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呆了一呆,道:“唉……”
话还没说完, 她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 耳尖忽然腾上缕红晕, 衬着冷玉般肤色,仿若雪中落了一点梅。maixi9
张狂踌躇好半晌,谨慎道:“但天色太晚, 打扰到你歇息便不好了,若是有事,可以明早再商议。”
夏知桃凉凉看她一眼, 道:“那你伤口怎么办?又打算随便擦点草药,乱七八糟缠两圈就完事?”
她一眼命中靶心, 张狂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 登时便噎住,无辜地眨下眼睛,不敢出声了。
锦漓非常有眼力见, 早就吩咐了掌柜将她们两人的房间紧挨一处,就隔了一面墙, 声音大点对方都能听到。
“你别想躲, 乖乖进来吧。”
夏知桃直起身子来,拉开自己房门,不由分说地把张狂给推进去,然后再淡定地反扣门锁。
张狂自打进来后便慌张地不得了,脊背挺得笔直,面容隐没在腾腾白雾中, 只能隐约望见一双极好看的眼睛。
似乌墨晕染,明朗如星。
夏知桃把张狂摁再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冲对方莞尔一笑:“来吧,先将黑袍褪了。”
张狂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夏知桃又是一笑,不为所动,淡声道:“我可以随便看,想怎么看怎么看,黑袍却是一定要脱的。”
末了,又悠悠催促一句:“愣着干什么,赶紧的。”
张狂脱黑袍还挺利索,但之后便死都不肯动了,紧绷在木椅之上,神色如临大敌,十足十地严肃认真。
“这么紧张干什么,”夏知桃笑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虽然有身为读者的“剧透”优势,但灵力方面,夏知桃不久前还是筑基,试炼大会后才修的金丹境界,可没法和本书第一大BOSS对抗。
然而,大BOSS正惴惴不安地坐在她身前,目光躲躲闪闪,十分心虚。
张狂摇摇头,半晌,又点点头。
她犹豫着,慢吞吞道:“其实真没什么,也不疼…就是看着可怕了些,可能会吓到你。”
像是被一根细小的针埋入心肺,夏知桃心中一阵刺痛,轻声道:“不会的。”
她在张狂身旁蹲下身子,稍稍抬起头来,眉眼认真,声音温柔:“我帮你挽起袖子,好不好?”
张狂乖顺道:“嗯。”
夏知桃弯下身子,五指覆上袖口,小心翼翼地向上推去,而张狂一声不吭,安静地坐着,任她动作。
血肉纠缠着黑衣,挽起袖子的同时,也硬生生地将伤口重新扯开,翻出未曾愈合的血肉。
张狂极轻地颤了一下。
她手臂上被利刃划开几道豁口,伤口狰狞不堪,血泽浸透了黑衣,肆意蔓延着,早已干涸成深棕颜色。
伤势怵目惊心,让夏知桃一阵难受:“为什么放任不管,还跟着我们走这么久?”
