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匕首就要刺进主子的身体,林一急得喊破了嗓子,“二公子——”
沈涵看着那把锋利的匕首,眼底比利刃还要冰冷,他拽紧拳头,骨节一片森白。
他恨极了,就因为他是外室所出,所以父亲不疼,家人不爱,世人嘲讽漫骂,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可他却像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样,就连活着都是罪过。
他不曾感受到世间一丝一毫的温暖,只有无尽的嘲讽和欺凌。
这世间从未对他公平过!
如果有来世,他绝不会再屈辱的活着,不会再被人主宰命运,他要风风光光的活在人前,成为主宰他人命运之人!
“二公子可在?”
外面突然响起了吕妈妈的声音。
张大的匕首已经碰到了沈涵的衣衫,动作被这道声音乍然逼停,他在动手和收手之间犹豫了片刻的功夫房门就被推开了,吕妈妈带着人走了进来,他见没法再动手,赶紧收了匕首,堆上笑意迎向前。
“吕妈妈怎么亲来了?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即可,怎好劳您亲自跑一趟。”
吕妈妈的视线越过张大看过去,见一个瘦弱腊黄的少年被捆在柱梁上,她中一惊,那是二公子沈涵吗?怎么与几年前她见到的如同两个人一般?
心中纵有百般疑惑,但此时也不宜多说,只道:“夫人要见二公子,我来请二公子过去。”
“容妈妈等上片刻,让小人收拾一番,以免惊扰了夫人。”张大忙道。
吕妈妈见沈涵衣衫都破了,露出一条条血红的伤痕,确实骇人,自家夫人身子不好见不得如此血腥,便要答应。
这时林一突然喊道:“夫人要杀二公子大可明着动手,私下用刑算哪门子作派?夫人好歹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家千金,行事这般晦龊,真是叫人不耻。”
“放肆!”张大大声喝斥,“夫人也是你能辱骂的?你不要命了?”
吕妈妈也恼林一诋毁主子,但她更在意林一说的话,她扬手止了张大,向前问道:“夫人何时说要二公子性命?”
二公子害了小姐,夫人虽恨却也还有一丝理智,不过教训一番出出气,不曾说过要他性命,张大下手确实有些重了些,但她看着不过皮外伤,不会伤及性命,林一这话却是让夫人背上了杀人的罪名。
“刚刚……”
张大见情况不妙,一把冲向前捂住了林一的嘴,“吕妈妈不要听这小子混说,他是心疼二公子受罚这才胡言乱语,妈妈先去,小人收拾一番即刻就来。”
吕妈妈却察觉出事情不对劲,扫视着屋内情况,见林一被捆成粽子一般倒在地上,衣衫都磨破了,显然在地上挣扎了许久,一旁的桌上放着一条带血的鞭子,一盆血红的水,触目惊心。
她拧了眉,看向张大,“你放开他,我倒要听他要如何胡言乱语。”
张大犹豫着不放手。
“怎么?你是大公子的人我的话便不作数了?”吕妈妈提高了声音道。
张大忙松了手,“小人岂敢,妈妈代表的是夫人,就算大公子在这也得给妈妈面子。”
吕妈妈满意的看他一眼,看向林一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大怀中有匕首,刚刚要杀二公子。”林一急忙说重点。
吕妈妈眉头一跳,转向张大,“当真?”
“他胡说的,没有的事。”张大矢口否认。
林一道:“匕首就藏在他怀中,妈妈一搜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妈妈不会真的信他不信小人吧?小人可是替大公子办事的。”张大慌了神,忙弯下腰道。
吕妈妈自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夫人与大公子母子情深,若受了林一挑拨伤了夫人和大公子的母子情份,这罪过她担当不起。
林一见吕妈妈犹豫,赶紧再道:“张大说是听从夫人之命,要让二公子给小姐陪葬!”
“胡说!”吕妈妈脸色大变,“小姐安好,何来陪葬一说?张大,你竟敢咒骂小姐?”
