南情表态，就急忙又道：“但这些孩子……这些孩子还有一把子力气，可以帮玄师大人做事，什么脏活累活他们都可以，请玄师大人收留他们，给口饭吃……”

“这……”南清看着这一行十来个妖族。

其中半大的孩子有三五个，老人四人，其他都是些青壮年，但因为实在一个比一个骨瘦如柴，真是一个能看的都没有。

“其实你们已经得了自由，如今只要离了这里，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南清话没说完，就被那老人磕头打断了，“大人，哪里还有什么僻静的地方？”

“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我们也不敢打扰大人。”老人们压着小孩的头，不断的给磕头道：“大人救了我们一命，已经是大恩了，可我们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了，这大山之中处处都有玄师捉妖视察，我们已经躲不下去了……”

“若是但凡还有一点生存的希望，我们也不愿意放弃。”一提起这些年因为处于人族地盘深处，他们几乎已经快要灭绝了。

可他们又不可能穿过这重重的城镇去到妖族居住的北州，那于他们来说，简直难比登天。

他们生来就在人族的地盘，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而人族的地盘里已经千百年来都没有大妖现世了，稍微有点本事的，都北上而去，留下来的永远都是弱小和老弱病残。

但开了灵智，修得妖身本是天大的造化，可在这里……却是噩梦一般的造化。

在人族的地盘，已经没有了小妖生存的地界了，被抓去当了奴隶，买去做下人，做苦力……甚至挖矿这些，轻则打骂，重则剥皮抽筋，可运气好起码都能留一条命，可若是身上有那么一点点稍有价值的地方，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人族杀妖在这个世道上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南清听他们说出几年来如何逃命，如何被打压得无法生存，心里一时也无法平静……不论是在这个世界，或者当初在玩游戏的时候，其实她都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游戏里，她若是接了剿灭妖族的任务，她也是一样的，不管不顾杀进山来，看到小妖就一剑灭了，哪里会想他们该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活着的权利呢？

可如今，这些妖族活生生的在眼前。

不再是游戏里那些不能言语的NPC，他们痛哭流涕，满目悲怆，他们艰难的生存着，哪怕这世界对他们如此不公平，他们却还是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南清突然无法分清，他们和人……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大胆妖孽，还敢在这蛊惑人心！”突然有一个义正言辞的声音从天而降。

是那些追着小妖们而来的玄师到了，他们一个个身轻如燕，手执法宝，端得是一派正气，指着那些跪地的小妖就骂：“你们以为装作可怜，就能博取同情了吗？你们妖族生来就是恶，在我人族地盘作恶多端，杀人取血，更以人族精气修行，十恶不赦！如今还敢在这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姑娘，可千万不要上当了！”有一人还好心的关照了南清一语，“这些妖精最是会蛊惑人心，可千万不能信他们的话！”

“还不速速与我们回去！”

……

几个灵咒突然朝着妖群打来，那一群小妖吓得瑟瑟发抖，却是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只能是几个年轻点的将老的围住，老的又将年幼的死死抱在怀里。

只能拼命的否认，“我们没有，我们没有……我们从未害人性命的……”

他们自生下来后，连生存都成困难，更没有任何的修行法门，如何去害人性命呢？这些玄师说的虽是确有其事，但并不是他们啊！

“你们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南清一挥手，几道剑气几乎同时到了，几下就轻飘飘的将那几个灵咒打散了。

那几人立马警惕了起来，早已经结成了阵，其中领头那个对南清很是忌惮，但却还是故作镇定的道：“姑娘，我们之间的事本就是误会，一切都是这张三在其中搞鬼罢了，我们本不欲与姑娘为难的，姑娘带着你这几个……”

他顿了一下，还是道：“姑娘尽可带着你几只妖离去，今日之事我们绝不会透露半分……可肃清妖族是我们的本份，这些小妖逃了数月，我等好不容易才捉拿到他们，还请姑娘行个方便，好叫我们完成了任务，好回去交差。”

说得通情达理，可又暗暗威胁南清。

若是她身边有一只火凤的事情泄露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打她主意。

南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守口如瓶，各自得了各自的好处，然后毫不相干就此别过。

这应该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

“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南清一只手就能将那少年稳稳抱在怀里，她另一只手唤出了她那柄普通的长剑。

那长剑在她身前一荡，剑光一下激荡了起来，顿时剑气四射，灵力激荡。

那些小妖早已经躲在了她身后，墨染抱着凤瞑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

明明是一个少女，带着一群老弱病残，可是那剑气荡开了她的衣裙还有长发……竟让人感受到了无尽的威势。

她面无表情的道：“我杀光了你们所有人，自然也就没人泄露我的秘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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