张狂注意着她神色,心中懊悔,暗道自己就不该跟着进来。
夏知桃将毛巾浸入小盆中,汲满热水后,卷作一团仔细握着,齐劲一拧,水珠便满溢而出。
细白肌肤上覆着层透明水泽,水珠顺着指节缓缓向下,“滴答”落入盆中,蔓开一圈圈互相重叠的细小涟漪。
“你过来一点。”夏知桃轻声道。
温热毛巾覆上肌肤,将干涸血泽一点点洗去,露出一双略有些苍白,修长而干练的手来。
夏知桃原本以为张狂不怕疼,或者感受不到疼,结果今天才发现,恰恰相反,这小孩对疼痛异常敏感……
只是,总喜欢忍着罢了。
夏知桃帮她上药时,张狂疼的浑身都在发颤,修长五指用力攒着,骨节一根根紧的分明,苍白肌肤下隐约可见青痕。
明明都这样了,张狂却愣是却一声没吭,硬是将血气尽数吞咽入腹,只有眼角红的厉害,像是被人欺负紧了。
“你还好吧?”夏知桃毕竟不是专业医者,包扎技术不太好,一路都是心惊胆战的,“疼你就说。”
张狂摇了下头,眼睛蒙着层水雾,好半晌才细弱地答了一句:“没事。”
夏知桃实在下不去手了,心纠结的一塌糊涂,她长长叹了口气,将药膏绷带什么的暂且放置一旁,五指捧了些清水,仔细洗净双手。
张狂垂头道:“对不起。”
“等一下,不是,你道什么歉呢,”夏知桃好气又好笑,“你等等,我找个东西。”
她低下头,翻着自己衣衫口袋,张狂缓了片刻,偷偷摸摸地去看她。
夏知桃上下翻了半天,自口袋中摸出个用油纸包裹着,细绳束紧的一枚小小圆珠来。
张狂好奇地探过头来,瞧着夏知桃手心间的东西,眼睛亮了一亮。
她小声道:“梅子糖?”
夏知桃笑道:“包的这么严实你都认得,对,确实是梅子糖。”
之前逛街的时候,夏知桃顺手买了一大把,没想到这么快便用上了。她给对方塞了一把糖,张狂高高兴兴地接了过来。
比起刚才的精神紧绷,张狂放松了许多,歪头坐在木椅上,捧着一堆糖果,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喜悦神色。
她用指尖捻着一颗梅子糖,在光下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宝贝似的,全部藏怀里去了。
……就知道她不会吃。
夏知桃默默叹口气,早就料到了这一出,手心间还留了最后一颗。
她将细绳拉开,薄油纸间躺了一枚小小的,沾着些许雪白糖霜的梅子糖来。
夏知桃道:“你靠过来些。”
张狂依言挨过来,身上拢着一股浅淡木药香,墨染长发挽在耳后,顺着肩膀垂落几缕,眼神柔软又乖巧。
夏知桃将糖塞到她嘴里,油纸叠了叠拢在手心,眉眼蔓出一个笑来:“给你的。”
“……唔。”
张狂腮边鼓起一个小球来,鸦睫柔顺垂下,细密纤长,被明亮烛火一映,似铺了层晶莹焦糖。
她安安静静地含着糖,也不敢去咬,梅子糖从左侧转到右侧,咕噜噜转了几圈。
夏知桃瞧着对方,越看越可爱,越看越赏心,伸手揉了把她头发。
张狂乖巧地让她揉,黑葡萄似的眼睛转了转,声音含糊不清:“很甜。”
“嗯,我想着也是很甜的。”
夏知桃弯眉笑了笑,道:“伤口感觉好些了么,还是很疼么?”
“还是很疼,”张狂软声道,指了指手臂,“这里,”又指了指肩膀,“这里,都很疼。”
夏知桃笑道:“唷,刚才凌然悲壮地不肯出声,晓得我心疼,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见张狂蔫了似的垂头不出声,夏知桃将桌上膏药拿起,用掌心温度暖着,悠悠道:“既然知道我心疼,那么不妨,”
“……再进几尺?”