张大吓得冷汗直流,“妈妈明查,小人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咒骂小姐,是林一诬陷小人。”
“林一说你怀中有匕首,你若是清白的,便让我搜一搜。”吕妈妈道。
张大慌乱不已,“妈妈信不过小人还信不过大公子吗?”
“不必扯大公子了,大公子若在此,为证清白也会让人搜你的身。”吕妈妈说罢扬手让跟来的人搜身。
张大躲避不了,只得眼睁睁看着人将他怀中的匕首给搜了出来。
吕妈妈看到那把匕首脸色又沉了几分,“张大,你一并跟我去夫人跟前分说分说吧。”
*
“小姐总算醒了,先前可把妾身和大公子吓坏了。”孙氏一边说一边拿帕子擦了擦眼泪。
沈溢欢喜道:“真是上天保佑,妹妹安好,母亲总算能安心了。”
秦氏点点头,“上天定是感受到我们对润姐儿的情意,这才不舍得将润姐儿带走的。”
“夫人说得是,不过也是小姐福大命大,有沈家列祖列宗保佑的缘故。”孙氏喜道。
秦氏觉得她说得有理,命道:“你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去叩谢列祖列宗。”
沈溢却道:“既然妹妹无碍了,府中一切事务应由母亲安排做主才是。”
“大公子所言有理,妾身是妾室,之前是因为夫人身子不适才暂替夫人管家,如今夫人身子大好,理应归还管家权方是规矩。”孙氏也道。
秦氏见二人神色诚恳,不像做假,笑道:“你们对我的忠心我是知晓的,我病这些年,要不是孙姨娘替我掌管府中事务,溢哥儿衣不解带的在床前照料,我的病未必能好,如今又出了润姐儿这样的事,我实在没心思管理府中事务,还是暂由孙姨娘替为掌管吧。”
“那妾身便听夫人的安排。”孙氏乖顺道。
一行几人在屋里说话,这时吕妈妈回来了,“夫人,二公子带来了。”见孙氏和沈溢也在,吕妈妈凑到秦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秦氏看向沈溢,脸色微沉,“张大可是你的人?”
“是,母亲。”沈溢脸色一变,掀袍跪下,“儿子违背母亲之命,请母亲责罚。”
秦氏挑眉,“这是何意?”
“儿子知道母亲气二弟害了妹妹,命儿子前去责罚二弟,但儿子念及手足之情不忍下手,只叫张大做做样子,想着母亲气消了查明事情真现再做定夺,儿子自作主张违背母亲命令,请母亲责罚。”
孙氏见状也忙跪了下去,“夫人要怪就怪妾身吧,是妾身劝说大公子顾念手足之情这才没有真的责罚二公子的。”
“是吗?”秦氏扫了母子二人一眼,对吕妈妈道:“让二公子进来吧。”
吕妈妈应下,转身出去把人带了进来。
秦氏看去,见一个瘦弱不堪的少年一身是伤的走了进来,一张腊黄的脸憔悴虚弱,似乎一阵风刮过来就会将他刮倒。
秦氏惊讶不已,沈涵怎的变成这般模样?
犹记得四年多前丈夫把年仅七岁的沈涵带回来,他虽也瘦小,但至少比现在强上许多,何以在侯府养了四年多反而瘦得皮包骨头了一般?
可她明明只是未与他亲近,不曾苛待过他分毫,一应吃穿用度都与沈溢一般无二,他如何就成了这般模样?
“二弟!”正在秦氏震惊之时,沈溢大步走向了沈涵,“怎么伤成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扶着沈涵的林一怒道:“大公子何必假腥腥,张大不是都是听您的命令行事吗?”
他不傻,今日看吕妈妈的神情和态度,不像是夫人要对二公子下手,那就很可能是大公子了。
“张大你做了什么?”沈溢气得转向张大,“我明明让你做做样子,你怎么真的对二弟下狠手?我待你不薄,也待你家人不薄,你怎敢违背我的命令?”
张大看着沈溢,咬了咬牙,身子匍匐下去,“都是奴才自作主张,违背了大公子的命令,奴才甘愿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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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侯门外室子2