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漓神色那叫一个高深莫测,望烟则是先愣了愣, 接着脸腾上点红晕, 冲夏知桃挤眉弄眼。kanshushen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夏知桃头一个变两个大, 这两人在脑补之路上奔腾不复返,眼看着便要拉不回来,身为“始作俑者”之一的张狂还浑然不觉, 蹙眉瞥了眼两人,并未开口说话。
锦漓率先开口,冲夏知桃嫣然一笑, 意味深长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最后这个“啊”字拉得那就一个九曲十八弯,跟唱山歌似的, 夏知桃听着便头疼, 出声打断了她:“好了。”
锦漓这才住了嗓,但还是满脸兴奋之意,用胳膊肘怼了怼身旁望烟, 道:“教主大人居然也在,这大清早的, 我俩来的是不是不凑巧?”
张狂还没觉察出来, 身形慵懒地倚着门,指节间攒了片花瓣,反问道:“我怎么不能来?”
她以为对方在质疑自己实力,蹙了蹙眉,冷声道:“崖山这点禁制,还想拦得住我?”
锦漓:“……”
最后, 还是得夏知桃来打破僵局,她站起身来,把张狂松垮的衣领往里拽了拽。
墨黑丝绸被指尖攒着,似涨潮的海,将细白如玉的肌肤,纤长锁骨尽数掩盖其中。
“小狂,你去换身衣服。”夏知桃淡定地把她往屋里推,然后反手把门关严实了,再转头面向锦漓望烟两人。
教主一走,锦漓眼睛便亮了,撇下望烟便冲了过来,握着夏知桃肩膀摇晃:“师妹师妹,你们两个——”
夏知桃冷漠:“没有。”
“她确实是不听话溜过来了,我便让她留了一晚上,”夏知桃淡定解释,“除此之外一切照旧,没有发生你们想象中的事情。”
锦漓大失所望,恨铁不成钢,道:“夏师妹,这大好的时机啊,你怎么不诱——”
话还没说话,张狂倒是先出来了,她换回了平日的一身黑袍,声音没什么起伏,甚至有些好奇:“什么时机?”
锦漓不敢出声了。
虽然她心底知道,张狂并非传言那般可怖,而只要夏知桃在,便乖乖巧巧地特别听话,但真要面对教主本人,不管是谁都会有点怂的。别说她了,望烟那姑娘已经躲到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了。
那可是张狂啊,传说中残暴无人,灭了修罗道,连仙道第一人都不放在眼里的魔教教主。
见锦漓吓得不敢吭声,张狂稍有疑惑,神色冷漠,长睫微微压下些许,询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那声音极冷、极寒,似寒冰刀刃抵着脖颈,凌冽而慑人。
锦漓还在瑟瑟发抖来着,夏知桃叹口气,伸手点了点张狂眉心,淡定道:“还没醒?”
锦漓:“…………”
什么杀气腾腾啊,这人根本就是没睡醒,迷迷糊糊的,才会有方才那一副冷淡神情。
张狂确实有点蔫,眉眼间缱着点困意,她抬手揉了揉眼角,慢吞吞道:“醒了。”
夏知桃瞥了眼远处,只见今日阳光明媚,已是临近凡间的午食时间,昧着良心道:“不再睡会么。”
张狂摇摇头,看上去终于清醒了些,抬了抬下颌,向锦漓示意道:“继续说,寒水谷怎么了?”
锦漓心中呼了口气,恢复以往的跳脱性子,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这不是寒水谷出事了么,正道同盟里多厉害的角色,素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之称的名派,一夜之间竟然被人给屠了满门——”
她还没说完,便被张狂吓得硬生生刹住了。只见张狂大步走近,乌墨眼瞳微微睁大,劈头盖脸道:“灭门?!”
三人都是一愣,寒水谷灭门那么大件事,崖山弟子们自然早就传遍了,也想当然地觉得张狂也知道,但看她神色,似乎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锦漓吓得不敢出声,张狂也意识到了什么,向后退了半步,稳了稳心神,声音微有些颤:“六爻封印呢?”
锦漓懵了:“六摇?那是什么?”
夏知桃迅速反应过来,一边与锦漓解释,一边道出自己猜测:“上古流传而下的六爻,支撑魔界屏障的溯源,但依这个情形,应当是毁了。”
六爻封印——这个消息正道藏得很死,尽管正道门派的内层都知晓一二,但对于外门内门弟子,乃至浩浩世间芸芸众生,却是尽数瞒了下来,没有走漏一点风声。
而夏知桃会知道,也是刚刚从幽州回来之时,给张斓拉票途中被灵童拦下,这才得知了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这么毁了?”
张狂稍有些失声,往日清泠如玉的嗓音变得沙哑,满脸不可置信,喃喃道:“真的么?”