说是让张狂继续“得寸进尺”,但说实话,夏知桃什么都没做,倒是教主大人的牺牲比较大。
张狂之前随意指了下肩膀,夏知桃便知道那肯定受伤了,不由分说地一扯,面色霎时苍白。
心魔一刀砍在了肩胛骨上,伤口极深,血痕斑驳,自脖颈一路蔓延至锁骨,隐约可见苍白骨骼。
这么重的伤还敢到处瞎跑,夏知桃都快气死了,结果张狂还满脸通红地说什么“授受不亲”,“我一点也不好看”之类的鬼话,让她气上加气。
夏知桃登时便把膏药一扔,急忙出门寻了个大夫回来,折腾到深夜,终于把教主大人满身伤口给尽数包扎了。
临走前,大夫还啧啧感叹了几句,说她行医这么多年,伤口深成这样绝对没救了,小姑娘居然还活蹦乱跳神色奕奕,着实是难得。
末了又说蹦跶成这样大概是回光返照,万一后半夜撑不住了他认识个棺材铺子,提供殉葬一条龙服务,物美价廉服务到位……
话还没说完,被夏知桃塞银子堵了嘴,客客气气地给请出去了。
应付完大夫,一回头又看到张狂穿着单薄黑袍,坐在窗沿吹冷风,吓得她赶紧把将人塞床上,蒙了被子吹烛睡觉。
夏知桃又呆了一小会,见张狂安分下来,她便也回房歇息了。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客栈中熙熙攘攘,喧闹非凡。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品茶,其中便包括三名身着淡色衣裳,仙气飘飘的修道者。
“我仔细点过了,材料全部集齐,”秦之神色隐着激动之意,兴奋道,“只需找个适合场所,便能开始摆阵了。”
正罗衣欣喜道:“太好了。”
锦漓张狂两人无影无踪,夏知桃有心事,睡了几小时便醒了,下来与两位师尊旁一齐喝茶。
“你胆子也忒大,魔教教主都敢惹,”秦之端着茶水,忍不住猜测道,“难不成,张斓那家伙真是私生女?”
夏知桃:“……”
过了这么久,没想到秦师尊竟然还没死心,硬是纠结这套根本说不通的“私生女”理论啊!
她讪笑几声,不敢与师尊们说自己正在思考投奔魔教,胡编几句话搪塞道:“秦师尊,是这样的。”
“我想幻境之中,张狂出手也只能伤个幻象罢了,何不趁这个机会探下魔教虚实,定然会对崖山有莫大帮助。”
见秦之若有所思,夏知桃又添了几句,试图扯开话题:“师尊,我有一事想不命,白鹤宗堂戒律其一道‘不杀虐’,可为何这阵法之主却利用心魔,想要将我们置之死地?”
秦之忖度半晌,将手中茶盏放下,与她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老套的爱情故事,一段历史久远,模糊在洪流之间的风月情债。
起初,白鹤阵法秉得是危机四伏,族人杀伐果断,宗堂戒律不过短短几行,远没有如今的条条框框。
而千年之前,宗堂内出了位绝世天才,三岁涉猎阵法,五岁独立摆阵,及冠后已是宗内第一人。
前途大好,宗主们对此人寄予厚望,然而日中则昃,事情急转直下。
开端是美好的,可惜结果总不遂人愿。才子恋爱了,山盟海誓后惨遭被甩,怒火中烧,摆了个千年杀阵,打算把情敌全部干掉。
夏知桃眉心一跳,猜测道:“难不成这阵法和南柯谣一样,失去了控制?”
秦之叹口气:“如你所料。”
才子摆阵时气上头没细想,结果千古杀阵不受控制,阵主遭反噬横死其中,不仅情敌没杀成,还顺带着灭掉了上千名呆在宗堂的无辜人员,导致白鹤一度濒临灭族。
夏知桃捂着茶盏的手颤了颤,难怪白鹤堂惊慌失措地弄了一堆戒律,严厉禁止杀阵,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惨痛先例。
“世事本无相,而相由心生。”秦之叹道,“虽我等为幻境掌控之人,但施加于幻境之中的心绪,幻境亦将其反诸己身。”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旦幻境阵主起了杀心,幻境便将杀意反复堆叠,馈于阵主自身,最终导致自取灭亡。
而千年之后的秦疏,怕是正循摒弃之路,走向不可逆的毁灭终焉。
夏知桃忍不住望了正罗衣一眼,对方极轻地摇下头,以唇语道:“暂不。”
——暂时不要,让秦之知晓此事。
自从秦之出现后,几人便默契地瞒着秦疏之事,故而张狂与秦之两人都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阵主真实身份。
客栈之中茶客愈多,人声鼎沸,几人又坐了片刻,楼梯上一蹦一跳下来个红衣小姑娘,身后慢吞吞地跟着名黑衣女子。
“教主教主,我跟你说!”锦漓兴奋道,“昨天那公子还在附近,你有空同我一起去,再坑上几笔呀!”
大夫医者仁心,技术精湛,张狂就跟僵尸似的,从头到尾被裹了一层厚重绷带,连指尖都没放过。
她有点没睡醒,眉眼间敛着倦意,无精打采道:“这是幻境。”
“教主大人,俗话说的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锦漓据理力争,“就算是幻境,有钱还是很重要的!!”
张狂道:“哦。”
锦漓蹦跶到几人桌前,张狂懒懒跟过来,无视了两位师尊,软声道:“知桃,晨安。”
“教主你醒了?”夏知桃弯弯眉,“伤口好些了么,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她看了眼外头已经彻亮的天色,昧着良心道:“这么早便起了,不多睡会?”
“日上三竿了,”秦之毫不留情,直接拆穿,“再不起幻境都该变天了。”
张狂迷茫地揉揉眼角,在夏知桃身旁坐下来,道:“知桃,你有看到我黑袍么?”
她半趴在桌上,单薄黑衫松松拢着身子,宽大衣袖顺着胳膊落下,露出一截缠满绷带的手臂。
“哦,被我拿了。”夏知桃风轻云淡,“后头被划了一道豁口,我给你买了件新的。”
张狂眼睛亮了亮,正欲道谢,目光落在夏知桃拿出的衣袍上,神色一怔:“这颜色是……”
夏知桃暗笑道:“你看这浅粉色多好看,边角还有可爱的小碎花呢,喜欢吗?”
张狂颤声道:“我……”
“玄虚老爷之前怎么说的,”夏知桃振振有词,“不必整日一身漆黑,可以多试下亮色。”
张狂委屈道:“不……”
“真的不试一试么?就试一小下,我精挑细选的,”夏知桃状作难过,小声道,“淡粉衬着肤白貌美,活泼可爱,多好。”
事实证明骨气这种东西,对着夏知桃是根本没有的。张狂只踌躇了片刻,十分没志气地颔首同意了。
夏知桃计谋得逞,殷勤地将衣袍给她拢上,五指拾起领口细带,给张狂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她瞧了两眼,感叹自己眼光真好。
那衣袍并非明媚的牡丹艳色,而是偏浅淡的石蕊红,边角细细绣着樱瓣纹路,似春和景明,映着漫山花簇。
“很好看,”夏知称誉着,稍稍凑近了些,与她咬耳朵道,“别说玉弯峰了,整个崖山都找不出比你颜色好的。”
张狂当然是不信的,只当夏知桃哄自己开心,但心中免不了雀跃几分。
“啪嗒——”
一声细弱的瓷器碎裂声响,茶盏摔落地面,倏忽砸得粉身碎骨。
两人同时疑惑地回过头去,便见秦之神色怔然,面色苍白如纸:“……仙尊?”
张狂诧异道:“什么?”
秦之猛地站起身来,俯视张狂眉眼轮廓许久,神色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真是…真是见鬼了……”
张狂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抬手挡了挡对方目光,嘀咕道:“又怎么了?”
“没,没事。”秦之收回目光,缓缓坐下身子,却还是难掩心憷神色,一把将身旁满头雾水的正罗衣拽过来。
秦之侧过身,俯耳低语道:“师弟,你有没有觉得她很像……”声音愈小,听不分明。
半晌,正罗衣疑惑道:“没有吧?”