“不能肯定,但十有八.九,”夏知桃思忖道,“不然琥闻尘不必如此匆忙,立即便动身去封雪山脉。”
锦漓听着她俩对话,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模样,而望烟资历本身就浅,很多卷宗都没有跟着几人一起去,此刻当真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有听懂。
“若当真如此便糟了,”张狂凝神道,“白鹤与寒水皆毁,便只剩下四个支撑着屏障。”
原著中确实提到过,六爻封印在短短一周时间内,便莫名其妙地被人尽数摧毁,导致魔界屏障彻底毁坏,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直接影响张狂存亡。
而被夏知桃干涉过的世界线,从白鹤到寒水被毁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比起原著如河堤崩塌的速度要减慢了太多,而余下可操作的可能,也相应多了起来。
夏知桃当机立断,道:“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我们过去看看。”
张狂不疑有他,她原本就打算立即赶过去,但关于是否要带上夏知桃涉险,让她不由地踌躇了。
夏知桃也看出对方的犹豫,这时候,反而锦漓来得恰到好处,解决了困境。
她揉了揉头发,小声道:“我来寻夏师妹,为的便是这件事。”
虽然还未亲眼见到,但听说水寒谷毁的极为彻底,整个山谷荡然无存,已是满目疮痍,血流成河。
人自然是侥幸活下来了几个,但怎么收拾这副残局、安顿剩下来的人,便被崖山尽数交予了玉弯峰。
掌门命令自然不能违抗,正罗衣带着几名大弟子过去许久,刚刚传了个纸鸢回来要援手,锦漓便兴冲冲地跑过来了。
只不过,这个援手……
三人默默转头,盯着张狂不出声,让教主大人有点惊慌,小心翼翼道:“我不会对崖山出手,行么?”
“虽说是自保为主,但不能由着别人打你不还手,若是受了欺负,那定然是要加倍欺负回去的。”
夏知桃淡定道:“不过这下,你没法让我留在这了罢。”
张狂没出声了,她原本是想独自前去,让夏知桃一人留在这里,奈何她意思很明显:
你若不与我去,我照样能与锦漓她们一行,到时候依旧会在同个地方见到,过程不同,结果却是相同的。
再三考虑下,张狂松了口。
夏知桃先跟着锦漓,以玉弯峰的名义出了崖山后,张狂再与她们汇合,一同前往寒水谷。
有了玉弯做幌子,她们顺理成章便出了崖山,只不过比起预想中的两人,望烟也眼巴巴地跟了过来,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对不会捣乱,两人只好把她也带上了。
一出崖山,很快便寻到了带着幂篱的张狂,她瞥了眼三个姑娘,并无过多惊讶神色,淡声道:“走吧。”
夏知桃小步跟上,将张狂五指拢入掌心,压低了嗓音,轻声道:“除了白鹤与寒水,剩下四个会在哪?”
她指的自然是六爻封印,但出乎意料地,张狂轻轻摇了下头,清冷声音在识海中响起:“老爷的魂骨第九,正道的恩施寺,而余下二者,我便不知了。”
她顿了顿,道:“倒不如说,世上没人知晓。”
夏知桃稍有些惊讶,但随即心中多了几分考量,虽然敌在暗她们在明,但六爻封印方面,敌手掌握的情报,还不一定有她们多。
这样想着,她们迅速往寒水谷赶去。
寒水谷本就离得不远,位于幽州与崖山之间,而有教主大人在,赶路自然是不用愁的。
不过半柱香时间,位于高空的几人,便已能从繁复花瓣之下,望向地下的可怖情景。
身为赫赫有名的正道之一,寒水谷竟然真的在一夜之间,便屠了个干净。
曾经古雅端重的建筑,如今尽数倾覆倒塌,悉心栽种的灵株被烈火卷噬,清澈溪水淌着殷红血水,空中满是焦灼火息,以及四散的灰烬。
张狂避开了在谷口的正罗衣与其余玉弯弟子,带着众人绕到了山谷的后方。
几人谨慎地往谷中行走着,饶是张狂,望着路旁被烈火染至焦黑的骨骼,都不由得蹙了蹙眉。
“就我所知,这世上只有三人,可以做到如今程度,”张狂简略道,“我,漠无声,姜九黎。”
虽是这么说,张狂呆了半晌,弱弱道:“但漠无声没出关,姜九黎在魔域还好,过了屏障会被压制一半实力,而我…不是我做的……”
得了,分析一大通后提出三个嫌疑人,瞬间否决两个之后,这傻孩子居然如此耿直地,又把黑锅自己扣自己头上了。
夏知桃长叹道:“你别老把自己给加进去啊,当真没有其他可能么?”
张狂郁闷道:“我也不想,但能一夜屠净寒水谷的,想来想去,好像都只有我。”
夏知桃:“…………”
张狂又陷入了“分明不是自己做的,但所有证据都指向自己”的纠结状态。
夏知桃刚想拽她一把,身旁的锦漓忽然惊恐出声:“有有有人——”
她声音惊慌失措,众人顺着望过去,只见天空掠过一道黑影,漆黑巨斧魔气萦绕,自天际呼啸着直劈而下,竟是冲着张狂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锦漓:教主大人你穿得还是太多了,要我说啊,这亵衣都不应该穿,就套个薄如蝉翼、若隐若现的肚兜就好了嘛!
张狂:…………本座考虑一下,现在你从小剧场里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