秦之顿了顿,道:“也是,你应该从未见过那人,毕竟所有画像都已经销毁了。”
“无论是夺舍,秘术,还魂,起尸亦或者其他原因,”秦之抬手摩挲眉头,肃声道,“他万一知道了,怕是要发疯。”
正罗衣默了片刻,道:“我倒觉得,会不会是后代子女……”
秦之愣了:“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他俩一问一答,跟对哑谜似的,也不跟几人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弄得张狂很是莫名其妙,瞥了两人一眼,转头去看夏知桃去。
四大反道盘踞已久,凡间画册都快传腻味了,除了延陵毒府有个美艳的小女儿外,其他三个反道大多都生得凶神恶煞、臼头深目。
成天只知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都没有和凡间所期盼的一样来段风月情.事,真是好生没趣,毫无新意。
张狂就不一样了,上来便极其高调地屠了修罗道,砸了锁魔楼,相貌又是一等一的好,民间一下子沸腾了,加班加点拿她做新闻。
——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扯到“魔教”,或者“张狂”两字,那定然是能够大买的。
之前有本什么《倾城妖妃:张狂睡过的一百零三个情人》还拿了世情小说销售榜首,真是让人目瞪口呆,感叹人民业余生活之无聊,想象力之丰富。
张狂背锅已成习惯,懒洋洋地倾了盏茶,抵在唇边吞了口,末了还与夏知桃打小报告:“没你沏得好。”
夏知桃心道我沏茶就个半桶水,现代时和客户学了些花架子罢了,她忍俊不禁,帮张狂理了下衣领,笑道:“不敢当。”
秦之与正罗衣紧张地讨论了半晌,最终也没得出个结果来,索性不纠结了,专注走出幻境才是正事。
正午日头毒辣,滚烫热风驱散了云,绵绵地烘烤着大地。
秦之捧出个手掌大小的司南来,各种数值演算半天,精挑细选找了一块宝地。
众人跟着秦之一路走着,来到个阴风阵阵,鬼气森森的山头,寻到了个岌岌可危的破烂寺庙。
分明的大热的天,那寺庙却被破布裹着横幅,冷风一卷,便好似干枯五指颤颤伸出,支离破碎地浮在空中,使人心中发寒。
张狂观望着四周,手中长剑都凝出来了,质问道:“……你确定?”
秦之拖着司南,望了望前面一幅阴森景象,自己也有点没底:“虽然看着古怪,但算术结论不会有错。”
来都来了,大家齐齐坐在一旁,看着秦之以破庙为阵眼,开始一圈圈地布下阵法。
秦之神色谨慎,手法熟稔,望着有些眼花缭乱。一开始感觉是随意摆着东西,但随时间推移,阵法雏形初步完成,才恍然大悟所有东西都有其各自位置。
锦漓托着下颌,惊叹道:“好厉害!不愧是秦师尊!”
“不过是个最基础的阵法,”秦之无奈道,“你摆个上千遍也能这么熟。”
阵法越大,难度越高,所耗费时间越长,幸好他们此次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推力”,来推动“多诺米骨牌”的第一张,所以最基础的阵法便足够了。
忙了半宿,秦之抬起手,用袖口抹了一把额间细汗,欣喜道:“成了!只要用灵力起阵便好。”
就在这时,坐在夏知桃身旁发呆的张狂呼吸一滞,她猛然站起,五指间凝出一把浩然长剑,倏忽便冲至阵法中心。
“张狂!”秦之暗道不好,以为张狂忽然倒戈想要破坏阵法,慌忙道,“你这是——”
话音刚落,原本荒凉无人的山头上,猛然卷过一阵凛冽寒风,风谲云诡之间,影影绰绰地显露出一个熟悉身影。
殷红的兽首面具遮了大半脸庞,那人身形悬于半空之中,高居临下地望着众人,白衣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张狂厉声道:“你怎么又来了?!”
心魔并未开口,而是将目光落在身后。黑雾翻涌之间,有人踱步而来,发间缀着枝纤细白蕊,望着众人,眉眼极轻地弯了下。
“……姐姐。”
秦疏浅浅笑着,声音柔软:“秦之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夏知桃:那本《倾城妖妃:张狂睡过的一百零三个情人》我读过,简直就是胡编乱造,张狂技术根本没这么好。
张狂:QAQ
【引用】
①:摘改自《无常经》,“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